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本能地問出絕對不會有回答的問題後，楚若惜急忙改口，道：“為什麽出現在這裡？找我有事嗎？”

  “想出現在這裡，於是就出現在這裡。”

  低沉溫柔的聲音卷過耳邊，楚若惜感覺自己像泡在溫泉裡一樣舒服。

  “……你真的不是因為感覺到我的痛苦才出現在我身邊嗎？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嗎？”

  故意用反問的口氣說出自己也不相信的話，楚若惜的心裡很明白，對方擁有全世界最冷最無情最接近天道的靈魂，又怎麽可能因為那少得根本不存在的血脈聯系就——

  “是的，我感覺到你的痛苦，所以出現在你身邊，我也是為了不讓你覺得一切都是你的自作多情才特意出現。”

  溫柔的聲音宛如清泉滾過楚若惜的心，她的呼吸也因為九界主的出現變得溫柔而穩定。

  “……炎王說的事情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是——”

  “是不是真的，並不重要，”九界主柔柔的說道，“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我也不是真實的我……但是你依舊喜歡我，因為除了喜歡我，你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讓自己相信是被愛的，不是嗎？”

  “……你……你是我的心魔！你根本不是——”

  楚若惜的呼吸有些急促。

  “九界主”道：“心魔還是情魔，都是你自己為自己造出的幻象，你愛過我，並且希望我愛著你，這一點是無法否認的。”

  楚若惜聞言，牙齒有些酸痛，道：“我隻想知道世界的真相，我隻想知道你對我……並非無情……還有……我想知道我和羽落王朝並不存在任何關系，我……”

  反反覆複的羽落王朝的夢境讓楚若惜的身心都一片劇痛。她萬分害怕那個夢境，害怕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折射！

  如果她真的是……

  然而，“九界主”卻用溫柔打碎了楚若惜的幻想。

  “你的擔心都是真的。”他說，“你在夢中見到的一切，在現實中獲取的所有和羽落王朝有關的情報，全部都是真的！這個世界確實是——如你所想的那樣！”

  “不！這不是真的！這怎麽可能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說到中途，楚若惜的聲音開始顫抖。

  她口口聲聲在否定的真相，其實內心深處已經隱約接受。

  “九界主”看著她悲傷的表情，半透明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龐：“你很傷心，你流眼淚了……”

  楚若惜咬著嘴唇道：“對，我很傷心，我很痛苦……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難道我的命運就是……”

  “不用害怕，命運並非一成不變……”

  溫柔的聲音滑過耳垂，帶起溫暖讓楚若惜感覺眼皮發沉。

  “……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最後一個音符劃過的時候，楚若惜睜開眼，看到四周都是層層疊疊的山，剛才的一切終歸也是一個幻影。

  “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會……”

  話音未落，她就轉身看到了炎王。

  男人正一臉不爽地看著她，皺眉道：“我在你身上聞到了討厭的味道。”

  楚若惜聞言，也頓時感覺不爽，道：“你對我有意見嗎？”

  炎王笑道：“我怎麽敢對姑奶奶你有意見！我是不要命了還是不要命了？！”

  楚若惜聞言，卻沒有和炎王繼續鬥嘴的興趣，她苦笑著走到炎王面前，靠著他的肩膀，低聲道：“能把肩膀借給我哭一下嗎？”

  “發生什麽事情了？”

  炎王到底是在乎楚若惜的，聞言，立刻變得溫柔許多。

  楚若惜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

  眼淚不能改變現狀，恢復鎮定以後，楚若惜對炎王道：“能告訴我……九界主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嗎？”

  “你想問什麽？”

  炎王的警惕性很高。

  楚若惜道：“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在夢裡，我站在一個到處都是琉璃血樹的地方，四周是濃得散不開的大霧……”

  “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炎王反駁道，“別胡思亂想了！”

  楚若惜道：“但是我知道這些都不是胡思亂想，因為霧氣散了以後，我看到地上全都是屍體……各種各樣的屍體，形態和血統都各有不同……我……我到現在回憶那時的所見也會覺得全身都雞皮疙瘩冒出來……真的非常的讓人不舒服，好像無意中闖進了死亡……總之是一種非常糟糕的感覺，惡心得我想吐吐不出來……”

  “好吧，我……我看樣子是不能繼續裝傻了。”

  炎王長吐一口氣，道：“你看到的確實是創始界的風景。”

  楚若惜聞言，拳頭本能握緊，道：“果然是……”

  “琉璃血樹從最開始就是用性命澆灌出來的，”炎王自暴自棄地說道，“所謂的琉璃血樹是初代九界主為了紀念萬古之戰的死難者而立下的紀念品的說法其實……其實都是後世編撰出來的，我作為這個世界上最接近九界主的人，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創始界不是你想的那樣！那裡根本就……”

  “那裡到底是什麽！”

  楚若惜再次催促。

  炎王道：“那裡就是個死亡墳場。九界是建立在無數看不見的犧牲和數不盡的屍體之上，如果不是那麽多的犧牲和結界加固，九界早在萬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了。你們都覺得羽落王朝心狠手辣，不斷利用異族做實驗，根本不顧其他種族的死活，但是如果沒有羽落王朝的這些雷霆手段……九界……不對，應該說是這個世界早就已經不存在了！天，並不是不會死……”

  “我知道，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楚若惜的舌頭也在發抖，她早就覺察到這些真相，但是一直以來的固有想法讓她不願意承認現實……

  “是啊，背負著不能告訴任何人的重擔，就算什麽都知道又怎麽樣……”

  炎王有些自嘲地說道：“知道為什麽歷代九界主都不能活到壽元耗盡嗎？為什麽每一代九界主都和丹帝一族的族長生活在一起嗎？”

  “為什麽？為什麽？”

  楚若惜連問了兩個為什麽，她的心裡充滿了好奇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