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陽光從窗外射入,窗台上幾顆綠色的多肉植物在陽光下翠綠得像是翡翠一般,透過白色的窗簾,斑駁的光點灑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兒身上。
她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臉色慘白、唇瓣發乾,緊閉的雙眼下是濃密卷翹的睫毛,此時眉頭緊皺似乎在做噩夢,表情發亂而不平靜。
突然,床上的人身體猛地一顫,那雙緊閉的雙眼終於睜開,茫然而警惕的的看著四周。
“哢嚓。”一聲輕響,病房門被人打開,拿著輸液瓶進來的護士見到她已經蘇醒,溫和笑了笑:“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安卿難受的想要動彈,卻發現腦袋傳來一陣尖銳刺痛,眉頭一皺,艱難的吐出兩個字:“疼。”
護士一看她表情連忙安慰道:“先別亂動,你的頭部因為車禍受到嚴重撞擊,現在剛手術沒多久正在觀察期不能亂動。”
安卿皺眉,混亂成一片的腦海將車禍兩個字拚湊出來,然後露出,莫名而古怪之色,難道是林辰為了掩蓋她出事的原因,所以說是車禍?
但這怎麽可能?
醫生難道不會檢查出來,亦或者林辰既然敢推她下去,怎麽會送她來醫院?心頭千絲萬縷的混沌匯聚,安卿下意識看向房間內,卻發現空無一人。她的助理她的經紀人,全都不在。
護士換了輸液瓶,發現她往四周看,想到之前打過去被掛斷的電話,頓時有些心疼床上的女孩兒,安慰道:“你的同事說讓你好好休養,他忙過了就來看你。”
安卿緊皺著眉頭,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她都出事了,經紀人和助理怎麽可能不過來?還有她剛回國就出事進醫院搶救,事情鬧得這麽大恐怕現在已經是滿城風雨。安卿繃緊了唇線,難以遏製的升起一股煩躁和倦怠來。
恰在此時,她渾身猛地一僵,直直抬頭看向收拾了器具準備離開的護士:“我……”
“怎麽了?”護士以為她哪裡難受,關切道:“是哪裡不舒服嗎,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剛蘇醒可能有些不適應,我先請醫生過來看一看吧。”
安卿聽得心頭一跳,唇瓣乾澀道:“……兩天。”還有這個護士的表情太過正常和平靜,臉上除了溫和的微笑和隱約的憐憫,竟然再也沒有其他表情。
但就是因為太過平靜才不對勁,安卿心裡有些無法遏製的發慌。她的這張臉在獲得國際大獎的關頭不可能沒人認識,理智告訴她這個人不該這麽平靜的。
一滴冷汗從額頭滑落,她本來就慘白的臉色越發顯得不好看,護士嚇了一跳急忙呼喚了幾聲,見安卿神情恍惚沒什麽反應連忙出去叫醫生,而安卿躺在床上無力的張了張口,目光恍惚的移向正在輸液的左手,然後瞳孔一縮露出撕裂般的震驚來。
須臾間她掙扎著猛地坐了起來,撕扯開手背上的輸液管就要下床,卻聽到門口傳來一聲驚呼,然後整個人就被按住,護士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亂動,你的身體還沒恢復不能亂動。”
“走開。”安卿聲音沙啞,極力掙扎著想要掙脫開她,臉上的表情慌亂而不敢置信,尖聲喝道:“我說走開!”
匆匆趕來的醫生看到的就是在病床上掙扎不休的安卿,幾番動作後見安卿動作激烈,連忙說:“用鎮定劑。”
身旁的護士連忙衝上來幫忙緊緊按住安卿的雙腿:“別亂動,你的手術正在恢復期不能下床亂動。”
“走開,你們都給我走開。”安卿揮舞著雙手掙扎著想要推開所有人,卻被眾人按住根本動彈不得,醫生趁機將鎮定劑注射進去,安卿渾身一僵,倒下去之前看到了對面牆上掛著的電視,黑色的屏幕中清晰倒映出她的樣子。
包裹著紗布的額頭、蒼白的臉孔,微卷的黑色長發因為掙扎從包裹頭部的紗網中散亂出來,那雙本該瀲灩多姿的桃花眼茫然而空洞,柔和的面龐上是一片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荒唐,下一刻鎮定劑的藥效上來,她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夢中漆黑一片,陡峭而顛簸的階梯、被推下樓梯渾身碎骨般的疼痛跗骨之蛆的絮繞而至,林辰那雙猙獰猩紅的眼放大再放大的出現在眼前。噩夢如影隨形,躺在床上****交纏的狗男女還有林辰慌亂而扭曲的臉爭先恐後的擠進了腦中,刺激得她崩潰而發狂。
須臾間猛地睜開眼,入目是白熾燈慘白的光芒,窗外一片漆黑隻余幾顆星星點綴在夜空。安卿驚魂未定而茫然的睜著眼,表情僵硬的凝固。
“你醒了,現在還好嗎?”守候著的護士小心翼翼的詢問,一邊注意著她的表情,謹防她再次發狂。
見到安卿僵硬機械的搖頭,護士松了口氣:“你現在可以吃一些流食,要用稀粥嗎?”
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猶如精致破敗的人偶的女孩兒終於有了一絲反應,移過目光落在護士身上,啞聲道:“謝謝。”
護士連忙笑道:“不用謝,今晚正好我值班,你有什麽需要都可以找我。”
安卿點頭,再次機械的說:“謝謝。”
護士很快端了一碗溫熱的稀粥進來,喂她吃了一小半安卿就搖搖頭表示不用,沉默片刻她看著那隻正在輸液的手,纖細而白皙柔軟,皮膚帶著年輕女孩兒的細膩,手背白皙滑膩的刺激著她幾乎穩不住的心神,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可以給我一個鏡子嗎?”
“鏡子?”護士一愣,然後安慰她:“當然有、我馬上就去拿,你放心你的臉上沒有任何傷口,和之前一樣漂亮。”
安卿繃緊了唇線,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難道說想看看這張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這個回答太過荒唐,說出來恐怕會直接將她當做腦袋受到碰撞而產生幻覺或者撞成了精神病。
護士回來的速度很快,她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小鏡子遞到安卿面前,笑了笑溫聲道:“你看,我說的吧你臉上任何傷口都沒有,就是失血過多臉色有些白,等出院後好好補一補,就會恢復了。”
不大的粉紅色邊框鏡子裡露出的是一張年輕而吸引人目光的臉,巴掌大的臉頰,挺巧的鼻子,一雙眼角微彎的桃花眼似醉非醉,但此時那雙漂亮的雙眸中滿是抑製不住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