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來龍去脈(求訂閱,求月票)
當地公安部門反應速度如此迅速,安樂市公安如此配合,外面來那麽多領導那麽多輛車,可見“南方老頭”在本地很有勢力。
運氣不好,怎麽遇上這麽一個有背景的債務人。
公安插手經濟糾紛不對, 異地抓捕手續不全歸不全,抓人總要有一個正當理由。要是不說清楚,人家真會當綁架立案偵查。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喬愛軍不敢抱僥幸心理,將來龍去脈一問一十介紹了一遍。
一面之詞,不能輕信。
韓博問了大約40分鍾, 出去同王燕、小單及陳猛開會。三個來抓人的,一個差點被抓走的,他們的話可以相互驗證。
老廠長家屬有所準備, 帶來一堆承包合同、購銷合同和手寫欠條之類的複印件,甚至連夜請來兩個證明人。剛才詢問的時候,老米同兩個聯防隊員一起仔仔細細搜過車,從車裡搜出過路費發票、加油發票和住宿費發票,能以此確定他們什麽時候到良莊的。
根據總結分析出來的情況再審再問,一個疑點一個疑點落實,情況全部搞清楚,簽字摁手印。
“韓所長,沒按程序,事先沒打招呼是我們不對,我向你道歉,向你承認錯誤。可我確實身不由己,理解一下,幫幫忙,求你了……”
韓博愛莫能助, 面無表情說:“老喬,你確實有苦衷,確實身不由己, 同為基層民警我能理解,但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現在的問題不是手續不全,不是沒按辦案程序同我們縣局打招呼,是這個‘案件’本身有問題。”
總隱隱感覺這件事有問題,沒想到真有問題。
喬愛軍尷尬的想找條地縫鑽進去,哭喪著臉哀求道:“韓所長,我以人格,以黨性保證,我事先真不知情,只看過鄉裡提供的材料。我偏聽偏信,麻痹大意工作不認真,我去向莫善學同志道歉,我給他賠償精神損失費,只要不把事鬧大,讓我幹什麽都行!”
他這件事跟自己曾遇到的一件事極為相似。
面對領導越權指揮,自己堅持原則沒鬧出笑話;他明明知道有問題卻選擇盲目服從,結果偷雞不著蝕把米。
“老喬,不是我要把事鬧大,是你們自己把事鬧大了。”
功勞是領導的,責任是跑腿的,基層民警不容易,韓博同病相憐真有些同情他,指指頭頂,苦笑道:“你們衝進民宅抓人,抓著就跑,一句話沒留,上上下下全以為綁架。我們思崗治安總體不錯,幾年沒發生過影響如此惡劣的案件。
春節只剩下幾天,這不是打我們思崗公安的臉麽?局領導能不重視敢不重視?
第一時間命令各單位上路圍追堵截,第一時間命令乾警取消休假,就差調動武警。我們政委、分管治安的石副局長已經來了,就在樓上會議室。地方黨政領導更多,我一個派出所長能說什麽。”
怎麽會鬧成這樣!
喬愛軍腸子都悔青了,愁眉苦臉說:“韓所長,對不起,我,我,我想打個電話。”
“打吧,去接警服務台打。天下公安是一家,到這兒就等於到了家。亞麗,帶老喬去,打完電話請秦師傅搞點夜宵。”
又是“天下公安是一家”,真要是把我當一家人,你就別為難我,把車鑰匙還給我讓我們走。
喬愛軍被搞的啼笑皆非,再次拜托一番,魂不守舍的跟高亞麗走出訊問室。
一個被領導忽悠的倒霉蛋,沒一點自我保護意識,居然犯原則性錯誤,而且是低級錯誤,或許會連累公安系統的上司,這種人不出這樣的事就會出那樣的事,不值得同情。
寧所長接過香煙,嘿嘿笑道:“受益匪淺,沒白來。”
“又是一場鬧劇,盧書記又有機會敲竹杠了,怎麽樣,上去坐坐。”
“樓上是你們領導,又不是我的領導。先回去了,處理結果出來告訴我一聲。”
“行,我送送。”
“別送了,又不是外人,你忙你的,別讓你們領導等。”
柳下同行今晚幫了大忙,豈能不送一下,將寧所長送上車,捧著一疊材料走進二樓會議室已是深夜10點多。
一屋子老煙鬼,抽一晚上煙,烏煙瘴氣,刺鼻的煙味嗆得人喘不過氣。
老盧的新任命雖然沒宣布,但文件已經下來了,他現在就是副處級縣領導。就算沒提副調研員,袁政委和石局在他面前一樣是晚輩,在良莊這一畝三分地上一樣要坐邊上,必須讓他坐主位。
“小韓,情況搞清楚了?”
“報告盧書記,報告政委,報告各位領導,情況基本上搞清楚了。”
“匯報吧。”
“是!”
