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算卦
莊柔看著榮寶公主一臉不爽的走過來,覺得她可真夠哥們的,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還使出美男計來了。
真有長進啊。
宮裡爾虞我詐的那套,學得很是熟練。
榮寶公主也是有些生氣,雖然國師是她請進園子的,卻還是有點怪莊柔意志不堅定,看到美男就把自己給忘了。
她坐下就開始生起悶氣來,要等著人來哄才能解氣。
莊柔一見,她竟然還好意思生氣,便板著臉說道:“公主,我希望你知道,別隨便替別人做主。我可從來沒說過要見國師,你這樣做會讓我很為難的。”
“就算平時大家都慣著公主你,怎麽任性都行,但在我這裡卻不行。”
今天差點讓她害死了,不說一下真是要慣出毛病來,怕是要上天了。
莊柔看著自己洗得發白的手,暗下決心不能整天在公主府裡混日子了,溫柔鄉害人不淺啊。
榮寶公主快氣哭了,真是個狼心狗肺的家夥,“本宮也是為了你好,不領情就算了,還要責怪於我。”
“你要真這麽有理,為什麽要自作主張為我退婚,本宮一樣沒求著你去做,你還不是任性到了極點,甚至要破壞我的婚事。”
“你認識他嗎?知道他喜歡什麽食物,被刀傷到時什麽反應,睡著時的臉何樣,笑起來又是何等燦爛!”莊柔猛的貼近她,大聲的逼問道。
到底是誰破壞誰,還講不講道理了!
榮寶公主惱羞成怒地嚷道:“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又如何。”
“我都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喜歡他,但是父皇讓我嫁,我只能嫁。就算我還沒成親,甚至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他,本宮也會是堂堂正正的郡王妃!”
“我得不到你,那你也別想得到他。想要我退婚,我偏不。”
“沒見過又如何,不認識又如何,兩國定下的婚事,你拿什麽和我搶!”
榮寶公主喊得撕心裂肺,嫁給不愛的人已經夠認命了,為什麽自己喜歡的人,還要這樣傷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笑,知道他的壞心眼,他的狡黠和無利不起早,還有他的狠毒。”莊柔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就算知道這麽多缺點,我還是喜歡他。”
“我幫你退婚,並不是想插手你的生活,也不是任性,只是不想手沾染上你的鮮血。”
“公主,你很漂亮,應該繼續享受這天賜的富貴,而不是變成一捧枯骨。”
莊柔伸手觸碰著榮寶公主的臉,“殺你對我來說,只是輕而易舉的事。”
“那你來殺呀!本宮願意死在你的手上,用不著你假惺惺的可憐。”榮寶公主死死盯著她,青梁唐氏皇族的驕傲,在她的心中燃燒。
“本宮不擋著你們相親相愛,只要你的這雙手染上本宮的血,就足夠了。”熱血上頭,她此時隻想一心求死,得不到就讓你永遠記住自己。
莊柔無聲的看著她,懷疑自己對小郡王的感情,可能還不夠深和熱烈。
她隻想過殺了小郡王,並沒有想過自己去死。
終於,在榮寶公主瞪得眼睛發痛發紅,眼淚快要奪眶而出時。
莊柔在她的耳邊輕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可我舍不得你死呀。”
“你這個混蛋,到底想要本宮怎麽做,你這冤家!”榮寶公主一下便哭了出來,這般激烈的心情,自己到底是經歷了什麽。
莊柔站起身,一副駙馬爺的口吻,對眾侍女吩咐道:“你們好生照看公主,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
侍女們面面相覷,這騙子把公主氣哭,就想扔下公主逃走,最好出去就死外面別回來了。
