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獲得鳳凰的代價卻是羽落王朝的毀滅，對嗎？”帝非天問道。

  炎王道：“是的，羽落王朝雖然擁有極高的智慧，可是他們的智慧還沒有到達理解世界的本質的地步，突然接觸到世界的本質和未來的必然，他們會產生什麽樣的想法，你們都能夠想象……”

  楚若惜點點頭，道：“他們想要改變未來，至少回避這樣的未來，對嗎？”

  “是啊，那時的羽落王朝正是極盛。他們知道‘鳳凰的眼睛是可以看到未來的，鳳凰看到的未來都是必然會發生的’，但是他們依舊狂妄地相信他們能夠改變必然的未來。”

  炎王昂起頭，吐出一口浮遊不定的呼吸。

  “狂妄、自大、浪費、冒犯……這些都是羽落王朝的特色，當然，如果他們最終成功，後世對他們的形容或許就是另一批詞語了。富有開創性、想象力豐富、行動力十足……之類的。”

  楚若惜垂下眼皮：“但是他們失敗了，而且是必然的失敗了。”

  炎王道：“是的，當他們第一次捕獲鳳凰，從鳳凰處知道羽落王朝總有一天會覆滅，人類會成為九界的統治者，他們開始害怕開始抗拒這樣的未來，因為那時候的羽落王朝……你們都進入過裡世界，做過裡世界的神……羽落王朝當時，羽落族的地位就相當於是神，人類是被你們統治的土著，只有人和神的孩子是有地位和存在意義的。”

  “我能理解他們，如果神突然被告知你們終將結束，被你們統治的螻蟻會成為世界的主人並且開創比你們更輝煌的文明，也一定會崩潰。”楚若惜說道，“這種感覺確實很不好。”

  “豈止是不好，根本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炎王看著窗外的星光點點，道：“何況他們當時的文明高度可比你們現在更高不可攀。”

  “我能想象，”楚若惜道，“他們已經到達了核文明，而我們經過萬年的發展也不過是武道科技文明。”

  “是的，”炎王道，“於是他們開始走出危險的第一步，他們在人類的身上埋藏各種物質，想讓這些注定會毀滅他們的生物變得卑微、奴性，同時又有一些成員試圖用人類的身體研究出成為天的力量……羽落王朝的野心是非常狂妄的，他們隱約知道鳳凰的預言不能抵擋，但是內心深處又忍不住的想要擋住命運的洪流……”

  “那就一定會產生悲劇，”帝非天斷言道，“命運的洪流不是個人的力量能夠擋住的。”

  “可是你知道，他們不知道。”

  炎王看帝非天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楚若惜見狀，從中打岔，道：“而且就算他們知道，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對嗎？”

  炎王點頭，道：“在這一系列非人的實驗中，他們又抓到了另外一些東西，這其中就有後來被魔族尊為魔帝的帝鴻的本體，以及……初代九界主的本體……當然還有最初的另外幾隻鳳凰……”

  “……帝鴻的本體是什麽？”

  楚若惜問向炎王，眼睛卻看向帝非天。

  炎王好聲沒好氣地說道：“這個問題，你問他，別問我。”

  楚若惜於是明目張膽地看向帝非天。

  帝非天咳嗽一聲，道：“你覺得我該是什麽？”

  楚若惜道：“世界的惡念的集合體？”

  帝非天的面色有些乾，笑道：“我有那麽惡毒嗎？”

  楚若惜道：“我只是隨便猜猜，你不要太激動。”

  隨後，她對炎王道：“我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炎王問道。

  “鳳凰和羽落王朝的關系……究竟是鳳凰被羽落王朝捕獲，還是羽落王朝被鳳凰捕獲？雖然聽起來似乎是鳳凰被捕獲，可是看接下來的發展，我怎麽感覺被捕獲的其實是羽落王朝？”

  楚若惜的問題得到了炎王的苦澀回答。

  “你猜得沒錯，表面上是鳳凰被羽落王朝捕獲，實際上卻是羽落王朝被鳳凰捕獲。自從鳳凰來到羽落王朝，整個王朝就開始瘋了一樣進行各種瘋狂的測試和試驗，他們竭盡全力想要逃避毀滅的結果，但是他們越是逃避毀滅就越是真實的貼近！”

  炎王的話語是冰冷的，冷得讓楚若惜都發抖。

  “或許正如古代哲人所言，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這一點，在我們捕獲帝鴻的本體的時候，表現得尤為淋漓盡致！”

  聽到這裡，楚若惜本能地看向帝非天：“我可以繼續聽下去嗎？”

  帝非天笑道：“沒有什麽不可以的，我沒有任何秘密。”

  楚若惜的笑容有些乾。

  炎王的表情更是耐人尋味。

  “深淵被捕獲，所有參與這個計劃的人都很興奮，他們堅信他們已經找到通往不一樣的未來的鑰匙，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徹底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和理解范疇。”

  冰冷的字句緩慢流出，好像凝固在空氣中一樣，一個個一段段地打在楚若惜的心口，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

  “首先是研究的突飛猛進！九皇山——那時候就有九皇山了——九皇山的所有研究都以瞬間千裡的速度進行，羽落王朝的人驚喜的發現再難的研究只要在這個深淵一樣的物質旁進行，就會提高五成以上的成功率！他們歡喜若狂，不斷地將各種研究帶到深淵旁，卻不知道深淵也在觀察著他們，不斷的吸取他們的智慧和思考……”

  “……此後的事情更加恐怖，深淵不再滿足於旁觀和觀察，它開始主動攻擊羽落王朝的科研人員，吞噬他們，獲取他們的記憶和智慧……但這些行為非但沒有引起高層的重視，反而讓高層感覺這個深淵非常的可愛甚至於……美好！”

  “這是作死啊！”楚若惜忍不住地說道。

  帝非天道：“可是人類一直都喜歡作死和賭博，不管哪個時代。”

  楚若惜無言。

  炎王繼續說下去：“被深淵吸收的人和生物越來越多，深淵也逐漸開始露出人形化，它可以和羽落王朝進行簡單的交流，甚至偶爾能夠捏出人類的形體……這一系列的進展都讓羽落王朝欣喜若狂，以為研究進行到了新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