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簡短的媒體見面會,讓臨時被公共事務總監邀請來的江州本地媒體記者們驚喜不已。
當初為了方便,江州傷殘兒童康復中心是掛靠在潤豐影視集團的,但有了江州樂餐飲集團這樣的從屬關系,就得獨立出來,是蘇以德建議安排還是作為產業園的配套獨立機構來重新申報,也是他和石澗仁現在所處的社會地位,在江州市這邊辦理手續非常快,所以產業園地產總經理柳清作為康復中心的所有方,跟康復中心的管理運營掛名總經理吳曉影一起出席了這場“名譽董事會主席聘任儀式”。
盧哲超的場面感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一身休閑裝就是昨天跟石澗仁吃路邊攤的打扮,全靠化妝師收拾出來些明星派頭,特別是髮型很有時尚味,站在眾多鏡頭跟閃光燈面前侃侃而談:“時間會證明這不是作秀,江州樂餐飲集團是江州地區覆蓋全國的大型連鎖餐飲機構,我願意主動來擔任這個名譽主席,除了被這家集團心系慈善事業的人文關懷感動,也是想陪同這家餐飲集團走得更平穩一些,讓更多朋友到江州樂餐廳吃得更好更美味的同時,也讓仁愛傷殘兒童康復中心的孩子得到更多幫助,讓這家康復中心擁有承接幫助更多孩子的能力,所以接下來我還會宣布一系列跟江州樂餐飲機構的利好項目,敬請各位關注,並且全社會都一起來監督我們江州樂餐廳,哪裡沒做好,直接跟我說!我會公開自己的郵箱、工作秘書處的聯系電話,只希望江州樂餐飲能做得越來越好,請相信我,您來江州樂餐廳消費的每一分錢,去掉運營成本以後,都會進入傷殘兒童康復體系中,幫到那些艱難面對生活的孩子,謝謝!”
起碼到現在,連倪星瀾都還沒能這麽直接把自己的名譽擺放在一個完全可能一敗塗地的冒險狀態下,而且盧哲超這麽做,對他自己真是有百害無一利,哪怕只是任何一家餐廳爆出來什麽食品衛生狀況,可能都會牽扯到他的名聲。
但盧哲超還是這麽做了,僅僅是到產業園這家江州樂餐館吃了個中午飯,就毫不猶豫的正式面對了所有媒體。
展示了身份的盧哲超讓產業園美食街上人山人海,堪比之前的國慶節遊客盛況,只是這裡還擠滿在產業園和周邊上班得到消息的工作人員,好些餐廳自己都不乾事兒,全跑過來擠著看熱鬧了。
吳曉影都不是開玩笑的,從看見盧哲超開始,她就完美詮釋了什麽叫迷妹,傾慕的眼神一直顯露無遺,一路上從產業園介紹、康復中心參觀到江州樂餐館用餐簽協議,都當仁不讓的一直陪在旁邊,側身保持目光迷戀的鎖定,以至於很多媒體都把她跟盧哲超同框拍進去,讓消失影視圈好久的前二線女影星再次讓人驚呼,原來她乾這個去了?
柳清好點,氣質一貫清冷嘛,況且她還叫了她媽過來看明星,柳媽除了要求悄悄跟盧哲超合影拍個照,還叮囑女兒要保持點距離,免得女婿看了不舒服,所以吳曉影陪明星,柳清接力面對媒體:“仁愛傷殘兒童康復中心是一家民辦慈善機構,沒有盈利項目,甚至沒有收費項目,所以一直是一群懷揣夢想的人在共同努力推動,所以在這裡要感謝潤豐影視集團慷慨的把兩家康復中心都轉贈給了江州文化產業園來,更感謝江州樂餐飲集團上下齊心協力的為把整個集團打造成全行業第一家慈善餐飲企業而做出的努力,現在所有江州樂餐廳正在轉軌調整,所以可能工作中有些瑕疵,也請各地餐廳運營人員加快調整,把注意力全都放到如何擴大餐廳品牌知名度的重心上面來,我雖然對整個餐飲機構沒有任何支配權,但會在董事會授權下全面監管整個餐飲集團的運營,做成一家完全透明化的慈善集團……”
柳媽看著那個氣質非凡的女兒,簡直都要醉了,不停的拿小相機拍照。
而在遠離這個采訪中心的唐樓落地窗前,楊秋林也在陪女兒看,盧哲超和柳清面對外界講話時候隻字不提秦良予也是她的建議,稍微了解一下這家年盈利數千萬的餐飲集團為什麽會整體轉讓給慈善機構,她就明了背後的來龍去脈了,表情又回到那種看穿一切的了然跟冷笑:“不過是舍帥保卒的小伎倆罷了,他也知道他大禍臨頭,不這麽做,什麽都保不住,如果不是小石的人品和自身素養夠有說服力,他這套把戲甚至能把人拖下水,小石還是應該更謹慎些……或者說他膽子其實是挺大的,這件事跟你溝通過沒?”
