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小筍兒，娘親不知道你能不能懂得，但娘親必須要告訴你，娘親和爹爹以後都不會在一起，小筍兒也只能跟爹爹在一起或只能跟娘親在一起，明白嗎？”

  折火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一絲撕裂的疼痛，因為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得到孩子是真的很難過。

  折火以為孩子會堅定無疑地選擇自己。

  她忘不了三年前在五毒獄看到的那一幕，她和孩子所承受的苦楚，她以為到此結束，但一切又脫離了她所想。

  孩子是最單純無辜的，誰對孩子好，誰離孩子最近，誰陪孩子最多，孩子便會偏向誰。

  而這，折火阻止不了。

  所以，在小筍兒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小嘴微微咬著，卻不肯回答折火。

  折火看著孩子，仿佛明白了什麽，低頭親了親小家夥的額頭，“沒關系，娘親尊重小筍兒的選擇。”

  小筍兒嗚嗚地抱緊了娘親的脖子，小眼淚珠子拚命地砸落在娘親頸窩上，孩子那麽傷心，“小筍兒喜歡跟娘親在一起……可是，可是小筍兒不要娘親跟爹爹分開……”

  小筍兒第一回被扔進五毒獄的時候，嚇得哇哇大哭，火燒在他身上，好疼好疼，他在火海裡拚命地哭，仿佛有哭不完的眼淚，哭啞了嗓子，娘親還是沒有來抱他，哄他。

  然後，小筍兒被火海燒得身形扭曲，凸出了骨骼，在那樣極致的疼痛中變回了狐狸真身。

  他那麽疼，卻再也不會哭了，小筍兒隻知不停地往前爬，他要爬到安全的地方，等娘親來找他。

  娘親找到了小筍兒，就會抱小筍兒回家了。

  但是小筍兒終於等到娘親來的時候，娘親又死了，被蛇精病爹爹害死了。

  小筍兒親眼看著娘親死，那麽小的孩子，頭一回知道了要恨人。

  他恨自己的爹爹，恨他害死娘親，恨他把自己扔在這樣可怕的地方。

  小筍兒那麽小，卻已經在預謀著將來要如何殺了爹爹給娘親報仇才好，可是，那麽多個年年月月，爹爹從和他一樣的栗色長發再到一頭銀發的出現在他面前，他慢慢長大，蛇精病爹爹便看著他慢慢長大，他長大了，也就懂得了爹爹當年為什麽要那樣做。

  盡管，蛇精病爹爹還是罪不可赦，可是在小筍兒心裡，娘親第一重要，蛇精病爹爹第二重要。

  娘親要小筍兒選擇。

  小筍兒不會選擇。

  因為蛇精病爹爹說，小筍兒不能跟娘親在一塊生活，不能留在娘親身邊……小筍兒在娘親身邊只會害了娘親……

  小筍兒哪裡敢害他那麽喜歡的折火娘親。

  “不哭了小筍兒，娘親都知道，但是有些事情，小筍兒現在還不懂，娘親也沒辦法跟小筍兒解釋那麽多。”折火裝作心情很平靜，她給孩子擦眼淚，又抱著她的小筍兒哄了哄，“娘親帶你去找爹爹。”

  小筍兒使勁搖頭，抱緊著娘親哭著鼻子不肯撒手。

  折火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把孩子推開了，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