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輝吱吱唔唔半天,不過蘇珂又不是傻子。
他能在應天書院那樣的高等學院裡混得開,還成功讓院士舉薦他參加科考,早年更承擔了蘇盼兒在盛京裡的小小打聽筒,這點小把戲自然騙不了他。
他的心底閃過一道了然色。
以秦輝平日裡走動的朋友來看,這位朋友的身份估計並不像他之前所言,單純是來京參加春闈的舉子。對方還能和秦輝達成“莫逆之交”看來二人多半是“臭味相投”了。
“都是來京的舉子?還是有別人?”
“是有多幾個……”
秦輝遮遮掩掩,又趕忙補充:“不過,多的那三五人都是那些舉子族裡的同輩,今年沒下場,只是跟著來京觀摩觀摩,待來年再行考試。我想著,既然是朋友相交,做人不能以出生論高低。他們雖然尚未下場,可頗有些見識。更是對蘇珂你推崇備至。尤其是今兒,他們特意請來了文濤閣的花魁前來撫琴,以增情趣……”
“咦,不是吧?”
蘇珂對此倒是頗有疑慮:“不是聽說,文濤閣的姑娘並未拔得頭籌?被人橫插了竹杠。怎麽,文濤閣還是出了花魁?”
關於那文濤閣的花魁奪魁的熱鬧,蘇珂雖然未能趕上,卻耳聽了不少。
薛謙那話包子整天在他耳邊提及那花魁爭霸賽進展如何如何,他就是想不注意都難。
“珂兒你是隻知其一未知其二。”
秦華也趕上來插嘴:“那文濤閣的姑娘雖然未能拔得頭籌,可委實那文濤閣推舉的寒梅、蘭秀、菊香、雅竹合稱四君子,那四位姑娘個個美貌無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才是男人心中的最愛。尤其是被封為文濤閣裡的花魁之首的寒梅,更是豔麗得勾魂奪魄,讓人望之怯步……”
“行了行了,四君子就四君子吧。”
蘇珂揮一揮袖,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你的意思是說,大家要評酒論詩?既然如此,我們走快一些吧,別攪了大家的雅興。”
大周的文人最是喜歡這等紅袖添香之舉,蘇珂倒不覺得奇怪。不過對方居然能邀請到文濤閣裡的花魁。哪怕這位花魁只是文濤閣自封的,那也是很了不得了!
要知道,文濤閣有多難進,那麽文濤閣的姑娘想要帶出來,就還得許以雙倍的代價才成。
“好好好,從這邊走。”
秦輝眉開眼笑地在前邊引路,頻頻催促胯下的馬兒。
眾人沿著河岸東拐西拐,一行四人騎著馬走進一條巷子裡,道路突然變窄,好像一夕之間褪去了繁華,讓人產生了一種不適感。可道路上的人流卻明顯變多、衣著打扮也明顯要稍差一些。
就在蘇珂好奇時,秦輝卻突然停下了馬兒。
“就是這裡了。”
說完,便從馬背上翻身下來。
蘇珂抬起頭,這才發現一行四人來到一處酒肆。酒肆兩邊高挑著幌子,書寫著大大的酒字,而中間的牌匾上則寫著幾個大字:“呂氏酒鋪”!
蘇珂隨即恍然!原來這酒肆是呂家的產業,也就是秦家和呂家合夥後所開設的酒鋪。
呂木義果真好本事,就連京城這樣的旮旯裡也開設了酒肆。
他定睛仔細一看,此處雖然比不得東城的景致繁華,可這裡地處河岸,為進出東西城的必經之處,人流繁華,確實是做酒肆的好地方!
也讓他感歎不已,難怪四姐如此信任他!
“怎麽了?你怎麽還不下馬,咱們一起進去吧。”
秦輝見他不動,趕忙相邀。
蘇珂沒有說什麽,翻身下馬,把馬兒交給一旁點頭哈腰的小二哥,隨著眾人的腳步走進酒肆。
此刻天色已經逐漸變暗,路上行人匆匆,可對於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來說,此刻才是夜生活的開始。
店裡的小二好像對秦輝很熟悉,徑直領著一行人上了三樓。
蘇珂抬腳邁步時,鼻間一陣暗香浮動,讓他下意識站定腳步回頭。
就看見酒肆外一陣人影晃動,他還尚未看清,就感覺一位身姿優雅的倩影一晃而過。
雖然只是短短的驚鴻一瞬,卻給了蘇珂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對方,卻又說不上心頭的那股莫名的奇怪感覺,下意識轉身就要往門外追去。
“珂兒,往這邊走。”
秦輝正站在二樓入口處朝著他招手。
蘇珂邁出的腳步又頓住,略微頓了頓,還是放棄了繼續追出去,轉身往樓上走。經過這麽片刻,他就算追出去了,依照外面人來人往的情況來看,也找不到人了。
就在眾人上了樓之後,酒肆面前再度出現一道嬌俏的身影,朝著酒肆裡仔細張望著。
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不由得好奇地蹙起眉。
“怪事,難道是本小姐看錯了?不應該呀!”
“小姐油果子買回來啦!”
一名胖胖的丫鬟跑過來,站在她身後突然開口,著實嚇了雷小姐一大跳!
她急忙拍著胸口強自鎮定,一邊呵斥著對方:“你個死丫頭,做事怎麽這麽冒冒失失的,要是衝撞了本小姐,你賠得起嗎?”
“是,小姐,奴婢知錯了。”
胖胖的丫鬟認錯速度很快,順勢低下頭。
“就你事多。”
嬌俏的身影就是再有氣,也無處發了。雷小姐隻得再度回頭,頻頻看向酒肆裡面。
胖胖的丫鬟見自家小姐並沒有怪罪,自然自己又逃過一劫,當即歡快起來,拿起手中的油果子往嘴裡塞,吃得滿嘴都是油:“小姐,您……究竟是在看……什麽?”
“我之前看到了一個背影,和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很相似。”
雷小姐很遲疑。
她之前路過酒肆門口時,眼角無意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許是從小在應天書院的氛圍裡長大的原因,她對男女大防看得不是很嚴謹。
可是之前那道身影……
她越想越覺得像極了一個人。
“小姐,要不要奴婢進去找找看看?”
胖胖的丫鬟不住往嘴裡塞著吃食,囫圇著說道,吃得那叫一個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