而莊柔抬腿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公主,這人也太無禮了,不如把她趕出府去吧。”近身女官心疼的說道。
自家公主那可是千金之軀,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要不是那騙子哄得皇上封了她公主,當場打死她都算無可厚非。
所有的女官和侍女心都向著公主,此時恨得咬牙切齒,隻想活活咬死莊柔,讓她別再來禍害公主了。
然而榮寶公主卻根本不領情,吸了一下鼻子,就喝斥道:“胡說什麽,妹妹心裡還是有本宮的,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本宮好。”
“只是本宮一時想不明白而已,等想清楚,便能知曉她在這其中的難處了。”
眾人一陣心涼,完了,公主這是徹底中毒了。
女官則急紅了眼,不能再這樣下去,公主的母妃早已過世,現在只能請公主的閨中好友來勸一把了。
整個公主府為了把公主從莊柔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全部人動了起來,想盡腦汁就為了公主能安心的嫁去大昊。
過上她本來應該擁有,平靜又富貴的生活。
而莊柔跑出公主府,來到大街上後,隻覺得春風滿面,神清氣爽。
癡情的女人真是太難應付了,不知道那些情聖,是如何左右逢源的,竟然能夠全身而退不傷半縷。
她搖搖頭,不去想這些煩心事,在街上閑逛起來。
她現在需要一個人走走,放空腦子,想想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
教主的援手看起來相當可口,就是不知道是化敵為友,還是與虎謀皮。
這其中最大的危險,就是教主本人了,那人一點也不可信。
不過拋掉這些不說,給莊家人下毒滿有意思的。
只是教主想的是下蟲卵,那就是打著控制莊家的主意,這對哥哥以後來說不是件好事。
而且對於莊家那些人來說,被人控制住無法抵抗,肯定還不如死了好吧。
真是讓人左右為難。
好想要教主口中的法子,說不定他說的辦法,就是可以從皇宮中盜出龍圖來。
怎麽想都覺得難選,莊柔抓了抓頭髮,決定乾脆抽簽算了,讓老天來決定。
天意難為,就這麽辦。
正當她煩惱之時,路邊突然有人喊道:“這位女公子,請留步。”
莊柔停下了腳步,往路邊一看,角落裡有個算命的攤子。掛著幡,除了算命還代寫書信和解簽寫狀紙。
喊她的是一個坐在桌後的老道,正神神秘秘的向她招手。
“這位女公子,貧道看你愁雲落頂,想必有難解之事纏身,不如讓貧道為你算一卦,說不定能逢凶化吉,守得雲開霧散。”
莊柔仔細打量著他,走了過去,在方凳上坐下問道:“怎麽算?”
算命的門道可多了,測字看手相面相,掐指問生辰八字,實在不行還能扔龜殼和銅錢。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不能算的。
老道摸著胡子哈哈一笑,掏出三枚銅錢遞給莊柔,讓她隨意的扔在桌子上,算的就是這個。
這讓莊柔想起了吳小福的骰子,讓自己扔的話,不出意外肯定是大凶。
她掂了掂手中的銅錢,就扔在了桌上。
銅錢就這麽隨意的躺在桌面上,實在看不出這裡面有什麽天機。
老道摸著胡子,仔細看著桌上的銅錢,大驚小怪地喊道:“哎呀呀,女公子的這卦象,可真是了不得。”
“隻管說來聽聽。”莊柔也想聽聽,這老頭神神叨叨的能說出什麽來。
老道伸出手指按住一枚銅錢,一副講解卦象的語氣說道:“文哥讓小姐速回大昊,留了四字給小姐。”
“不許胡鬧。”
莊柔心裡驚了一下,但依舊盯著銅錢沒有抬頭看老道,只是抓了抓臉罵道:“你這老道,休要胡說。我隻想聽好的,不想聽壞的那些。”
老道作勢擦了擦汗,繼續說道:“文哥和皇上不合,都是故意做給外人看的,這次同小郡王做誘餌,引了南宮氏上勾。”
“就在半個月前,南宮氏因養私兵意圖造反,已經被朝廷平叛,南宮氏滿門抄斬,不留活口。”
莊柔沒想到自己這才走了沒多久,大昊竟然就發生了這種驚天動地的事。
南宮家苟且偷生這麽多年,怎麽就忍不住,讓小郡王給勾出島發兵了?
