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了閉眼睛，快哭了，卻努力地擠出了一絲絲的微笑，她跟他說：“不要。”

  她得承認她這回變得無比的懦弱，她得承認她終於因為洛輕寒失去了折火的樣子。

  她不敢說，洛輕寒你知不知道從前的折火會怎麽說，她也許會說，不用你說滾，我自己更加不想看見你一眼！她也許會說，你以為我便願意被你這樣三番幾次的羞辱嗎？我又不是非你洛輕寒不可！

  卻再也不會是現在說的——不要。

  她知道這樣很犯賤，但凡被這麽一個人厭惡上，痛恨上，早早的避之不及，可她卻厚著臉皮地靠近，留在他身邊任憑他折磨著自己的身心。

  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樣做。

  可她也只是很犯賤地抱著這樣一點點的奢想，她也只是奢想著他只是一時忘了而已，他很快就可以清醒過來，他很快就能想起來過去的所有一切。

  可是就是這麽一點點的奢想，它像是一縷雲霧，攏聚不了，不知何時就要被風一吹即散了……

  洛輕寒聽到她這樣的回答，也並沒有什麽表情起伏，垂著眸冷漠地拿開了她的手指，折火又顫抖著手指抓住了他的手，眼珠子不安地轉了轉，掉了掉淚，很用力，很輕聲地跟他開口說：“洛輕寒，我得了瘟病快死去的時候，你為我許了很多個願望，你說火兒一千歲的時候和洛輕寒在一起，你說傾盡天下也要火兒沒事……我眼睛瞎了的時候，你為我放低姿態去求藥……可是，你為什麽，連我也忘了……”

  洛輕寒聽完了她淚眼凝噎說下的話，卻是絲毫情緒起伏都沒有，甚至面色愈發地冰冷，他冷眼看著她掉淚，看著她那樣傷心的模樣，好像就真的是為了他傷心的。

  於是，他伸手，溫涼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濕了的臉，一點一點地動作輕柔地輕輕擦拭她眼角的淚水，看著她眼角越來越明顯的豔光，嗓音一如既往的寒冷如霜：“說得真好。”

  折火看著他溫溫涼涼的眸光，充斥著嘲諷和輕蔑。

  然後，她絕望了。

  洛輕寒抽回了手，折火也沒再去抓他的手。

  她看著洛輕寒轉身離去，他的身影，冷漠得近乎陌生。

  在這之前，她見識過偽裝著真面目出現在她身邊的洛輕寒，也見識過洛輕寒的真面目，無論是哪一個洛輕寒，都不比眼前這個離她越來越遠的來得讓她絕望。

  如果說，在這之前，她一直都分不清楚洛輕寒對她是真情實意還是虛情假意，那是因為洛輕寒對她混雜了半真半假的感情，而這次，站在她面前的，離她而去的洛輕寒，他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甚至，非但沒有感情，還對她厭惡至極。

  為什麽……

  哪怕他忘了她，哪怕他真的一丁點也記不得了，為什麽會這樣的討厭她……

  這讓折火想起曾經洛輕寒在她耳邊呢喃過的話，他曾經說，他討厭這世上的所有人，唯獨不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