韓博走到橢圓形會議桌盡頭,把玻璃幕牆的窗戶支起來通通風,然後坐在靠窗位置開始匯報。
“1991年6月,我良莊磚瓦廠退休廠長莫善學同志,經朋友的朋友介紹,同我轄區兩個居民一起去東山省敬陽縣臨山鄉,以每年給鄉裡上交10萬元為條件,簽訂承包經營合同,承包經營該鄉磚瓦廠。”
“由於事先沒有認真考察當地經濟發展情況,認為磚瓦廠在良莊賺錢在那裡一樣能賺錢。結果承包後發現,當地經濟發展速度緩慢,老百姓根本沒錢翻建新房。並且當地人有用石頭建房的傳統,對磚瓦的需要不是很大。”
老廠長出去承包磚瓦廠賠血本無歸,欠一屁股債,到現在沒還清,全鄉都知道。
退休了,老老實實在家帶孫子多好,非要折騰,搞得全家人跟著受罪。老盧暗歎一口氣,示意接著往下說。
韓博放下材料,苦笑道:“在實際承包磚瓦廠一年半時間內,臨山鄉政府、臨山鄉中心小學、臨山中學和鄉裡幾個企事業單位,先後向磚瓦廠共賒欠價值二十九萬多元的磚瓦。
莫廠長多次討要,鄉裡和賒欠磚瓦的單位以種種借口拒不支付貨款。流動資金被佔用,生產經營難以為繼,莫廠長自認倒霉,從良莊又借一筆錢去給工人支付工資,就這麽結束了承包經營。”
袁政委糊塗了,百思不得其解問:“不對啊,老廠長應該去找他們要錢,他們怎麽反過來跑我們思崗抓老廠長?”
“聽上去是有點匪夷所思,但這一切是有原因的。”
韓博翻出一份承包經營合同,解釋道:“老廠長做事比較講究,寧可自己損失慘重,也沒欠當地工人一分錢工資。做事有始有終,虧了就虧了,回來之前專門去過鄉裡,找鄉領導解除承包經營合同。
當時的鄉黨高官和鄉長等鄉領導,可能不太好意思面對他,也可能擔心他是去要債的,於是躲著不見,找不著人,承包經營合同自然無法解除。
回來之後的三年間,老廠長同女婿一起去過四趟,既打算多少要回點貨款,彌補一下損失,也打算順便把承包合同解除掉。結果對方始終避而不見,合同無法解除,貨款就更不用說了。”
“現在他們拿合同說事?”石副局長問。
“差不多。”
韓博低頭看看筆錄,接著道:“大前年4月,臨山鄉發生一起貪汙腐敗窩案,當時把磚瓦廠承包給莫善學同志的鄉黨高官、鄉長和一個副鄉長,因為經濟問題被紀委立案調查,鄉領導大換血。去年11月份,鄉黨委班子又進行過一次調整。
本來就是貧困鄉,黨委班子又頻頻調整,能夠想象到鄉財政有多麽緊張。新上任的黨高官狠抓清欠,發現已雜草叢生幾乎成為一片廢墟的磚瓦廠,居然有承包合同,決定按合同辦。
6年就是60萬,把這筆承包款要回去能頂大事。據鄉裡司機交代,鄉裡一位老幹部曾為老廠長仗義執言,說是鄉裡欠人家的,不是人家欠鄉裡的。黨高官比較強勢,不承認前任留下的所有債務,尤其腐敗的前任留下的。”
“混蛋!”
老盧火了,啪一聲猛拍下桌子:“這哪是清欠,這是搶錢,他想錢想瘋了,這麽一個法盲竟然能擔任鄉黨高官,他們縣委組織部怎麽考察的!”
法盲罵別人法盲,大哥罵二哥!
想起老盧乾過的那些事,再看看他義正言辭的樣子,袁政委差點爆笑出來,急忙捂著嘴。
韓博見怪不怪,乾咳兩聲,繼續說道:“鄉黨高官找派出所長,要求派出所把這60萬追回去,承諾給10%提成,也就是6萬。在他們心目中可能我們江省人比較有錢,認為只要把老廠長抓回走,家屬自然會送錢去贖人。
派出所不大,總共三個民警,所長、指導員和樓下的這個喬愛軍。指導員生病住院,所長要留在所裡坐鎮,於是把任務交給了喬愛軍。從我們掌握的情況看,喬愛軍這個人比較‘謹慎’,知道公安插手經濟糾紛屬於嚴令禁止的非警務活動,所以計劃得很周密。
他們三天前就到了思崗,從思崗來的良莊,根據承包合同上老廠長的家庭住址,秘密找到老廠長家,確認要抓的目標,然後研究地圖,熟悉地形,根據我良莊位於南港和安樂兩市交界的特殊地理位置,制定抓捕方案及撤離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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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特別說明一下,正文是在原來章節上修改的,不會產生重複訂閱,不會讓正版訂閱的書友多花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