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一下下的敲打在床邊,半響後在中年男人的戰戰兢兢中,淡聲道:“到底是我大意才出的事。”
中年男人解釋:“老布拉格太過狠辣,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做。”那批貨足以讓老布拉格起死回生,卻偏偏放出來當誘餌。也正是考慮到這批貨有著不容有失的重要,他們才會出手。哪知道,卻是對方挖的一個幾層陷阱。若非三少夠謹慎,帶去的人多,恐怕昨晚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思及此,他後背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布拉格家族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不狠辣梟雄才是奇怪。昨晚的事是我的原因我從不找理由,也不需要借口。”封景虞淡漠的看他一眼,直看得中年男人訕訕然,才繼續道:“不過這件事不能這麽算了,通知人把搶回來的那批貨準備好,我有用。”
中年男人雙眼一頓,謹慎而恭敬的問道:“您的意思是?”
封景虞目光落在純藍色的被子上,淡聲回答:“多余的事你不用管。”頓了頓吩咐道:“你去找找這裡有沒有做中餐的廚師,如果做的不錯就帶過來。”
中年男人連忙應是,知道這個廚師是給誰準備的。三少是生活很精致的人不錯,但在能吃苦的時候也能抗得下所有困苦,不會提多余的要求。而現在三少突然這麽吩咐,不需要猜就知道是為了討好未來的夫人。他又不是聾子,剛才電話裡那陣爭吵當然聽的清清楚楚。
想到隱瞞安朵還有一分自己的責任,他連忙點頭表示一定盡快辦好。
封景虞嗯了聲,示意對方可以出去後,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他向來不是一個溫和仁慈的人,對方給他一分痛苦他自然是要還給對方十分。既然昨晚他沒死在海中,那老布拉格就該準備好他的報復。
時間一分一秒而過,封景虞連續幾個電話打完、又處理了一份文件,才清醒過來的他難免精神不夠的有些倦怠。摁了摁眉心,正要吩咐坐在前邊沙發上的保鏢幫他拿東西,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下一秒,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被人推開。陽光逆下,穿著一件駝色長裙的安朵出現在門口。她面色冷玲、寒霜畢顯,不帶任何煙火氣的隔著房門幾米的距離冷冷盯著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卻讓封景虞心臟突兀的一跳。
幾乎不用考慮,面上的疲倦隱下,唇角微揚,抬起完好的左臂,對她張開手:“過來,我抱抱。”
安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非但沒接受封影帝的示弱。眼角瞥過旁邊的文件夾和手機,似笑非笑的抬手鼓掌,面帶擊賞的道:“可喜可賀,看來您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四肢俱全的還能處理工作,簡直是勞模中的勞模,我看您應該去領一個國際勞模獎,才對得起您的付出啊!”
安朵這番話簡直損透了,站在門外的一大群人嘴角都抽了抽,然後連忙強忍著笑意。上帝,三少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冷嘲熱諷過,或者說誰這麽說了他,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可現在明明被人擠兌得臉色都僵了,還要牽強討好的笑著應對,這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不認真看一次都對不起他們冒著生命危險站在門口,事後會被三少秋後算帳的代價。
安衡更是幸災樂禍的想要捶桌,剛才在車上受到的待遇終於原封不動還增加了好幾個等級的落到了未來姐夫身上,這種爽快連喝了冰可樂都沒法比。
封景虞摁了摁眉心,看著一大群看好戲的人,又看向滿臉薄怒的未婚妻,最後無奈的歎氣:“擠兌夠了嗎?說夠了就過來讓我看看。”他注意到安朵眼底的黑眼圈,還有泛起白皮的嘴唇還有蒼白的臉和滿臉的憔悴。然後所有尷尬和哭笑不得都變成了心軟和心疼。
安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轉過身對身後的安衡道:“出去,把門帶上。”
安衡不服,他表示好戲還沒看夠:“姐……”
“要我說第二遍?”安朵看了他一眼,安衡心頭一跳,長腿往後一邁快速後退一步,拽著身旁的所有人統統出了門然後啪的將房門關上。發現房門隔音不錯,聽不到門內的動靜後,他索性扭頭看向同樣站在旁邊的羅曼,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姐怎麽會在這裡?”
門內,安朵走到床邊看著靠在床上的未婚夫,冷著臉毫無所動的看著他。似乎沒注意到他失血過多而難看的臉色和臉上幾條細碎的劃傷,也沒注意到他綁著繃帶的右手臂,和正在輸水的左手背。
封景虞任她打量,但見安朵看了好幾分鍾都無動於衷後,終於耐不住這種緊迫感,抬手正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安朵一下打了回去,冷聲道:“沒注意到在輸水嗎?動什麽動!”
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語氣中的關切卻是讓他松了口氣。張開右臂,垂眸笑道:“死裡逃生再見,親愛的不給我一個擁抱?”
不說還好,一說安朵原本緩和了一點的臉色再次變得鐵青,拽著他的右手臂塞進被子裡面,譏諷道:“死神的擁抱要不要,免費送給你!”
封景虞自知她還在生氣,放下了所有身段哄她:“當然要。”
安朵氣得不行:“我不和獨臂俠擁抱。”
封景虞:“……”幾秒鍾後他繃不住笑了,見安朵神色不善,轉了話題道:“吃了午餐沒?”
安朵瞥他一眼,冷著聲音道:“氣都被你氣死了,還吃得下東西?”話雖如此,還是彎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不是因為累了,而是知道他腦袋昨晚受到了波及,所以不想他一直仰著脖子看自己。
封景虞趁機握著她的手,安朵冷著臉抽了幾次,但顧及著他胳膊上的傷,到底不敢用力。所以已經化身為不要臉的大影帝厚著臉皮握緊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而後道:“我累了,陪我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