鄭蠻蠻出宮以後，看著女兒的臉，氣得心肝直顫，道：“這臭三八，看老娘不撕了她的臉！”

  楊雲戈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安安倒是不哭了。楊雲戈藥很好，止住了血，而且很止疼。

  她摸了摸鄭蠻蠻的臉，又笑了起來：“哦哦！”

  鄭蠻蠻心疼地又哭起來，道：“會不會留疤？”

  “自然不會”，楊雲戈摸了摸她的頭，“別哭，這件事兒我不會輕易罷休的。”

  安安又去咬鄭蠻蠻的鼻子，好像不知道她為什麽哭。

  鄭蠻蠻哽咽道：“她是聖上的妃子……”

  楊雲戈冷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生氣過了，氣得心肝整個發冷。

  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冷靜下來。

  “你放心吧。”

  又哄她道：“馬上要見到兒子了，你高興些，別嚇著他們了。”

  鄭蠻蠻這才漸漸止了哭。

  三個大小子都已經兩歲多了，早早學會了走路，奶胖也褪了，奶娘陪著在花園裡走的穩穩當當。

  駐守京城的燕明則和燕明瑜早早迎了出來，都是滿面笑容，道：“大哥。”

  楊雲戈終於收斂了有些情緒，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看到鄭蠻蠻懷裡的安安，他們都有些吃驚地笑了起來。

  燕明則道：“這是剛生不久的那個小姑娘吧。”

  鄭蠻蠻笑道：“叫安安。”

  燕明瑜則比較細心，看見了孩子臉上的傷，驚訝道：“這是在哪兒蹭的……”

  說著，走進了幾步想仔細看看。

  在他的觀念裡，這天下誰敢動楊雲戈的女兒，便是不要命了罷。

  所以他估計應該是在哪兒蹭的。

  可是他靠近了看，卻是頭皮發麻，這分明是被刮傷的……

  他本就靠的極近，此時安安便湊過去對上了他的臉，突然就吧唧香了一口。

  “……”

  鄭蠻蠻尷尬地笑了笑，道：“安安別胡鬧。”

  安安偷襲成功，高興揮舞著小胖胳膊，就往燕明瑜懷裡鑽。

  燕明瑜含笑把她抱了過去，跟她玩了一會兒。

  看來是看上燕明瑜了。

  鄭蠻蠻連忙去看地上那幾個孩子。

  雖然時隔很久沒見，但鄭蠻蠻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們。

  像楊雲戈的是老大，像王妃的是老二，像她的是三寶。

  她挨個抱起來親了親。

  幾個兒子倒是都很乖，不像妹妹那麽古靈精怪。雖不記得鄭蠻蠻了，卻也不哭不鬧。乖得簡直讓人心裡發疼。

  燕明則笑道：“這幾個孩子都十分聽話，學什麽都快，甚少哭。”

  這時候，有個挺著大肚子的姑娘出來了。

  看年歲不過十七八，滿頭珠翠，神色喜悅。只是怎麽看都有股子淺薄氣。

  她含羞帶怯地給眾人行了禮，獨漏了鄭蠻蠻。

  只是和鄭蠻蠻打招呼，笑道：“蠻蠻回來了。”

  鄭蠻蠻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她是燕明則那個通房丫頭瓔珞。沒想到已經懷孕了……

  燕明則好像也有些尷尬，對瓔珞解釋道：“不許無禮。夫人這次回來，就要和大哥成親了。”

  聞言，瓔珞有些驚訝，眸中的妒恨一閃而過。畢竟燕明瑜身邊現在只有她一個，又沒有世子妃壓著，沒有進過壓磨，所以她還不太藏得住心思。

  鄭蠻蠻看著燕明則，神情就有些微妙。

  遼南王府是正統皇族，十分講究規矩。楊雲戈這種從小離經叛道的不算，燕明瑜貴為世子，府中只有長女，竟然讓通房懷了孕……

  若是生個女兒倒罷了，若是生了個兒子，只怕會雞犬不寧。

  燕明則臉皮也不厚，低頭躲避了她的視線。

  這時候，安安突然朝燕明則伸出手臂，嘴裡嘟囔著：“哇嗚，哇嗚！”

  燕明則驚訝地伸手把孩子抱過來，笑道：“真可愛，越看越像大哥。”

  鄭蠻蠻抱著自己的兒子，笑了笑。

  燕明則剛把孩子抱過去呢，突然身上一熱。

  “……”

  安安憨笑起來：“嘿嘿。”

  這熊孩子換個人抱原來是想尿了……又不想尿濕她的神仙叔叔燕明瑜，所以挑了燕明白則。

  鄭蠻蠻連忙把老大放下了，道：“安安！”

  安安茫然地回過頭，然後，又掉下來一坨粑粑……

  燕明則呆滯了。

  瓔珞臉都綠了，嫌惡地道：“啊！她怎麽可以在世子爺身上，身上……”

  不等她說完，楊雲戈就走過去一把把孩子抱了過來，冷臉道：“孩子就是這樣，連這個都受不了，還生什麽？”

