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也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黑後歎了口氣，道：“冥月那邊——”

  “冥月有你暗中照顧。我不擔心。”冥姬黯淡地說道，“我愛他，可是也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早在我墮入罪域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全結束了。”

  “但是你依舊相信奇跡。”黑後道，“否則你也不會偷偷留下楚若惜。雖然這件事也有哥哥故意縱容的部分。”

  “鳳凰是奇跡本身，就算身體已經墮入泥潭的最深處，我也不會忘記光明的魅力。”

  冥姬看著黑後，眼神有些落寞：“我們都是一類人，明明已經放棄希望，卻又不自覺地在心底呼喚奇跡。似乎只要相信，奇跡就會誕生，但是——”

  “奇跡不會無緣無故的誕生。”黑後冷冷地說道，“可笑我們知道奇跡的本質，卻還是渴望著不真切的東西。或許，我們也只是太寂寞了。”

  “你——”

  冥姬有些欲言又止。

  黑後道：“楚若惜想見你。她想知道她是誰。”

  “知道了，也沒有什麽意義，”冥姬黯然道，“都是我們造的孽。”

  “你只需要回答我。見，或者不見。”

  “如果你有辦法讓她來我這裡。我自然不會拒絕見面。”冥姬含糊地說道，“我對她，到底……”

  “我明白了。”

  說著，黑後離開了面壁崖。

  ……

  楚若惜打坐一會，發現竟然完全無法凝結元氣，於是索性放棄，走到門口，發現門是虛掩的，門外也沒有人，於是試探著踏出一隻腳。

  沒有阻攔。

  她又邁出第二步，還是沒有阻攔。

  於是她再朝前走三步，竟然依舊沒有阻攔！

  沒有結界，沒有守衛，沒有法陣！所有意料中應該有的阻攔都沒有！

  這是什麽意思？請君入甕，還是欲情故縱？

  楚若惜心眼多，頓時不敢亂動了。

  她左右張望地看著，確定沒有監視以後，才壯著膽子走出去：“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喜歡和人玩陰的，但是如果有人和我玩陰的，我立刻給你玩更陰的！立刻給我出來！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又能怎麽樣？”

  磁性的聲音從樹林深處走出，白綢衣服的男人搖著扇子走出，他的面容並不能算上絕色，但是給人的感覺卻非常舒服，如春風一樣清爽，又好像春水一樣溫軟。

  “罪域之主？”

  楚若惜不是第一次和罪域之主見面，但是如此平和還是第一次。

  “你可以叫我息行，”男人淡淡地說道，“雖然這個名字，我也已經很久不用了。”

  “息行……”

  楚若惜沒想到罪域之主的名字這麽普通。

  “是不是覺得這個名字很普通，一點也沒有罪域之主的霸氣？”男人主動問道。

  楚若惜誠實地點點頭：“我原以為你會有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奇怪的名字不適合我，”罪域之主淡淡地說道，“雖然很多人把我當成神膜拜，但是本質上，我也只是一個人，一個世間最普通的人。而人，就該有人應該的普通。”

  “好哲理的話，”楚若惜道，“我有點不太懂。”

  “你不需要懂我。懂我是我的妻子和我的兄弟姐妹的事情，”男人很不在乎的說道，“如果你也能懂我，那我做人就太失敗了。”

  楚若惜聞言，頓時再次意識到對方確實是罪域的主人，和自己是對立的立場。

  “對不起，我自作多情了。”她淡漠的說道。

  “不，不是自作多情，是以己度人。”息行冷冷地說道，“本質上，這是美好的品德。”

  “……”

  楚若惜愣了。

  息行繼續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惡，殺了那麽多人，其中還有不少是你的親人和朋友？是不是恨得看見我就想殺了我？”

  “沒有。”

  “為什麽沒有？”

  楚若惜看著息行平凡得好像疊加了無數人的面容一般的面容，冷然道：“我一直都恨你，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但是我也知道，我沒有理由恨你，因為每個人都有他的理由。我一路走過來，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惹了多少恨，歸根結底，我們都是殺人的，也最終都會被人殺。”

  “你殺過很多人？”息行反問道。

  楚若惜道：“世間任何一個得到武道地位的人，都殺過人，很多。武道是殺人的路，不管你走的是正義還是邪惡。”

  “你說的話很有意思，我有點喜歡你了。”息行冷漠地說道，明明說的是喜歡，看起來倒像是石頭裡爆出來的。

  “你的表情讓人很不敢相信。”楚若惜直言不諱道，“我不相信你的話，更不相信你的喜歡。”

  “不相信也得相信，因為你沒有選擇。”

  說著，息行走到楚若惜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和我妹妹聊得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居然喜歡把自己妹妹也逼得沒有半點生機？或者，你和她一見如故，恨不得立刻和她聯手殺了我？”

  “你想多了，她很愛你，在我面前至始至終都是維護你。”楚若惜鎮定地說道，只有親身經歷的時候，她才能覺察到，看著息行的眼睛說話是一件多麽艱難的事情，他呢眼睛是魔的眼睛，注視的時候，只要有一絲絲的情感動搖，就會被他吸走思考，萬劫不複！

  “你的意志很強烈。”息行淡淡地說道，“強得都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人太失敗了。”

  “？！”

  楚若惜不懂他的意思。

  息行道：“知道我為什麽抓你嗎？”

  “知道，你想挖走我的心，不死鳳凰心。”楚若惜直視息行地眼睛。

  “不，我想要的不是不死鳳凰心。”男人喃喃的說道，“至少從現在開始，我想要的不是不死鳳凰心了……”

  “那你想要什麽？”楚若惜反問道。

  “鳳凰心。”

  男人低聲說著，嘴唇貼到楚若惜身邊。

  楚若惜反射性地後退：“你要作什麽！”

  “獲取鳳凰心。”男人逼近一步，“不要試圖反抗，就算你沒有被封功體，也不是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