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已徹底放棄，誰都沒有注意到灰飛煙滅之後的骨骼表面竟隱約滲出金色的液體。

  金色越來越多，反覆交錯，逐漸爬滿身體，並最終凝結成好像金身一樣的東西，將三人完全覆蓋。

  心跳停止了，意識停止了，感覺停止了。

  宇宙開始崩塌，空間流動著毀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金色覆蓋的身體表面出現了裂縫，隨後——

  不知源的風劃過，金色落下了第一塊。

  此後龜裂越來越多，如蜘蛛網一般不斷蔓延，碎片也一再的脫落，露出全新的血肉和身體。

  沒有人知道這個過程究竟要持續多久，又將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在這個時間流速是外界的一萬倍的世界裡，它的速度也是非常緩慢的。

  慢慢的，一點一滴的，確實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得足夠把漢諾塔的金片按照梵天的規定移動一遍（據說是5800億年），最後一片金色終於落下，隨後——

  好像水滴落入平靜的湖面，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睜開眼睛。

  “……我……我……居然還……”

  巨大的欣喜中，三個人抱住彼此，永恆和瞬間的快樂都在心中。

  居然還活著！

  而且……領悟了忘情天書的最後一段……

  歡喜之余，楚若惜抬起頭，看著帝非天：“接下來該……”

  “這個問題……”

  帝非天抬起頭，早已閉合如蛋殼的宇宙也裂開了。

  空間嗶嗶叭叭地碎裂，被困不知道多少歲月的三人終於得到新生。

  只是，他們還沒有從蛋殼宇宙中走出，蛋殼外的世界已經炸開了鍋。

  “你們是……你們是……是住在蛋殼裡的神仙嗎？”

  一個滿手老繭的婦人嚇得面無人色，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楚若惜伸出一抹神識，探入女人的思維，得知這個女人名叫五嬸，生活在牛家村，牛家村是李家屯下的小村莊，五嬸是個沒出過遠門的農婦，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華北鎮。她連她的國家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除了更不可能說出這個世界的名字了。

  楚若惜看向帝非天：“也許我們不小心穿越來了一個新世界。”

  “但是一個蛋殼裡面居然有一個宇宙，這種發展也太……到底是誰在暗暗成全我們？”

  炎王伸手，手指劃過空氣，五嬸自然而然的抬起頭。

  “這雞蛋是哪來的？”他懶洋洋地問道，因為落在地上的蛋殼是淺綠顏色，而五嬸放在碗裡的其他蛋都是最普通的褐黃發白色。

  五嬸此時也回過神。

  堅信自己遇上山精神怪的她，一邊在心裡默念滿天神佛的名字，一邊說道：“這雞蛋是我昨個山裡挖菌子的時候撿到的，本想煎個蛋給自個補一下，沒整居然遇上了三位大仙……大仙，您們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可千萬要高抬貴手，給我……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這個人除了喜歡佔便宜，沒乾過一點壞事……我……”

  “如果我們要殺你，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楚若惜隨手從空間內取出一把抗不過億萬年的時間已經化為塵灰的丹藥，對女人道：“把嘴張開，吃下去。”

  五嬸張開嘴，輕煙素口就溶解在體內。從未有過的輕松快感流轉全身，她興奮地暈了過去，醒來時發現大仙們已經遠去，雙手搓了搓臉，搓下一張完整的老氣，新生的肌膚又白又嫩，比十八歲的大姑娘還美。

  “……我果然是遇上大仙了！這下發達了！發達了！”

  聽到後方傳來的喜悅歡呼，楚若惜對帝非天道：“我可以確定這裡是普通人的住所了，只有普通人會為了這麽一點好處興奮得仿佛得到全世界。”

  帝非天道：“普通人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的，簡單的快樂，簡單的幸福。”

  楚若惜讚同地點了點頭。

  炎王道：“可惜還是不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哪個世界什麽時代，不過……”

  “不過什麽？”楚若惜問道。

  炎王道：“不過我們終於得到自由了。”

  楚若惜忍不住笑出了聲。

  ……

  很快，他們就搞明白這裡是哪裡了。

  他們又回到了九界，並且是距離他們離開後不超過三百年的九界。蛋殼宇宙的時間瞬息永恆，竟讓他們完全感覺不到時間和世界的變化。

  三人走在大街上，看著和三百年前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改變的平和世界，內心的感情也平得好像海洋一樣。

  九界和魔界的融合已經完成，新的九界雖然不盡如人意的美好，但是生機勃勃。魔族和人族的混血後代活躍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突然感覺九界主其實是個很好的人，”楚若惜道，“至少他沒有否定我們的努力還讓我們有機會踏入至聖境界。”

  帝非天也道：“我們或許真的誤會他了，雖然還是不清楚他的立場和目的。”

  炎王沒有說話，他和九界主的故事本也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複雜和糾結。

  正當三人為這個全新的世界感慨萬千的時候，楚若惜突然感覺到空氣中一抹熟悉的意識。

  皇書侯！

  這個關鍵時刻總是消失的九界主的心腹！

  新仇舊恨交錯，楚若惜身影一晃，就把皇書侯從角落裡抓了出來。

  皇書侯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已經被拉到楚若惜三人面前，不免有些意外失措。但看清三人面容時，他卻露出了大義凜然的表情。

  “你們想怎麽樣！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看著他突然硬氣的模樣，楚若惜強忍笑意，道：“你犯下的事情是一刀下去就能了結的嗎？”

  “但是除了一刀了結，我也沒有任何辦法償還你們啊！”

  皇書侯很委屈。

  帝非天道：“這你就錯了，世上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刑罰，例如——”

  “你別說了！我寫獵奇故事，我——”

  “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那麽對我們！九界主到底承諾了你什麽好處！還有——你到底有沒有……”

  “我一直都為找到你們而努力啊！”

  皇書侯哀求地看著三人：“否則怎麽可能你們才脫困就立刻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