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簡單的回答，卻讓楚若惜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但她不動聲色。

  “天色不早了，阿緣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阿緣？你給我的名字嗎？”綠色小人問道。

  楚若惜道：“因為你沒有告訴我名字，我就隨口給你取了一個，是因緣的緣。不喜歡嗎？”

  “不，我很喜歡，”阿緣安靜地說道，“遇上你是我的緣，所以我叫阿緣……”

  楚若惜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卑鄙。

  “對，緣分的緣。”楚若惜嚴肅地說道。

  阿緣念了幾遍自己的名字，對楚若惜：“我可以叫你惜惜嗎？”

  “這個……”

  楚若惜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她生來性格冷，就是和帝非天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喜歡對方用過分肉麻的昵稱，直到現在都隻許他喊自己“若惜”。但是看著阿緣純真好像泉水的眼睛，楚若惜頓時又覺得拒絕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好吧，”她說，“以後你就叫我——惜惜……吧！”

  楚若惜答應得很艱難。

  阿緣不懂人情世故，得到楚若惜的認可後，歡喜得手舞足蹈。

  “太棒了！”他開心地說道，“以後我是阿緣，你是惜惜！阿緣和惜惜永遠是好朋友！”

  “對，永遠都是好朋友。”

  楚若惜溫柔的說著，摸了摸阿緣的綠色頭髮。

  “阿緣，沒有人告訴你，說你的頭髮從側面看很像將要怒放的蓮花嗎？”

  阿緣聞言，認真地想了很久：“沒有，認識惜惜以前，都沒有誰和我說話。阿緣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玩，一個人開心，一個人睡覺，一個人……阿緣以前不怕冷……但是阿緣遇上了惜惜……突然就開始怕冷了……惜惜，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因為你心裡有了溫度，”楚若惜溫柔地說道，“過去的你，連自己是什麽都感覺不到，當然什麽都不在乎。但是現在的阿緣，有了惜惜，有了想要留在身邊的東西，阿緣就不再是過去的阿緣了……”

  “原來是阿緣變了……”

  阿緣伸出手，綠色的手背，白色的掌心，看著詭異卻又莫名的和諧。

  楚若惜看阿緣一臉迷茫，低聲道：“別多想，阿緣就是阿緣，惜惜永遠都和阿緣是朋友。”

  “嗯！阿緣去睡覺了！”

  ……

  目送阿緣消失在視野，楚若惜舒了口氣。

  這時，琉璃樹後走出了炎王。

  他無聲無息的走到楚若惜身後，雙手按在她的肩上：“在想什麽？”

  “在想你對我這麽曖昧，不會產生歧義嗎？”

  楚若惜打落了炎王的手。

  男人比她高出足足一個頭，體型也恰好大一圈。被他雙手按著肩膀的時候，楚若惜有一種下一秒會被他的大袍子圈進懷裡的怪異感。

  何況，她也確實不止一次的覺得炎王對自己關心過度了。

  炎王聞言，嘴角一抹微笑：“怎麽可能會有歧義。我對你就像父輩對兒孫輩，非常純潔的關心愛護。”

  “可是這話……反正我是不相信，”楚若惜道，“何況你看起來也不像這麽正直的人。”

  “那你覺得我像什麽？”炎王反問道。

  “你看起來是個把倫理道德都當一張廢紙隨手亂扔的人渣，”楚若惜不客氣地說道，“只要喜歡，哪怕是血親也敢下手！”

  “那你就真的高估我了，”炎王道，“我的內心深處其實很保守。”

  “用這麽邪魅的臉說你的內心開滿了純潔可憐的小白花？”

  楚若惜忍不住諷刺起來。

  炎王看她根本不相信，也懶得多解釋，低下頭，對楚若惜道：“你撿回來的這個阿緣，可是真不簡單啊！”

  楚若惜道：“哪種不簡單？”

  “你覺得是哪一種？”炎王惡意賣關子。

  楚若惜道：“如果我知道他到底是哪種不簡單，就不會站在這裡和你玩猜謎了！”

  炎王笑了笑，道：“青蓮宮禁地內你最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現在唯一需要的是一個契機。”

  “什麽契機？”楚若惜問道。

  炎王道：“物化為靈，往往會忘記自己是誰。你必須讓它想起它是誰，然後它才能變回你想要的那個東西。否則就算你殺了它，得到的也只是人形的屍體。”

  楚若惜聞言，露出深思的表情，

  炎王看她已經領悟了自己的意思，準備離開。

  楚若惜叫住了他。

  “阿緣是我的朋友，”她強調地說道，“我很在乎他，我不會犧牲他的！”

  “歐朗也是你的朋友，你說過你要幫歐朗成為青蓮宮主人，”炎王反問道，“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為什麽要親手放過？”

  楚若惜道：“朋友和朋友之間，也是存在親疏分別的。歐朗是我的朋友，阿緣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兩者不能放在一個天平稱量。當然，在不傷及阿緣的前提下，我可以幫歐朗做任何事。”

  “可是歐朗想要的東西……必須犧牲阿緣才能得到……”炎王陰森森地說道，“你想要的東西，也得犧牲阿緣才能得到。他只是一個物靈，一個本就不該出生的家夥。”

  “我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楚若惜嚴肅地說道，“不管是阿緣還是歐朗，我都不想放棄！”

  “那你就只能放棄你自己了。沒有人能一隻手抓住兩條魚。”

  炎王的態度很不友好。

  楚若惜卻是一笑：“那我就抓住三條魚！”

  “呵呵！”

  乾笑兩聲，炎王轉回琉璃樹後。

  或許是舊情難忘，或者只是耿耿於懷，自從恢復身體以後，他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琉璃血樹下度過。

  楚若惜有時也想知道，他坐在琉璃血樹下，看著那麽多的琉璃珠串搖曳不止，聽著珠玉交錯的叮咚脆響，心裡真能如止水一般不起波瀾嗎？

  但是仔細想想，炎王和九界主的關系本也足夠微妙。哪怕是純粹得讓人心寒的利用，也帶著幾分真情實感。或許，單是黃金琉璃串這一條，就足以說明炎王在那個人心裡也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裡，楚若惜忍不住轉身，看著炎王的背影，道：“如果能再進創始界，再見他，你想對他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