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孩子!”
蘇華氏喊了兩句,前方的蘇珂反而跑得更快了。她不由得搖搖頭,突然又想起她之前問題來:“你還沒說,你和秦霜兒怎麽回事呢!”
可蘇珂早已跑出老遠,哪裡還會回答她。
蘇華氏暗歎。
說起秦霜兒這丫頭來,她也是從小看到大的。曾經一度她還有心讓霜兒做她的兒媳,可沒想到她同蘇老四一提及,卻被蘇老四狠狠叱責了一番。無他,二人那亂七八糟的輩分,怎麽看怎麽都不般配。她這才歇了心思。
但是秦霜兒越長大越漂亮,讓蘇華氏那顆已經平息的心再度躁動起來。
當她再度和蘇老四提及此事時,蘇老四卻直接動了怒。
“先不說他倆那亂七八糟的輩分問題,就說她那祖母……你瞧著不心頭膈應得慌?再說了,珂兒這孩子心氣高,他要是不中意霜兒,你還能硬逼著他娶不成?往後珂兒入朝為官的,娶了霜兒能對他的事業有裨益?前些兒我可是聽說,珂兒的恩師有意將自己的孫女許配給他,他也可以在朝堂上走得更遠。這樣一門好親事,你真舍得推掉?”
蘇老四一番話,說得蘇華氏啞口無言。
可知子莫若母!
她雖然不知道珂兒對霜兒的看法如何,卻能看明白,兩個孩子至少互有好感的。
“怎麽了,你在這裡做什麽?怎麽回事?”
蘇老四走了過來,好奇看著她。
蘇華氏從自己的思緒中掙脫出來,瞅了他一眼,卻不肯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他:“沒事,我就是提醒那小子,晚些見了恩師禮貌些。結果他跑得飛快,生怕老娘追他一樣……”
蘇珂先去了一趟皇宮。
果然如他所料,聖上和皇后娘娘都沒有見他,只是命人傳下話來,鼓勵了一番。
蘇珂再度趕往恩師的府邸所在。
昨兒他也來了一趟此地,當時看見滿地的鞭炮碎屑,心頭慚愧,這才過門而不入。
眼下知道自己高中,自然春風得意馬蹄疾。
遠遠到了二門外,便有身旁的小廝前去應門。門房一見了蘇珂,便滿臉堆笑將房門打開,點頭哈腰不住討好。
“原來是蘇公子來了,薛公子適才還提及您。老爺已經在大廳等候多時,請隨小的前來。”
這話讓蘇珂一陣汗顏。
“薛兄也已經來了?”
“不錯,今兒一早便過來了,陪同我家老爺用了午食,眼下正在大廳裡喝茶呢。”
“倒是讓薛兄搶了先。”
蘇珂玩笑著,想到恩師早已等候他上門,可他卻從昨兒拖到今天才登門,想必讓恩師失望了。
想到這裡,他下了馬大步走進,跟隨下人快步來到大廳。果然,恩師早已等在那裡,而薛謙正坐在下首處,衝著他一陣擠眉弄眼。
蘇珂假裝沒看見,來到恩師跟前倒頭拜下。
“恩師,弟子昨兒醉酒不勝酒力,昏睡到現在才醒。以至於今日來遲,請恩師重重責罰。”
“起來,快快起來。”
恩師一臉都是笑,含笑將他親自攙扶起身。
“好!好啊,不愧是我雷音的弟子,這次可幫為師長了臉!一舉拿下貢士第五,頗有為師當年之風。好啊!”
蘇珂這才知道,當年這位應天書院的院士居然也曾經高中了貢士第五。
“弟子慚愧!豈敢與恩師相提並論。”
雷音開懷大笑,又伸手替他扶了扶原本就分外平整的衣領。
回頭又看了眼薛謙,有底有恨鐵不成鋼的憤慨:“這又如何不可?你們可都是為師的弟子,記得要不驕不躁,勇往直前,也萬萬不能一根筋往前衝,做事首尾不相顧……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本院士等著你們將為師超越的一天!”
蘇珂可不敢托大,趕忙慚愧地抱拳:“弟子讀書不精,未能取得更好的名次,實在是愧對恩師的教誨。”
“哈哈……你這成績已經很好了。”雷音開懷大笑:“最為難得的是你這秉性。不驕不躁,又懂得尊師敬道,好,好啊!比起某些人來,直接甩出幾條街去了。”說完,還衝著那個某人哼了聲。
這話說得一旁的薛謙臉上紅了紅。
有心反駁又找不到說詞,只能嘴裡咕噥兩句:“恩師,弟子好歹也高中了,您就不用再打擊弟子了……”
“哼!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學藝不精,又豈會跑題跑到天邊去了?好好的一個春景題,你倒有本事出息了,居然能寫成秋景!你看看你……”
雷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連連歎息,用顫抖的手指著他:“你呀你,你讓老夫說你什麽好?說到年紀,你比蘇珂年長幾歲;說起遠近親疏,你是老夫的子侄;再說到家學淵源,你薛家世代書香世家,從曾曾曾曾祖輩起,便在帝王跟前身後效勞,其祖為國公,其父為翰林院大學士,長兄為翰林院修撰。天時地利人和你樣樣齊備,最後春闈結果出來,姓名居然緊挨年月日。你說說你……唉,你讓老夫如何面對薛賢弟啊!”
雷音越說,薛謙越是羞得無地自容。
腦袋越垂越低,幾乎埋進了胸口,連頭也不敢抬。
直到聽聞雷音最後一句,這才乾巴巴爭辯:“雷伯父,此事和您無關。是弟子不才,愧對了您多年教誨。這事兒弟子已經和家父談清楚了,家父絕對不會怪罪於您。”
“你……你這混帳,你說得這些混帳話能聽嗎?”
雷音被氣得渾身都在顫抖:“老夫會是怕薛賢弟怪罪?老夫是無顏面對你爹啊!無顏你懂不懂?”
一席話,罵得薛謙又趕緊把腦袋往回縮。
“咳咳……”
見雷音還要開罵,一旁備受冷落的蘇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看得出來,恩師對他的態度和對薛謙是不一樣的。
“恩師,此事確實怨不得薛兄。那‘黃花滿地金’的句子出處偏僻,又不在考核的四書五經范圍內。薛兄一門心思努力用功,自然未曾把心思放在課外的一些閑書上。沒讀過這兩句也怨不得薛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