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聽了沈煉的話,不知如何接,隻好乾笑。
沈煉又道:“其他地方也有土地神麽?”
土地恭恭敬敬道:“啟稟大仙,一萬年前,地府閻羅王重新建立了九幽秩序,便在萬年間,陸陸續續派有福德的鬼魂到人間擔任土地神的職位,如今元洲各地,凡有土地廟香火之地,便有我等守土安民的土地神存在。”
沈煉道:“那你見過地府的閻羅?”
土地道:“小神哪裡有資格見閻羅,就是青州府的城隍老爺怕也見不到閻羅的真面。”
沈煉‘哦’了一聲,繼續問道:“我來這白家鎮有幾天了,怎麽前幾天沒發現你?”
土地回道:“前幾天,小神去青州府城隍廟述職,因此不在本地,恰好今夜回來,感應青霞山靈機有變化,便上來看看,沒想到卻是大仙在引人入道。”
沈煉心中一算,便知土地沒有說假話,這小神倒也老實,亦是本鄉本土的福德正神,說不定還有用的上之處,他道:“我最近會一直在白家鎮安居,如果你遇上什麽大麻煩,可以來告知我,我會酌情幫你點忙,當然你也不要對其他人說我的存在。”
土地大喜道:“白家鎮有大仙坐鎮,看來能享很久太平了。”
沈煉頷首,隨後道:“你先下去吧,我師姐要醒了,今後若有難處,可直接來白家鎮的醉也不歸樓尋我,我一般都在。”
土地恭恭敬敬一拜,就化為青煙鑽進硬實的土地裡。
沈煉看他離去,若有所思,土地神和城隍等顯然隸屬於地府,只是他仿佛記得世間不當有土地神和城隍存在,這應該是他從前的記憶給他的反饋。
但這土地神又說自萬年前閻羅就派人到各地當土地神了。
土地自然沒有對他說假話,那麽要不就是他的忘掉的過去在萬年之前,要麽就是他本不屬於有土地神的世界。
可是如果他不屬於這個世界,那麽師姐為什麽也出現在此處,而他在見到師姐之前,又發生了什麽。其間故事,仿佛迷霧,沈煉很想弄明白,卻又有些恐懼生出。
“阿煉,你又在想什麽?”顧微微柔柔的聲音在沈煉耳畔想起。
他面色一緩,走到顧微微身邊,輕聲道:“在想你呢。”
顧微微嗔道:“別總是拿我開玩笑,好像天要亮了,咱們回去吧。”她從地上起來,伸了個懶腰,隻覺精力十足。秋夜的寒氣,絲毫沒讓她有所不適。
沈煉道:“那就回去。”他一點也不提今夜發生的事,主要是顧微微現在修行還未入門,不適合知道太多。
顧微微‘嗯’了一聲,牽著沈煉,柔聲道:“你回去把胡子刮了。”
沈煉失笑道:“不好看麽。”
顧微微點了點頭,適才她修行呼吸法時又夢到了沈煉,夢中的他沒有胡子,清秀俊逸,她想知道沈煉沒了胡子是不是跟夢中一樣。
沈煉道:“聽師姐的便是。”他將手往臉上一抹,那胡子就脫落下來,被他一把抓在手上。
這時候顧微微卻呆了,紅暈滿面,最後輕聲道:“阿煉,你現在可真好看。”
沈煉笑了笑,心道:這胡子是我精血所出,回去做個拂塵,我給掛到師姐屋中,當能祛邪辟穢。
兩人挽著手,從月光下飛過,最後嬗為輕煙入了顧微微閨房。
沈煉自歸自己的房間,顧微微繼續睡了會,只是她精神大好,並未睡著。過了一會,雞鳴響起,東方欲白,她乾脆起身來做早飯。
白小魚昨天累得半死,睡到窗戶通亮才醒,他想著今天要去白老大的賭坊翻本,加上沈煉讓他睡的柴房,本就不舒服,所以乾脆起來。
一開門,就聞到飯菜香氣。
他進了大廳,只見熱氣騰騰的包子,還有兩疊小菜,俱讓人食指大動。顧微微看他饞的樣子,忍俊不禁,道:“你快去洗漱,再來吃東西。”
白小魚道:“好呢,顧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他倒不是說假話,一夜醒來,再看顧微微,總覺得多了一分特別。以前的顧微微還給人一種鄰家姐姐的感覺,現在卻多了一絲貴氣,使人愈發敬畏。
顧微微自己倒是沒有感覺,但白小魚心思較常人敏銳,故而發覺,他說不出具體,只能歸結於顧微微更好看了。
這一幕落在下樓的沈煉眼中,他心道:這小子根性倒是不錯,可惜沒緣法。”他暫無收白小魚為徒的打算,畢竟傳人入道之法,不同於昨夜指點紅狐,其中因果甚深。
畢竟紅狐本有修行,沈煉指點幾句不過是錦上添花。
若是教人入道,那就是氣運相連,若是所傳非人,惹是生非,說不準就遺禍自身。
沈煉不用別人說,自然而然就明白這道理,因此只是將白小魚作為酒樓的跑堂看待,可以給些好處,但如非必要,不會輕易引他入道。
吃了早飯,天色就黑起來,接著就是一場秋雨,白小魚乾完活,便去對顧微微和沈煉道:“道長、顧姐,我先去賭坊了。“
顧微微眉頭一皺道:“你還真要去賭博?”
白小魚道:“就這一次,既然道長說我今天運氣好,不去可惜了。”
顧微微橫了沈煉一眼,意思是你看怎麽辦。
沈煉道:“心不在這,留也留不住,你去後院拿一副蓑衣,記住今天一定要在酉時歸來,否則你便回不來了。”
白小魚猛力點頭,便去取了蓑衣,興衝衝往賭坊去。
顧微微瞧著外面茫茫大雨,那小子還樂得屁顛屁顛去賭坊,歎口氣道:“他要是把這勁頭用在正道上,也不至於當一事無成的潑皮。”
沈煉道:“王圖霸業,也不過是一抔塵土,成也好,敗也好,到頭只是無邊苦海裡的一個浪花,師姐何必想那麽多。“
沈煉剛說完,外面就停住一個馬車,有位黑衣女子撐傘,扶著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走下馬車,中年人拍著手道:“鄉野之間,亦有高士,問君一番話,使我觸動頗多。”
中年人又向身旁給自己撐傘的黑衣女子道:“我們就在這酒樓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