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千名死囚分配完畢，武將完成任務，向公主的帳篷遠遠行禮，隨即帶著兵卒離開了營地。

  楚若惜看了眼安明宗地眾人，內心依舊不能平靜。

  慕容三少看出了端倪，他走到楚若惜身邊，低聲道：“你們認識？”

  “曾經的同門，雖然大部分人……我都報不出名字。”楚若惜壓著哽咽地說道。

  慕容三少道：“除了借給你的三個名額，我另外又挑了十七個人，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恐怕管不住，都交給你一並訓練吧。”

  楚若惜聞言，看了眼慕容三少挑選的人，發現他們大多很年輕，最小的不過十二三歲，最大的也不超過二十，於是道：“好，這些人，我就暫時代你管理了。”

  說完，楚若惜對風無極和朱燁道：“幫忙搭把手，我需要給他們個過夜睡覺的地方。”

  “沒問題！”風無極爽快地說道。

  朱燁則走到安明宗門人面前，將他們的鎖鏈一一打開，終於重獲自由的眾人無不露出歡喜顏色。

  ……

  帳篷搭好，激動得睡不著的大家圍著楚若惜團團坐下，介紹自己的名字以及為何會被抓並且投入大牢。

  他們都是安明宗外門的弟子。

  當日，八大宗門受皇太子之命上門逼要聖祖皇帝的骸骨，引發滅門之災。現場的內門弟子幾乎全軍覆沒，外門弟子則因為大部分都沒資格參與宗門大會，倒是僥幸留住了性命。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還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就——被緝拿！成為死囚！鎖在黑牢裡不見天日！直到最近才因為邊關告急，被從死囚牢裡調出來充軍。

  “楚師叔，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們要……”

  “是啊，師叔，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

  無故坐了一年黑牢的安明宗外門弟子們苦悶地問道，他們中的大部分都至少來自小康之家，入黑牢以前從沒有過過吃餿飯喝餿水睡稻草甚至於睡泥水地的日子，何況這一年的時間，他們和外界徹底斷了聯系，每天都活在爛臭和死亡的陰影中。

  這一年，他們活得又委屈又憤怒，全靠求生的本能以及討還公道的義憤才活下去。

  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活下來了！

  事實上，一大半的人都沒能熬到帝非天的死囚征召令。

  楚若惜看著他們明顯有了滄桑的眼神，深吸一口氣，道：“安明宗已經不存在了。皇太子滅了安明宗，宗主……長老們……全部死了，我……的命也是……諸位同門用命換來的……”

  “……師門已經……難怪我們會被那群混帳欺負……”

  弟子們悲痛地說著，眼淚衝花了滿是汙垢的面孔。

  楚若惜看不下去他們地頹廢，冷聲道：“安明宗已經不存在了，但是我們還活著！哭什麽哭！我都沒哭，你們一群大男人哭個屁！沒用的東西，難怪連獄卒都可以騎在你們頭上撒尿！”

  “楚師叔……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沒有你那麽強……我們……”

  “誰生來就是高手！武帝也是從最低等級練起來的！努力不一定能彌補天資的不足，但是不努力就連仰望天才的資格也沒有了！”

  楚若惜惡罵著，扔下一堆兵器和金銀珠寶。

  “想留下來跟我一起的，過來拿一件武器。想安安分分過完半輩子的，過來領珠寶。人各有志，我勉強不得。但你們畢竟曾是安明宗的門人，並因為宗門受了一年的委屈。這些珠寶和兵器是我作為安明宗最後的宗主，給你們的遣散費。至於你們最關心的自由和清白，我會請公主和世子為你們簽署****，讓你們以清白人的身份回冰冥國。”

  這番話是楚若惜以安明宗宗主的身份說出的，禮節和情分都顧全了。

  安明宗的眾人聽過以後，也都神情激動，有幾個人站起來又坐下。

  顯然，他們也很矛盾。

  離開這裡，開始新的生活？

  留下來，和楚若惜一起出生入死？

  不論選擇哪一個，都可能遺憾終生。

  一時間，帳篷裡是死一樣的安靜。

  楚若惜也知道他們的為難，她沒有催促他們做決定，而是和朱燁等人一起離開了。

  “這些武器和金銀，我留下，做出決定以後，自己來拿，拿過珠寶以後記得在旁邊的白紙上留個名字，方便我給你們申請赦免令。明天天亮以後，還沒有做出決定的，我就當是想留下來陪我一起重建安明宗了。”

  聞言，眾人的神色更加遊移不定了。

  ……

  早晨，楚若惜走進放了武器和珠寶的帳篷，迎接她的是空白的紙，以及紋絲未動的珠寶。

  武器，已經全部拿光了。

  楚若惜長籲一口氣，她原以為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會選擇拿了珠寶走人。沒想到竟是全員決定留下，與她同生共死！

  “你別開心得太早，也許他們只是擔心拿了珠寶也不能得到****令，不得不決定留下來陪你瘋一把。”慕容三少哼道，他堅信人性本惡，大家都隻為自己考慮。

  “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麽目的留下來，既然他們決定留下，那我就要好好淬煉他們，可不能一上戰場就死掉，浪費了我們的苦心。”

  “他們本就是來送死的，”慕容三少冷笑道，“是你太婦人之仁了。”

  “其他同學或者是挑幾個人來送死的，但我不會。”楚若惜摸著石仲人留給她的宗主戒指，道，“他們是我的門人，我是他們的宗主。”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就只需要救你三次就算完成諾言，能夠得到他們承諾地積分了！”

  慕容三少滿不在乎地說道，對楚若惜的宗門歸屬感不屑一顧。

  楚若惜也不指望他能理解安明宗在自己心中的重量，她站在紋絲不動的珠寶堆前靜靜地思考了一會，走出帳篷，走到已經列隊集合的安明宗外門弟子們面前。

  “謝謝你們願意留下，”她輕聲說道，“距離正式上戰場還有五天的時間，在這五天裡，我會根據你們每個人的體質和擅長，給你們分發功法武技，幫你們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