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我只是……”

  楚若惜輕拍腦門，道：“我只是終於明白為什麽他不殺你了。原本我以為他這麽做是因為愛你，現在想來……原來是因為他知道你和他一樣都是鳳凰本體，殺不死，甚至可能——”

  “你猜對了！”

  炎王的臉色有些怨毒。

  楚若惜看他神色不對，急忙安慰道：“別生氣，他也許只是想幫你快點醒過來，畢竟大家都是鳳凰，是一家人……”

  “……我們還真是一家人……”

  炎王的口氣有點不對勁。

  楚若惜求助地看向帝非天，男人笑道：“鳳凰家族的恩怨和硪無關，我比較在乎自己在這個故事裡面扮演的角色。”

  “好吧！”

  楚若惜調整一下情緒，繼續發問：“既然九界主和魔帝以及之後的九界劃分都是一場……一場源自羽落王朝的錯誤，那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想問什麽就直接問吧，”炎王道，“我會盡可能回答的。”

  楚若惜於是咳嗽一聲，問道：“琉璃血樹是什麽？”

  “……額……”

  炎王再次露出抽搐的表情。

  楚若惜知道，她觸及了關鍵點。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在夢裡，我進入了創始界，遇見了九界主——也就是大日鳳凰，同時我也看到了琉璃血樹的根部……琉璃血樹的根部全部是屍體，各種各樣的屍體，不僅僅是人類的屍體……大日鳳凰對我說，這才是琉璃血樹的本質……我想你……同樣是羽落王朝時代的親歷者的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嗎？”

  這一次，炎王沒有回答，他的表情異常苦悶甚至可以被稱為可怕。

  帝非天見狀，對楚若惜道：“我勸你還是別再問下去吧，有些事情——”

  “但是這個問題是不可能回避的，就算現在回避了，終有一天也還是要提起來的，不是嗎？”

  楚若惜耿直的看著炎王。

  炎王轉過頭，拒絕和她目光交錯。

  楚若惜有點沮喪，道：“好吧，算我多問了。但是炎王，你真的能一輩子回避這個問題嗎？我們馬上就要進入九皇山，並且終有一天也會進入創始界……”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嗎？”炎王冷不防地反問道，“你確定能承受真相的重量嗎？”

  “我連我不是人類、他也不是人類這麽荒誕的事情都能接受，還有什麽不能接受？”

  楚若惜直直地看著炎王，眼神懇切並透著真誠。

  帝非天也道：“說吧，沒什麽事我們不能接受！”

  “好，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炎王指了指地面，道：“你的九龍極火空間裡面有琉璃血樹，對嗎？”

  “對，需要我把九龍極火鼎放出來嗎？”楚若惜問道。

  “把樹放出來就可以了。”

  楚若惜依言將一棵琉璃血樹放出來。

  頓時，整個房間都被充沛的能量籠罩，空氣裡的元氣變得濃稠好像膠水，肉眼可見的白霧浮起，在手指縫隙間穿行。

  不知何處的風輕輕滑過，引得鈴鐺叮叮當當清脆勾人。

  “琉璃血樹……琉璃血樹是沒有根沒有葉子，每一個鈴鐺串都是生命的結晶……”

  炎王略帶懷念的說著，眼睛眯起。

  “但是琉璃血樹的最初卻並不是這樣，它是羽落王朝為了對抗覆滅的命運創造出來的東西……那時候的羽落王朝因為看到了未來，對未來也是雙重準備，一邊是創造新物種，盡可能地改變未來，一邊卻是尋找新的能源轉化未來……無數次的試驗中，他們找到了一個極端的辦法……生命本身就是能量的凝結！如果能把生命轉化回歸為能量，那是不是——”

  楚若惜的手本能握成拳頭：“好強大的發明，好……偉大的發現……”

  “於是他們嘗試著把這個發現變成武器，也就是你看到的琉璃血樹……”

  炎王的口吻帶著嘲諷的味道。

  “琉璃血樹的設計構想提出以後，羽落王朝迅速分裂成了兩派……畢竟是個瘋狂的構想，不過最終羽落王朝還是接受了這種瘋狂的嘗試……可惜隻來得及做到實驗室成功……”

  “為什麽聽你的口氣好像很遺憾？”

  楚若惜無語。

  炎王道：“難道不該遺憾嗎？如果琉璃血樹的研究能夠更進一步，或許生命本身的秘密就能揭發！不過天道可不允許這種事情，所以琉璃血樹的研究注定功虧一簣！之後就是九界因為萬古之戰分裂，那時候的九界主——也就是在你之前的那隻黑暗鳳凰，為了支撐新生的脆弱世界，不得已應用羽落王朝的研究結果，將死在這場萬古之戰中的亡靈們轉化為琉璃血樹，成為新世界的支柱。”

  “……我突然間不知道自己應該……”

  楚若惜的表情很乾癟，雖然帝非天說過帝鴻是帝鴻，不是帝非天。她也沒有自己不是楚若惜的時代的任何記憶，可是——

  依照炎王的說法，以及黑暗鳳凰的唯一性的說法，參加萬古之戰、將帝鴻神魂分裂放逐異界的九界主、將數以億萬計的生命變成新世界的支撐的人，都是她！

  “……我曾經……”

  “你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帝非天溫柔地說道，“為了讓這個脆弱的世界能夠延續下去！”

  “但是我……我曾經把你的身體和靈魂分開，我曾經……”

  “我的身體是進入這個世界以後用羽落王朝提供的元素為自己捏出來的殼，”帝非天無所謂地說道，“至於我的靈魂……我根本沒有靈魂這種東西，前一位黑暗鳳凰也是深知這一點所以才能無所顧忌地把我分割成無數碎片然後放逐異界……”

  “但是……這些事情畢竟都是我……都是我做過的事情！還有之後的琉璃血樹……如果沒有我帶頭將死難者的靈魂力量轉化為琉璃血樹，後代的九界主們也不會做這種事情……我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我……”

  “你拯救了世界，一次又一次。”

  溫柔的聲音好像羽毛覆蓋身體，驅走真相帶來的寒冷。

  “……我……拯救了世界？”

  她抬起頭，看著帝非天，和他身後的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