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錯怪她了，”楚若惜歉意地說道，“我居然覺得她是個殘暴的女人。”

  “大部分人都這麽覺得，”夜雙塵道，“她性格太內斂，很多事情明明可以擺在台面上，卻偏偏要壓在心裡，或者她始終覺得別人不配分享她的內心世界。”

  “這是驕傲嗎？”楚若惜問道。

  夜雙塵道：“凰後天生就該驕傲，不然就不是凰後了。”

  楚若惜聞言，沉默不語。

  夜雙塵道：“突然這麽關心凰後，莫非你和她之間……”

  “沒什麽！”

  但是她的表情出賣了她。

  夜雙塵既然是大眾情人，怎麽可能看不出她的不自在，主動問道：“你恨她？”

  “只是不喜歡她。”

  楚若惜的聲音很輕，她確實有點討厭凰後，討厭這個傲慢自大的女人，但是不知不覺中卻又覺得凰後很可憐。最重要的人都離開了她，本該是兩王並立的局面也因為鳳帝的不懂事變成了獨木難支……

  如果炎凰真的成為鳳帝的未婚妻甚至妻子，凰後就必須每天見到這個害自己的孩子無法出生的罪人的女兒！

  最重要的是，炎凰從不認為自己的母親犯了錯，反而覺得是凰後太霸道了！

  “其實，她可以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她低聲說道，“說出來，一定會有很多人都支持她的。”

  “誰會支持她？”夜雙塵反問道，“鳳凰族一直認為我和她的愛情是汙點，炎凰的母親雖然有些行為過激，可是她也沒有做錯！尤其是炎凰，她始終認為自己的母親是功臣！讓鳳凰界不至蒙羞的大功臣！”

  “她囚禁了你，你卻為她說話……”

  楚若惜覺得夜雙塵的行為有點不好理解。

  夜雙塵笑道：“你弄錯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我並不是被囚禁的，把我鎖在這裡的是我的良心和我對她的愛。我想離開，隨時可以離開。沒有人能困得住我！”

  “可是你卻心甘情願留下來，一再地接受她的嫉妒和試探。”

  楚若惜越發覺得這對夫妻的相處模式怪異。

  “因為，我愛她，我願意接受她的一切小心眼和嫉妒，”夜雙塵爽快的說道，“你是沒見過以前的她。作為鳳凰界的凰後，她一直都是完美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非常的完美，最苛刻的人也找不出一點差錯的那種。直到和我相愛以後，她才逐漸露出女兒家的本性，我很榮幸，能夠成為讓尊貴的凰後脫去尊貴外衣的男人……”

  “就算她總是懷疑你，猜忌你，囚禁你……”

  “嫉妒的女人，才是最真實的女人。”夜雙塵笑吟吟的說道，“我是她內心深處僅存的女性部分，我如果離開了，她就不再是個真正的女人了。哪怕為了讓她依舊保持著女人的本性，我也必須留下。”

  “你可真能吹，連被囚禁這種事情也能說得好像你施舍著我一樣！”

  凰後的聲音愕然響起，楚若惜下意識地退到一邊，道：“凰後！”

  凰後點點頭，推開黑牢大門。

  她走到夜雙塵面前，伸出手，撫摸男人的臉龐：“上次見面，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三年前，確切的說是一千零二十一天前的事情。”

  夜雙塵抓住凰後的手，放在嘴角摩挲。

  凰後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她靜靜地看著夜雙塵，並在他親吻她的手指時露出陶醉的表情。

  “你可真是個大眾情人啊，”她喃喃地說道，“每一次當我狠下心要殺你，都會被你的多情弄得忘記自己本來要做的事情。”

  夜雙塵聞言，莞爾一笑，道：“對女人溫柔是男人的義務，我只是履行上天賦予我的責任。”

  “但是對每個女人都溫柔，就不是真正的溫柔了，”凰後收回手，冷笑道，“你說我帶著假面具，你又何嘗不是假面具遮臉？你真的曾經愛過誰，對誰付出過真心嗎？”

  “我愛過你，對你付出的是絕對真心。”男人理所當然地說著，溫柔如水的眼睛足夠融化最尖銳的冰。

  但是凰後不喜歡。

  “這麽溫柔，一點都不像你！”

  她喃喃地說道，走到楚若惜面前：“對這個男人，你還滿意嗎？”

  楚若惜道：“義父是個舉世無雙的好男人，他試圖對每個女人都溫柔，但是他卻忘記了女人的嫉妒面。女人的嫉妒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偏偏越是優秀的男人越是容易忽視女人的嫉妒……”

  “你看，你女兒都比你看得清。”凰後冷颼颼地說道，“夜雙塵，你是個完美的男人，可是你知道男人太完美會變成罪孽嗎？”

  “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的罪孽，”男人柔和地說著，突然抓住凰後的手：“我最大的罪孽就是愛上你！”

  近在咫尺的唇隨時可能貼合，楚若惜不禁天人交戰：到底是閉上眼睛呢，還是轉過身？這兩個人可是——

  遺憾的是，預料中的天雷勾地火並沒有發生。

  凰後對近在咫尺的夜雙塵，只是一記冷笑，隨後一掌打出，手指直入男人的肩胛骨。

  夜雙塵沒有反抗，他有無數種手段避開凰後的攻擊，可是他卻選擇了最笨最傷身的辦法。

  鮮血順著刺入體內的手指流出，凰後也是吃了一驚，道：“你這是做什麽！以為流血就能讓我心疼嗎！”

  夜雙塵搖搖頭，道：“我怎麽可能天真得認為流血可以換到你的同情？我只是覺得……這一掌讓你打在身上會比較好。至少，能讓你的壓抑有一點發泄……”

  “你——別以為你這麽做我就會感謝你！”

  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凰後將滿是血的手抽出，隨後扔出大把材料給楚若惜：“鳳凰族沒有止血丹藥，你給他煉製吧！”

  “不需要止血丹藥。”

  夜雙塵手指輕晃，傷口的血就止住了。

  聖境界的血落在衣服上，乾涸後閃著金色的光芒。

  凰後看夜雙塵確實無事，惡毒的嘲諷又開始了。

  她對楚若惜道：“看見沒有，男人就是犯賤！只要你對他稍微好一點，他就忘乎所以，覺得自己真是全世界的救星！”

  “我只看到夜雙塵大人對凰後陛下一片深情……”楚若惜提醒道，“凰後，這個世界上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如他一樣對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