齊雪嬌無奈的輕輕呵口氣在玻璃上,透過那有點模糊的透明體看外面的世界,好像聲音也變得有點模糊:“媽,我不否認您說的這些是事實,但我們就不能換一個角度來看,盡量從善意或者美好點的角度來看待問題?我和石澗仁都相信他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個體制內混得風生水起的中下級官員,你說他兩袖清風毫無私心雜念,怎麽可能,甚至我們可以揣測他心狠手辣、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在石澗仁的接觸影響下,終其一生最後也做了一個改變決定,如果我們用這樣的思維來面對世界,是不是就覺得乾淨美好很多?”
楊秋林轉頭回來已經是母親的慈愛了:“我說錯了,你本來就不該關心這些,小石還是不錯的,連這個盧明星我看得出來都是真心實意的在幫忙,他名聲還是很好的,我很支持你們。”
齊雪嬌更無奈:“媽,您知道我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一點奮鬥信心,又被您給攪得七零八碎了麽,我存在的價值,難道就只有給石澗仁保駕護航?給他撐腰壯膽?我認同他,就是因為他是我理想中希望看到那種真正沒有私心雜念,所有心思都只是為國為民,又沒有為了大目標就不擇手段的謙謙君子,而他認同我,我曾經還認為自己是有那麽點價值的,您這麽說我都懷疑我到底憑什麽能讓他認同了,除了我姓齊,我就一無是處了嗎?”
楊秋林震驚:“你怎麽能這麽說,媽媽可從來沒有害你的心思,隻想讓你開開心心啊!”
齊雪嬌伸手指在那漸漸化開散去的玻璃上畫了個嘴角上翹的弧線,臉上卻帶著說不出的低落:“對,您都是好心,當我好不容易憑著做清潔愛衛生團結同學評上了班幹部,您給班主任打個招呼,就讓我當了班長,您知道我是什麽心情?那時候你就說了是讓我可以開心的給爺爺說,我還洋洋自得,同學也不懂這意味著什麽,唯有老師看我的眼神就變成另一種模樣了,當我憑借自己的學習成績,還有我想逃離平京投奔理想考到軍醫大,又是您給老戰友打招呼,讓我成為整個新兵連隊的學員隊長,這時候所有人都會議論我是不是有背景了,可明明我是憑借自己的學習成績考進來的啊,媽,您明白我這種感受麽,再說大二時候的立功受嘉獎,我真正的付出了熱血和傷痛,可您非要幫我把這件事給演變成政治資本,去當全國先進學生代表,您還說這是為我好,可稍微有點腦子的同學都知道我跟他們不一樣了,我立刻被孤立起來,圍繞在我身邊的全都是別有用心的人,原本內心就不夠強大的我,所有真心誠意都變成了防備,您覺得我變成這個樣子,真的是為我好?”
楊秋林皺緊眉頭,看著那個意興闌珊的女兒。
齊雪嬌其實都有點欲哭無淚的灰心喪氣了:“等到我再去援外、去非洲,那是為什麽?我始終都在掙扎努力,想做一個能被人真正評價說句好的人,哪怕為此犧牲在那片異國他鄉都值得,結果您又把我給弄回來,你真的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這一次我是徹底沒法在軍醫系統裡面待下去了,因為我這時候只能帶著不要臉的囂張活下去了,可我既不願自暴自棄的做個浪蕩叛逆的紈絝子弟,卻又沒法堂堂正正的面對所有人,您把我所有的希望都給扼殺了,您想過嗎,只剩下石澗仁,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想放棄活下去的勇氣了,您再來橫插一杠子,我恐怕都要永遠失去這種對自己的存在價值肯定了,求您了,就讓我安安靜靜的在這裡和這些人做夥伴,而不是居高臨下的施舍什麽給他們,他們從來都沒有謀求我哪怕一丁點的背景因素,只是需要我這個人,這才是對我最大的肯定,求您了,好麽?”
楊秋林還有些欲言又止,但看著齊雪嬌的表情終於按捺下來,心疼的抱住了女兒輕輕搖,目光再次投向遠處的美食街,那邊盧哲超正在和一大群激動萬分的江州樂員工合影,石澗仁壓根兒就沒來參與整個過程,但顯然所有人都是因為他才匯聚在一起的,深諳各種人際關系的楊秋林對這一切心知肚明。
下午她果然沒有再跟自來水廠廠長有交集,和盧哲超搭乘同一航班返回平京去了,本來的確是還要在所有女兒的工作夥伴面前展現一把的。
那就且行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