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對面的陳金蟬隨即應下一顆白子,微笑道:“師尊莫要打岔,這局你可是輸了。”
沈煉灑然一笑,輕輕揮手,那棋盤便成虛無,他說道:“現在可沒有輸贏了。”
陳金蟬報之苦笑,師尊耍賴皮,他還真是沒轍。
然後陳金蟬視如不見,對賈珍的姑父道:“池宇,你這侄兒就是賈師兄的後人吧,眉目間確實跟他有些像,他當年羽化之前,曾再次完善他那雷元功,可謂直指長生的妙法,只是入門很不容易,沒想到到底還是給他的後人練成了。”
池宇道:“這小子不知怎麽就開了竅,練成這門奇功,只是他原本資質和緣法不足以入咱們青玄,現在練成雷元功後,氣象已新,不知教尊可否法外開恩,將他列下咱們青玄門牆?”
天下間能有機會得以私下面見祖師和教尊的修士並不多,機會難得,池宇正是想借這難得時機,為自家侄兒求個前程。
如今修行界愈發興旺起來,尤其是近些年來還丹七轉以上的真人較之過去數千年,增加了數倍之多,由此可以預見,將來仙佛之流將會更多,高人一多,修行界將會愈發趨於複雜,若非名門大派的真傳,難免會倒霉,給人輕易打殺了。
如果使賈珍得以位列青玄門牆,身家性命就能得很大保障,只是雖然世間能跟青玄扯上關系的修士不少,但能夠位列門牆的並不多,這一次或許是賈珍此生最後能拜入青玄的機會了。
陳金蟬道:“以前咱們青玄門規散漫,所以凡是還丹長老,都有兩個另收弟子入門的特許名額,自從我證得長生後,深感這種制度,終會使咱們青玄良莠不齊,所以廢止這個特權,將每五十年一次的開山門招弟子,改為十年一次,每次十人不變,當時可謂使眾長老們怨聲載道,私下裡罵我的人並不少,只是我一意堅持,他們也無可奈何,至今八百年過去,當初反對的那批人幾乎都不在了,如今大家都適應了新的規定,這孩子固然現今緣法不淺了,但還不能為他破例,池宇你明白麽。”
池宇無言以對,隻好點頭。
陳金蟬又道:“其實天下處處皆可修行,成道的緣法何必拘泥於青玄,我看這孩子雖然跟咱們青玄無緣,卻另有出路,所以你也不必灰心。”
池宇道:“還請教尊指點迷津。”
陳金蟬笑了笑道:“將來他自會明白。”
池宇頗有些無奈,隻好轉了話題,把賈珍和魁漓之事的詳略給祖師和教尊輸了一遍。
沈煉聽完後,才開口道:“這事我知道了,再過二十五日,貧道舉辦龍華會前,將在太乙峰上講那長生道果,到時候差個童兒位列左右,就讓這小子充數吧。好了,就說到這裡,你們把那魁漓贈我的禮物留下,就可以下山,待得我說法之日,記得再上太乙峰即可。”
祖師一開口,池宇和賈珍自無理由再留下,他們將魁漓的寶盒放下,然後賈珍被姑父拉扯下山。
賈珍這一遭來,雲裡霧裡,隻覺得跟自己想象面見沈真人和陳真人的情狀大不相同,而且沒能得入青玄門牆,算是有些失望,可後來陳真人和沈真人的話,又意有所指,使他心中隱約有些歡喜。
池宇對賈珍道:“這些時日~你就呆在我那裡好生練功,別到時候在祖師說法時,慌慌張張,平白丟了臉面。”
賈珍道:“姑父,我一定努力。”
池宇拍拍他肩膀,道:“想師父當初何等厲害,你如今既然練成了雷元功,定要成材,為你們賈家爭光。”
賈珍用力的點了點頭,這兩日~他得以連見魁漓、陳真人以及沈真人這三位世間絕巔的高人,心中氣象同過去大為不同,對於為家族爭光的事並不在意,更想的是,如何從如今微末凡塵,得證長生,成為魁漓那般縱橫世間的神仙人物。
…………
等到賈珍二人下山,沈煉才瞧向寶盒,那五色神光締結的封條,似流水般遊動,顯然具備很高的靈性。沈煉一指點出黑白二氣,同那五色神光接觸,登時神光和黑白二氣俱一起消弭,空中隱約出現清幽的異香,周遭的花木禁不住就開放了,姹紫嫣紅。
沈煉微微一笑道:“隻這手五色神光,世間能破除的人,怕是不足十指之數,這些年阡陌的道行大是長進啊。”
陳金蟬道:“五百年前小尋化形失敗,阡陌就離開了青玄,弟子也曾去尋過她,只是算不出她的蹤跡,百年前她再次出現時,已經名副其實的大妖,而今再看這五色神光,若論神通,只怕咱們青玄中除了師尊你外,僅有方師姐能壓她一頭了。”
沈煉輕聲道:“她身上有先天五行之氣,莫說你算不出,就是我也算不出來她的蹤跡,這樣也好。以她驕縱的性子,唯有如此,才不會輕易被人算計,從前我已知道修行將是一場漫長的寂寞,只是如今故人大都寥落,方才深有體會,隻望阡陌能平平安安,即使這次不能再見,將來也還有機會。”
陳金蟬沉聲道:“師尊所言的幽冥世界,敵手既然那般強大,其實弟子還是很想能找到阡陌的,畢竟她既然送禮物來,顯然是顧念舊情,能做咱們的一大助力。”
沈煉道:“不必如此,龍華會上,我將幽冥的事情說過後,想必大部分長生真人和羅漢尊者都會跟咱們締結盟約的,畢竟呆在這方天地,他們已經毫無出路。”
陳金蟬歎口氣道:“若非師尊歸來,恐怕弟子依舊蒙在鼓裡,原來陸九淵已經成了此方天地的化身,為了防止咱們這些人離開此方天地,已經變動天地規則,使咱們不能再做突破。”
沈煉道:“其實並不怪他,只能說咱們吞吐天精地華,正如女子十月懷胎,一旦成就天仙境,就等於胎兒瓜熟蒂落,可以獨立出去,對於母體本就是很大的傷害,任誰也不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