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寒就這麽被猝不及防地推開了，幽深的藍眸裡糅雜著那一抹壓抑了許久，想要找到一個突破口，卻怎麽也無法衝不出去。

  尤其，是當他看到折火那樣冷漠以對的目光。

  那一刻，洛輕寒有了一種什麽都不顧的衝動，但是那樣的衝動還未冒出頭來，他便聽到折火口氣陰涼道：“你想怎麽死是你的事情，但再拖上我就不厚道了，我覺得你三年前那樣做就很好啊，是我當年不懂事，竟把狐王真正的心意當作狼心狗肺了。”

  “火兒……”他想要說的話，他想告訴折火，在她離開他的這三年裡，他每一日都在想著每一種如果，如果他當初告訴折火真相，折火會不會不那麽恨他，會不會不會那樣絕望地離他而去；又如果他能及時阻止她去修羅界，折火又會不會不會死……不會離開了三年，不會跟他說“是我當年不懂事”這樣的話……

  他甚至有一種比當年看著折火在他懷裡魂飛魄散更加痛苦的感覺。

  因為，這一次，折火看著他的目光裡，甚至沒有恨了。

  沒了愛，連恨也沒有了。

  有的只是這樣嘲諷的話。

  他寧可折火恨他，恨死他了才好，那樣他會告訴自己，火兒非常愛他。

  但這一次，他無法這樣說服自己了。

  於是，洛輕寒喚他最愛的“火兒”，眼眸忽暗忽明地看著折火許久，終於，松開了那隻已經被掐得血淋淋的手，折火轉身就走，他又忽然猛地從身後抱住了折火，折火深吸一口氣，雙目血紅，卻涼涼道：“放開。”

  “火兒，你怎麽不恨我了……”

  洛輕寒聲音沙啞，埋在她頸間，輕咬著她的耳廓，小聲地問道。

  “你恨我吧……你恨我好不好……”洛輕寒一點一點收緊著力度，恨不得將人兒從此以後都鑲嵌在自己懷裡，永不分離。

  折火低笑一聲，卻揚起通紅的眼眸，“我可不敢，我那麽怕死的人，巴不得離你這種人遠遠的，如何還敢恨你。”

  洛輕寒抱住她纖腰的沾滿鮮血的手微微一抖，終於，清醒地意識過來什麽。

  他曾經為了火兒能活得長長久久的，於是親自推開他那樣深愛的火兒。

  那時候整日整日地，身體痛，心裡痛，後來，痛得麻木了，不知道什麽是痛了。

  他那麽喜歡的、那麽深愛的火兒，他想要和火兒長長久久的走下去，但他做不到，他無法為了自己的私欲，犧牲火兒的性命。

  他不想原本離開了他可以活得長長久久的火兒，卻因為他終將死去。

  更何況，他那時便已經知道自己活不長的了，更無法自私的把折火留在身邊，讓她來日看著自己死去，獨自痛苦於世。

  所以他推開她。

  所以，落得今日這個下場，是他咎由自取。

  所以……他明知越是靠近折火，便越是會傷害到折火，可在這樣壓抑悲慟的一刻，卻還是忍不住靠近她，抱緊她，想要擁抱心中唯一那一抹會照亮他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