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和張統領的鬥智鬥勇,一直從年前拖到年後,直至秦逸和蘇盼兒一行人回到盛京,才被秦逸拿到了實質的證據。
天牢內,面對面無表情的聖上,被鐵鏈鎖住的張統領低低地笑出了聲。
“聖上,微臣自問,這些年跟著聖上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因為你不想把你的侄女嫁進我張家,你便設下這等連環計來考驗微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聖上如果當真想要微臣這條賤命,直說一句便是,為何要讓微臣徒留一世罵名在人間?”
張統領一臉苦澀,眼底都是失望。
“問得好!這句話也是朕想問你的!”
秦逸龍袍加身,氣宇軒昂:“朕就是想問問你,朕的生母當年之死,究竟和你有什麽關系?你為何要如此喪心病狂,對剛剛才出生的朕下這等毒手?這些年你跟在朕的身邊,你就不覺得愧疚嗎?”
“你……”
原本還想負隅頑抗的張統領突然瞪圓了眼。
秦逸臉色沉沉,重重一拍桌子:“朕在問你話,你為何不答?”
“你……都知道了?難怪……”
張統領低聲呢喃,隨後突然笑了起來:“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設計了後來這一切是不是?”
秦逸沒有回答,只是拿眼睛瞪他。
“這麽多年以來,朕是真心把你當作左膀右臂在培養。在朕的心裡,只要朕還在這位置上一天,就肯定會保你張家一天的榮華富貴。可你呢?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你告訴朕,你會來到朕的身邊輔佐朕,是不是從一開始,你便知道了朕的身份?”
此刻的秦逸就好像受了傷的幼獸,明明知道對方的答案是什麽,卻偏偏執著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張統領低低笑出聲來,在今天之前,他心頭早就打定了主意,任憑對方說什麽,他都找好了借口,會給對方一個完美的答案。
沒料到,聖上突然問了一個他根本沒料到的問題。
“我以為,這輩子我都不用再面對此事。不對!其實應該說,從我知道你是少主開始,我便知道會有眼前的一天。只不過,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不肯承認,更不敢想罷了。”
不等秦逸說話,他又自顧自說了下去。
“聖上,其實你想岔了。當年的你早產,虛弱得分分鍾都能碾死。聖上你覺得,我要當真對付你,還會留下你的性命?”
“那是為何?”
秦逸一字一頓問著。
“因為,我要殺的人是她!”
張統領的臉一陣扭曲:“你不會以為,就只有寧汶軒一個人喜歡小師妹吧?當年,我和寧汶軒爭搶小師妹,結果卻被那人摘了桃子。你娘早產生下你時,那人也在場,和我們起了爭執。當時的我怒火中燒,便對著那人一拳打出。”
“不料,你娘抱著剛剛出生的你,飛撲過來,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拳,當場口吐鮮血倒下。而你,估計也就是那一掌被掃到,所以才留下一股陰柔之力在體內。”
張統領盯著秦逸的臉:“都說,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以前我不信命,現在看來,我確實信了!”
“這麽說,我娘因你而死?”
秦逸把牙齒咬得咯吱響。
“曾經的我也這麽認為。事發後,我便離開了鬼谷門,再也沒有回去過。我一直以為小師妹已死,沒想到啊……”
張統領淒慘地一笑。
從他決定把當年之事說清楚,說明白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自己沒有了活路。
“聖上,微臣不求聖上旁得。只求聖上憐憫微臣跟隨聖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替我張家留下一條根吧!”
這是想保下張鍾鼎?
秦逸沒有說話,默默轉身離開了。
“微臣恭送聖上!”
身後,張統領大聲恭送。
秦逸心頭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兒。出了天牢後,關於張家的處理也很快出來了。
按照大周律令,張家抄沒家產,張統領就是再守兩次結果也一樣難逃一死。唯一能留下,便是秦逸為張家留下的根!
只是還不等最後宣布出來,天牢那邊傳來消息,張統領撞牆而亡,已經死去半個時辰了。
“死了?你沒檢查錯?”
秦逸激動得從椅子上站起身:“他怎麽會……這個時候,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為何……”
他呢喃幾句,回頭又看向身邊的大臣:“張家那小子眼下情況如何?”
他所指的張家小子,便是張鍾鼎了。
“他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出來他有什麽異常。或許,他和他爹有什麽難言之隱?不過,聖上既然已經答應了對方,肯定會給張鍾鼎留下性命。”旁邊的官員拍著馬屁。
不過卻有錯拍了馬蹄的事情再度發生。
“那張鍾鼎被抓後,就不言不語,不動不發脾氣。要是當真留下對方的性命,最好讓對方再蹦躂不起來才是。”
張鍾鼎習武,此次被秦逸派遣到沿河行事,被抓那天,對方還在田地裡忙活。
真要放虎歸山,怕是後患無窮!
秦逸也明白這個道理。
可眼下張統領撞牆而死,張鍾鼎這一條血脈,秦逸是無論如何也動不了手殺他。
秦逸考慮了片刻,便再度開口:“不管對方將來如何,霜兒和他的婚事,經過了這麽多,肯定沒辦法繼續下去了。朕會張出皇榜說明此事。”
一眾人等商量半天,最後,將張鍾鼎貶為庶民,發配閩南,世代三代以內不得回京,更不能早朝當官。其余人者,都該抓的抓,該殺得殺。強悍如張家,也在一夕之間垮塌,再無人提起。
由於張鍾鼎要發配閩南,所以,在張家其余眾人被殺頭時,張鍾鼎卻在兩名衙役的押解下,往盛京外走。
路過菜市場口,正好看見張家一家子和牽涉甚廣的主事者殺頭的一幕,當即紅了眼。
他噗通一聲跪下,嘴裡高喊一聲:“爹!是孩兒錯了,孩兒對不起您啊!爹!”
悲嗆的哭聲,讓周圍的人反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他好似一無所覺,爬起身,踉蹌著出了京城,從此,大家再沒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