她抿了一下嘴,“你還是說點壞的吧,看看能否化解。”
老道是一顆安排在青梁的棋子,已經在此算命十多年了。
今日冒著用一次便放棄的危險,來傳遞消息,卻覺得這位沒見過面,隻聞名過的小姐,確實和傳說中的一樣難應付。
“文哥的意思是讓小姐趕快回去,此地危險,也不用自作主張做事。老道覺得有我們做事,小姐這樣的女孩子還是在家為好。”
都不用寧陽城的暗樁去打聽,莊柔這個半路鑽出來的榮歸公主和前太子的事,早被有心人傳得滿城皆知了。
這位不止在大昊到處鬧騰的雞飛狗跳,才來青梁沒幾天,就靠著三寸不爛之舌,把皇帝忽悠得暈了頭,冊封她為公主。
膽子也太大了。
文哥肯定是怕她借機刺殺鴻業帝,闖下彌天大禍,才不惜暴露布置,提醒她離開寧陽城回大昊。
莊柔這時用手指叩了叩桌子,有些無聊的問道:“說完了?”
老道一愣,點頭道:“說完了。”
莊柔抬眼掃了他一下,“你在此算命也不容易,我要是砸了你的攤子,說不定會把你給嚇得不敢出攤了吧。”
“什麽?”老道不懂莊柔什麽意思,難道是想保自己這身份不被懷疑?
“砰!”
隨著一聲巨響,他面前的桌子被莊柔一掌就拍碎,而他則被一把扯住衣服提了起來。
莊柔一臉凶相,氣焰囂張地大聲嚷道:“你這老道算的什麽卦,我貴為一國公主,只不過問一下以後能納幾個面首,你竟然敢說本公主福薄,無福消受。”
“什麽意思!你這是故意找霉頭,想讓我不痛快是不是。”
老道沒料到她突然就來這麽一出,讓人猝不及防,隻得慌張地解釋道:“不,小人不知道是公主駕到,求公主饒命啊!”
“饒你?那我再問一次,本公主以後有面首嗎?”莊柔不依不饒的抓著他就是一頓搖晃。
老道被晃得頭暈,大喊道:“有!要多少就有多少。”
“哼,這還差不多,便宜你了。”莊柔手一松,放過了他。
但還叉腰不甘心地說道:“算都算不出本公主的身份,看來你這銅錢根本就不靈,省得你再拿它們騙人,本公主今日便要為民除害。”
她在地上亂翻一氣,找出那三個銅錢,哼了一聲便揚長而去。
原來為民除害,只是搶走那三枚銅錢,老道松了口氣,剛才還以為自己要被打殘了。
如此霸道不講道理,不知羞恥的人,竟然是新冊封的公主?
百姓們看得是直咂嘴又搖頭,看來連皇帝都能瞎了眼。
大家把被嚇得坐在地上的老道扶了起來,有人還氣憤的罵道:“真是太囂張了,要不是因為她是公主,今天我這扁擔就招呼上去了。”
“就是,真是太不講道理了。”
“我的鞋都拿到手上了,沒想到還真是位公主。”
“貧道無事,多謝各位街坊鄰裡了。”老道拱手謝道。
見他無事,眾人便幫他收拾了一下桌子殘渣等物,今日肯定是擺不了攤,重新買張桌子明日再來吧。
老道背上東西,向眾人道過謝,便步履蹣跚的離去,看得人鼻子就是一酸。
而他的內心卻是慶幸,這個身份不用丟了,現在要是突然消失,反到會引起懷疑。
算了這麽多年命,突然去做別的,他還不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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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柔掂著那三個銅錢,路過賣糖葫蘆的攤子,便用這三文錢了串糖葫蘆。
搶錢只是為了讓自己顯得霸道不講理些,而不是這錢有問題,隨手用掉就好了。
這小販遠遠的也看到了發生的一切,便想著明日把卦錢還給老道,畢竟是吃飯的家夥,誰知道邪不邪,哪敢亂收來用。
莊柔邊吃邊走,心中盤算著接下來要如何行事,之前想好的計劃又要變了。
總不能真的空手回大昊,好不容易才打開了這樣的局面,放棄就太可惜了。
不過哥哥好像快生氣了,但他隻說速回,又沒限定是哪天,自己趕快把事辦完就回去,應該算是聽話了吧?
