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荒涼野地

  兩人在羊腸口堵人耽擱了時間，沒能在天黑後趕到下個村鎮，無奈隻得在路邊林子裡露宿了一晚。

  果然如莊柔所想那樣，唐無敵病倒了。

  她全身發冷又頭昏眼花，整個人都非常不舒服，坐在馬上晃來晃去，好不容易撐到下個鎮子，進客棧都是莊柔背進去的。

  店家差點因為怕人死在店中拒收，在莊柔的重金和威脅下，才給她倆入店住下。

  尋了大夫過來看過，原來是因為受傷體虛，外加沒有好好休養和夜晚露宿著涼，這才發起燒來。

  雖然開了藥，但大夫吩咐最少十天半個月得臥床休息，不能太過勞累。若是服了藥第二天還不見退熱，便要送去州府縣城去尋更好的大夫了。

  然而唐無敵都熱的迷糊了，還一直記著要趕回青梁城，嘴裡喃喃不止，抓著莊柔就是不放。

  莊柔把她的手放回被子中，給夥計錢讓他們幫忙煎藥後，就把之前買來的地圖鋪在桌上，仔細看起來。

  唐無敵本來的意思是走官道，快馬加鞭的趕過去，兩國的邊界不是高聳入雲的巨峰，便是連綿的山脈，能夠平坦相通的地方都不多。

  正因為路難行，好戰的青梁國都沒打過來，代價太大不劃算。不過就算是這樣，兩國也經歷了大大小小好幾次戰役。

  打來打去的目的，並不是要吞並對方，只是為了彰顯實力，來決定誰更強，誰才是大家的老大，和談時便能從弱者那獲得更大的利益。

  啃下一根硬骨頭，弄的兩敗俱傷，不如狠狠的咬掉一口肉，等它長好之後，再來咬一口。

  莊柔不可能讓唐無敵順利的回青梁國，但她卻是一定要去，有重要的事等著她去辦。

  這次莊家太過分了，得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他們要為一次次插手自己的事付出代價，不然還以為自己是個軟柿子。

  至於哥哥的事，她也有所打算，並不擔心自己的行為會造成什麽大問題。

  莊柔從小郡王的話裡，聽出皇上周坤似乎對哥哥不太滿，忘恩負義這種事她也不想提了，帝王從來沒有一個是良善之輩。

  再廢物的那個昏君，都不願意把手中的大權拱手相讓。

  現在皇權搶回到手上，過河拆橋也是在所難免，哥哥不可能這點警覺都沒有，也不知他在其中準備了什麽後手。

  不過，皇上也太急了吧，這才多久就急不可耐了。

  莊柔不擔心莊學文那邊，反而是莊家的出現，搞不好會對哥哥的事不利。

  要是他們能完全掌控所有人和事，肯定就不會總來纏著自己，就表示這件事情並不如他們想的那樣，有些失控。

  莊家的人就是缺少苦頭吃，平時飛揚跋扈的時候太多，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得了所有人。

  怎麽也得讓他們知道，不是什麽事情，都是他們能插手的。

  莊柔現在得先把適合的路線找出來，官道她不想選，那太容易去青梁國了，還好路繞的遠，唐無敵的身體也不能騎馬，可以用這個借口放棄。

  那些山間小路唐無敵現在的身體根本受不了，可能半路上就死了。她把目光放在了最後一條水路上，這條路相當符合她的要求，下一步就是怎麽勸說唐無敵去了。

  半夜唐無敵清醒過來，嘴巴發乾的難受，隻得把睡在對面的莊柔叫醒要了水喝。

  莊柔給她倒了水，看著她咕嘟咕嘟的喝著水，就把地圖放在了她的被子上，指著一處說道：“唐姐姐，你的身體不宜騎馬乘車，我發現從這裡出去一天多的路程，有一條東朋河，那可以坐船去雙門關，從那能去青梁國。”

  唐無敵看著地圖恍惚了一下，想起了這是哪裡，“我知道，在青梁國這處叫雄關，確實是一處可通行的地方。”

  “不過那條雙界河是唯一相同兩國和河流，水路關卡對百姓不開放，只有駐扎的軍隊。水路顛簸不大，我們倆就先坐在船到那邊，不然走官道一個來月才能到邊關。”

  她沒說那雄關駐守的統領王姚元和她父親相熟，年幼的時候還被領著要過壓歲錢，成年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但說名字肯定知道。

