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若惜才起來，就看到太陽刺刺的。

  一直以來，冥界都因為天空灰暗，太陽也死氣沉沉，很少會有刺目明媚的感覺。

  難得的刺目太陽讓楚若惜非常不習慣，一邊伸懶腰一邊道：“奇怪，今天的太陽怎麽這麽大。”

  “因為今天會有很多和太陽有關的人要來。”

  雪千葉的聲音幽冷響起，楚若惜抬起頭，看到他端著早餐站在門口。

  “世子——”

  “你錯了，”雪千葉笑道，“我只是一抹陰魂。”

  “對不起，我……”

  楚若惜披上衣服：“東西端進來吧。”

  雪千葉進屋，將早餐放在桌上：“少君有事，先出去了。”

  “但是——”

  楚若惜看到早餐居然是一碗白粥，不禁道：“好少。”

  雪千葉道：“吃一口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少了。”

  楚若惜吃了一口，頓時說不出話。

  “這是特別改造過的稻谷，”雪千葉道，“雖然形狀是稻谷，其實裡面全都是元氣。少君知道下三界元氣太稀薄，必須開拓其他手段才能最短的時間積累最多的元氣。所以特意讓我們弄出了這種稻米，三天就可以成熟一次。”

  “三天就可以成熟？”楚若惜問道，“種植的條件很苛刻吧？”

  “能夠滿足你的需求就夠了。”

  溫和的說著，雪千葉又給楚若惜端出一碗羹湯。

  楚若惜喝著清香的湯，不禁問道：“世子，你……當年到底對他許下了什麽，為什麽直到現在都……”

  “我許下我的生生世世，為我的三千精軍，”雪千葉若無其事地說著，“我並不是北冥家合格的繼承人，因為我很難做到一視同仁的舍去。當北冥家的親衛們用性命為我開路的時候，我卻選擇了辜負……我寧可與他們同歸於盡，也不願苟且偷生……我用我的憤怒和仇恨換慕容家永世不得超生！”

  “之後呢？”楚若惜問道。

  “之後他來了，他給了我希望，讓我順利報了仇，”雪千葉毫不掩飾對帝非天的激賞，“最開始的時候，我和他只是等價交換，他給我報仇，我給他忠誠。但是之後我才知道，就算沒有我，他也有無數種辦法獲得身份進入滄瀾帝國高層。”

  “於是你——”

  “跟著他的時間越長，我越明白我和他的距離，”雪千葉道，“他將我從仇恨中解放，給了我全新的身體和全新的未來。尤其當慕容家得到應有的報應後，我更堅信，追隨他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事情！”

  “甚至——”

  “反正已經都是半人半鬼的樣子了，”雪千葉微笑道，“北冥封也不反對我的決定。”

  “但是我始終覺得……你……”

  “人各有志，”雪千葉道，“不是每個人生來就要做大人物的。就算是生在帝王家，也有人的志向只是想做個小木匠小廚師。只是命運不給他二次選擇的機會。像我這樣的性格，本不該成為繼承人，太柔軟了，擔不起國家的重量。”

  “……或許吧。”

  楚若惜的心裡有一些想法蠢蠢欲動。

  雪千葉繼續道：“成大事者總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黑暗面，如果你愛他，就請連他的黑暗面也一起喜歡吧。沒有誰是只有光明或是只有黑暗的，黑暗和光明交錯，才能構成鮮活的人。哪怕是我，身體幾乎完全用惡鬼魔靈構成，也還有屬於人的部分。”

  “我知道，我沒有怪他的意思，就是有時候會覺得我和他之間……存在很多很多的空白，我對他似乎很了解，又似乎一無所知。”

  楚若惜認真地看著雪千葉，他的溫暖將她心中的疑惑化開。

  “我相信他對你的感情是真誠的，”雪千葉柔聲說道，“所有的空白都或許只是為你準備的驚喜，也或者是他不希望你看到的黑暗。對魔界而言，光明是最為難得的禮物，你是他的光，請不要辜負了他的心。”

  “你真的很會說話。”楚若惜道。

  雪千葉道：“我能把這句話自動理解成讚美嗎？”

  “……本來就是讚美。”

  說著，楚若惜放下碗筷，道：“冕天帝府的婚宴，有辦法混進去嗎？”

  如今整個冕天帝府都認識楚若惜和帝非天的身形面容，但是雪千葉不同。他修煉的是鬼神之術，身體幾近無形，也可以輕松讓別人忘記自己曾經出現過。

  “或許可以進去，”雪千葉道，“蘇讚多情是我的助力。”

  “蘇讚多情？”

  楚若惜很意外。

  雪千葉道：“蘇讚多情雖然讓蘇讚蓮花失去了地位，但自己在藏劍山莊的地位並沒有明顯提升。這次冕天帝府大宴，是他最後一搏。如果能夠在宴會上表現出色，或許可以改變藏劍山莊對他的輕視，殺弟奪位的傳言也能消弭。”

  “這不可能。”楚若惜道。

  “我會讓他變成可能，”雪千葉補充道，“讓蘇讚多情相信我能讓他成功。”

  楚若惜頓時明白雪千葉的意思，笑道：“你真狠。”

  雪千葉道：“朱燁會成為我最好的幫手。”

  “可是——蘇讚多情見過朱燁，他甚至很鄙視朱燁。”

  雪千葉道：“他只見過魔族的朱燁，沒有見過人族的朱燁。”

  楚若惜頓時轉過彎，道：“需要幫朱燁易容嗎？”

  “不用，”雪千葉道，“原來的樣子就很好，不過考慮到男人都有點毛手毛腳，估計這次任務結束以後。朱燁會恨我很久。”

  “那也是沒法的事情。”楚若惜乾笑道，“為了最終的成功，我會努力說服她的！對了，帝非天到底是什麽事情，大清早就出門？”

  “對你有百利無一害的事情。”雪千葉故作神秘地說道。

  楚若惜無語，道：“你們幾個還真是一個個都聯合起來瞞我！”

  雪千葉道：“不是瞞你，是想給你驚喜。順便說一句，歐朗的蛻變大法練到第七層以後會變成非人非妖非魔的怪胎，就算在魔界也是禁忌。不過少君說，為了你，他會找出克制的辦法的。”

  “為了我？”

  楚若惜不明白，這事怎麽和我也有關系。

  雪千葉莞爾一笑：“因為，他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