  瓔珞顯然也十分怕他。自己挺著大肚子對方也不會看在眼裡。便很會察言觀色地低頭不說話了。

  說完，拎著已經老實下來的安安轉身就自己往屋裡走。

  鄭蠻蠻看著胸口上****了一片，鞋面上還掉了一坨粑粑的燕明則，尷尬地道：“真，真是對不住……”

  燕明瑜倒是笑了，道：“孩子家，有什麽大不了的。還得勞煩瓔珞姑娘帶二哥先去整理一下了。”

  瓔珞那臉色喲，就跟吃了粑粑似的……

  鄭蠻蠻瞅著不對，連忙讓奶娘抱上孩子，溜走了。

  王府也有楊雲戈的院子。她帶著孩子進了門，就正看見楊雲戈在吩咐奶娘給安安清理身子換衣服。

  鄭蠻蠻看著安安又鬧著要去撲自己的哥哥們，頓時好氣又好笑，道：“便隻你一個這麽調皮。”

  安安好像還有些得意，嘿嘿笑了起來。

  搞得鄭蠻蠻無奈了。

  安安對幾個小哥哥十分感興趣，幾個大的也對這個小的感到好奇，不一會兒就開始搓臉揉手，玩了起來。

  鄭蠻蠻看了，又是松口氣，又是笑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情景，她的眼前又有些濕潤。

  楊雲戈看了她一眼，覺得有些愧疚。這一年她吃了太多苦頭了。

  燕明瑜跟了進來，笑道：“未央來了。”

  然後就見一錦衣麗人從門口進來了。

  精致，華麗，完美，甚至有些盛氣凌人。她還是原來的樣子，那個橫行京城的美豔貴女。

  只是鄭蠻蠻卻還是發現了她的不同。

  她整個人似乎沉靜了很多。

  看到鄭蠻蠻，她微微一笑，又看到安安，道：“你回來了。”

  她三步兩步走過去抱起了安安，笑道：“這是你的小姑娘？”

  安安驚了驚，便扭了扭。待看到眼前這姑娘的美貌，她又不掙扎了，反而流著口水笑著去摸人家的臉。

  褚鸞啼笑皆非，道：“你生的這個……倒是特殊。”

  她眸中流淌著淡淡的喜悅，在看到安安臉上的傷痕的時候，消失殆盡。

  “這是誰乾的！”褚鸞語氣森森。

  楊雲戈看了她們一眼，道：“走吧，我們出去，讓她們姑娘家說說話。”

  便帶著燕明瑜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她們。

  提到這個鄭蠻蠻的臉色也不好看，冷冷道：“宮裡那個新近得寵的李昭儀，現在被降成了美人。也不知道安安怎麽得罪她了，對個孩子就要下這種狠手！”

  聞言，褚鸞喃喃道：“最近皇后很有些心灰意冷，都不大理會后宮之事。倒縱出來幾個妖精……”

  說著，她抱著孩子坐在了鄭蠻蠻身邊，道：“這口氣我忍不下。這麽漂亮的孩子，她是什麽賤東西，也敢來動手？”

  鄭蠻蠻眸中一暗，道：“我自不會忍下這口氣。”

  “明兒，我陪你去給皇后請安罷。”褚鸞淡淡道。

  她的語氣裡自有一些倨傲和不屑，仿佛在說，昭儀也罷美人也好，敢動她的人，統統沒有好下場！

  鄭蠻蠻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只怕楊雲戈不願意。他已經說了，宮中若還有那女子，他便不願進宮。自然也不願意我進宮的。”

  雖然他說的是，“若宮中有李昭儀”，而現在李昭儀已經沒有了，變成了李美人。恐怕他也是不會順著台階下的。

  褚鸞眉眼之間一轉，笑道：“那我獨自去一趟好了。”

  鄭蠻蠻自知攔不住她，便道：“你去就是了。”

  又問起褚鸞：“別說我了，你……怎麽樣了？”

  她有些擔憂。褚鸞當初是說了，再等一年，等不到她就嫁人了。

  可現在看她的樣子，應該還是個姑娘家。

  “訂婚了，和三哥哥。”她淡淡道。

  鄭蠻蠻愣了愣。

  按理說，她終於得償所願，可……為何眸中沒有絲毫歡喜？

  褚鸞看了鄭蠻蠻一眼，淡道：“皇后娘娘問他願不願意娶我，他說願意。問我願不願意嫁，我說願意。然後就下旨賜婚，訂了婚了。”

  王族之中他們倆的確是天生一對了。

  可是，褚鸞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微妙……

  她口氣那麽淡，似乎對燕明瑜願意娶她這件事她也沒什麽反應。

  鄭蠻蠻反而不敢再問什麽了。

  兩人扯來扯去，又提到燕妙言的事。

  褚鸞笑道：“就你性子好，要是我在，非得揍她不可。矯情什麽啊，最後還不是得嫁。”

  鄭蠻蠻道：“你說這話，我總覺得你是在說你自己似的。”

  褚鸞淡道：“我是想明白了啊，反正得嫁的，嫁給誰，也沒什麽差。誰這輩子，能靠著這點男女之情過日子？”

  她看著鄭蠻蠻正色道：“你不在，我已經建了山莊。我親手種了滿園的姚金，還選了十幾種蓮花。有機會，我帶你去看。”

  鄭蠻蠻呆呆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