乾脆答應教主,只要把蟲卵一扔進莊府的廚房,就可以弄到龍圖帶走。
而且教主在宮中應該控制了不少人,裡應外和的時候更加便利。
至於他的危險性……
莊柔狠狠地把最後一個糖葫蘆咬下,大不了事成之後,就殺了他。
自己一個人不行,還能讓哥哥叫馮驚水和木氏那群人來,瘋子對上變態,幾打一,就不信弄不死教主。
不知不覺,她逛到了西城門,這邊來往的全是窮人。
寧陽城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非貴即富的人都走南門,東門大多用來運送貨物,不然全擠在一起會非常的混亂。
西城門口的喧嘩聲很大,有人在大聲的喝斥著什麽,吵亂無比。
這可就讓莊柔覺得奇怪了,往常這些窮苦人都是夾著尾巴做人,巴不得守城官兵根本就不看他們一眼,哪敢在城門口鬧成這樣。
她走了過去,也想瞧個熱鬧。
身上那件錦龍宮的皮起了效,圍觀的百姓一看到這身衣服,人流立馬往兩邊退,給她讓出了一條道。
走近一看,莊柔發現是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被擋在了城門口,放眼看過去足有好幾百人。
最前頭有名書生打扮的男子,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衣服都髒兮兮的了,面容憔悴,但怎麽也比他身後的那些人好多了。
他正和守城官兵極力的爭辯著,“這些也是青梁的子民,為何不能讓他們入城,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在城外餓死嗎?”
守城官兵也不示弱的大聲喝斥道:“你讓這麽多災民進城,難道全住在你家,由你們供吃喝嗎?”
“不然這麽多人在城中亂竄,四處乞討,衝撞了貴人怎麽辦。”
守城官兵根本不敢放他們進城,放了幾百就會有更多,成千上萬的災民要進寧陽城。
那書生漲紅著臉擠出一句,“我家沒這麽多錢,也沒這麽大的地方。但也不能讓他們在外面活活餓死,他們有手藝有力氣,只要能進城做工就能養活自己。”
他這麽一說,身後的災民頓時就喧鬧起來,這個說自己身強力壯,那個說自己會養馬、打鐵和當廚子、唱小曲……
城門口頓時又亂成了一鍋粥。
莊柔勾勾手指,叫過來一個看起來機靈,站在看熱鬧人群最前面的閑人,“這是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錦龍宮問話,那是耍心眼就要掉腦袋的。
那人不敢隱瞞,顫抖著回答道:“回大人,這是從東崇郡來的災民,聽說那秀才是路上遇到他們,就想做善事。”
“想帶他們進城謀生,被守城的大人們擋下,所以才爭吵起來。”
莊柔當過流民,知道這一年到頭,只要少於三次天災就是豐年了,年年都要出現些災民。
只是從官府這邊來說,並不能隨便放災民入城,剛救過災的她很清楚這一點,但也不能放任不管,任他們在城外餓死。
“什麽災?”她問道。
有些天災只是地方上,波及的地方不大,一州一縣或是一郡而已,人數不會太多。
那人咽了一口水,“是蝗災,已過四個郡。”
“……”莊柔愣住了,竟然是蝗災,那可是要絕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