  到了那裡只要報名字，不止可以順利的入關，還能讓他悄悄的派人把信送出去。

  畢竟現在沒有路引，從其它地方進去，盤查起來就太過麻煩了。

  唐無敵軟綿綿的靠在床上，看著在地圖上仔細尋路的莊柔，對於欺騙她自己也是為了百姓才去青梁國一事，只有一點點內疚。

  就連這內疚，也只是因為說了假話，而不是因為不幫助百姓。

  她從生下來就是位生活富足的貴女，每日的生活都不會和百姓有任何關聯，最多聽別人當趣聞的說些百姓的事。

  至於窮人有多苦，聽著說一說都不能腦補出到底多苦，她出門這一趟都是高頭大馬，吃住上等的富貴樣子，哪裡遇上什麽真正的窮人。

  和尋常的貴女一樣，下次茶會穿什麽料子和式樣的衣服，戴的首飾是不是用了第二次，可比什麽貧困百姓來的重要。

  唐無敵也想好了，等進了邊關尋到王世伯，就改成帶莊柔遊山玩水。領著她去好姐妹家看看，必會流連忘返，自然不會嫌自己掩藏了身份。

  而莊柔見她同意走這條路，完全不用自己費口舌，頓時覺得她八成認識邊關的人。

  不過就算唐無敵認識那的官兵，莊柔也有的是辦法，讓她不能順利的把信送出去。

  “好，那我明日就去租輛馬車，先趕到那個碼頭去。”她收起地圖說道。

  之後又讓唐無敵再服下一碗藥，她便也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莊柔便買了輛馬車，鋪了三床棉絮之後，又買了好些廚具和煎藥的小爐子，把唐無敵扶上馬車，她親自駕著馬車就趕往東朋河。

  等到了東朋河已經是隔天，唐無敵在路上被馬車晃的昏睡了一天多，再這樣下去怕是說不好什麽時候就在夢中死去了。

  莊柔趕快租了條有船，把人往上面一抬，從開船起就煎藥往她嘴裡灌，總算把唐無敵從閻羅王門檻處給拖了回來。

  唐無敵臉色發白的睡在陳舊的船艙裡，有氣無力的謝道：“多謝妹妹，要是沒有妹妹，我可能就病死在路上了。”

  “我早說了，在客棧裡養好傷病再上路，唐姐姐你也真是太心急了。怎麽就這麽急著趕路，不保重自己的身體，還怎麽幫百姓走出水深火熱的苦難。”莊柔責怪道。

  要是真死了，那自己不就沒人領著去青梁國，這位大小姐怎麽就這麽任性，身體不行還要硬撐。

  唐無敵也沒想到只是發個熱，竟然差點把命交代在了路上，鎮子上大夫開的藥藥效差不說，還異常的苦，和禦醫開的差遠了。

  “我們倆之後要約法三章，遇到情況的時候要聽我的，好說我也比姐姐早行走江湖幾年。再任著你折騰，我倆總有一天得死了。”莊柔嚴肅的說道，“如果做不到，我就送姐姐去客棧，關到傷好為止。”

  唐無敵一聽急了，她可不要待在客棧裡，便急忙點頭，“行，遇到事我都聽妹妹的。”

  莊柔幫她蓋好被子，正色說道：“你好好休息吧，船上就不會像馬車一樣的顛簸了。”

  “嗯，這馬車把我顛得半條命都沒了，活這麽久都沒吃過這種苦。”唐無敵也累的夠嗆，現在換了船要舒服多了。

  兩人趕了一天的路都累，各自去休息，只有船家在賣力的向上遊搖著船，只希望早點到雙門關。

  八日之後，船終於進入了雙界河，逆流的情況也好轉，河道平緩了許多。

  唐無敵的身體好了很多，已經可以下床走動，只是還不能勞累。這場病把她折騰的夠嗆，再也不願意做露宿野外這種事。

  她睡久了也難受，披著件衣服出來和莊柔看兩岸風景，卻見四周都只有荒涼的景象。

  遠處有村莊的地方，都是廢墟模樣，原野上長滿了枯草，還有大片被火燒灼過的痕跡。有些地方，還能瞧出以前發生過戰爭。

  莊柔打量著四周，隨口說道：“真荒涼，上次兩國開戰不記得是何時，還好沒有屍骨堆一地，更沒有堆起京觀來。”

  能堆起京觀的瘋子就沒幾個，一般人哪裡乾得出這個。

  不過話才沒說完多久，窄小的河道轉了個彎，兩岸豁然出現了大片的墳墓，全是用土堆簡單掩埋，講究些的墳頭前豎了塊板子，寫著些已經模糊的名字。

  更多的連個板子墓碑也沒有，只有長著野草的墳堆。

  放眼看過去，一眼瞧不到邊，不知埋葬了多少在戰亂中葬身的人。他們或許是士兵，也可能是當地的百姓，就這麽默默的躺在泥土中化為了白骨。

  唐無敵從沒見過這種場景，不由得驚訝的啊了一聲，忍不住說道：“真慘。”

  莊柔卻是堆過京觀，見過死人坑的人，她嘀咕道：“戰爭就是這樣，吃苦受罪的都是老百姓和士兵們，可有時候不打也不行。”

  “要是都能坐下來和談，不要動刀槍就好了。”唐無敵怎麽也是個女孩，此時心軟起來。

  “呵呵。”莊柔笑了一聲，“我們到了。”

  在她的前方出現一個小碼頭，看起來好像已經荒廢了，碼頭邊有塊破舊滿是汙漬的牌子，上面依稀能看到雙門二字。

  這碼頭又破又爛沒停半條船，不過水中倒是沉沒了好幾條船，有些船身從混濁的水裡探出水面，爛得不成樣子。

  唐無敵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下意識的站到了莊柔身後，“這地方怎麽如此可怕，感覺有點嚇人。”

  “應該沒事，這麽荒涼的地方，有土匪也應該早餓死了。”莊柔掃了眼四周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