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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與魔杖》224.第219章 活人的戰爭
第219章 活人的戰爭地處堪塔達爾中部的烏薩托群山,是劃分王國南北的中心,也是王都數百年來的天險屏障。

依托山巒之勢走向,背靠山澗河流,建立在王領北部與東部的兩處絕境山關,號稱千年不破,永不陷落。

奧蘭德大軍若想攻入烏薩托王領,理論上唯有繞遠,進軍其西南方的平原和谷地入口。

實際情況,這也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想法,因為西南道的王領“走廊”已處堪塔達爾的腹地。

縱觀南北王國的交戰歷史,無視烏薩托王領的關隘,深入堪塔達爾中心,就必須要承受那連通東部的王領中,堪塔達爾軍隊直接北出山關,截斷奧蘭德大軍後路的風險。

奧蘭德歷代先王,並非沒有過兵臨烏薩托王領的雄主,但每一次面對險峻的兩處山關,都铩羽而歸。

然而,世事難料。

十萬大軍都打不下的險關,時至今日,卻從內部為北方王國開啟了重重山門。

奧蘭德的先鋒,從堪塔達爾人手中接管了空空如也的北方烏薩托城關。

高聳城牆與塔樓上密布的巨型弩炮,早已盡數被拆除搗毀。

一身戎裝的萊德溫,乘著飛龍,從空中進入了歷代先王都未能踏足的山城當中。

名為“霸主”的火龍雙翼掀動狂風,龍軀轟然落入廣場。

巨獸長長的脖子抬起,猙獰的龍首低聲咆哮,口鼻間熱焰噴湧,豎瞳緊盯著廣場中,那尊堪塔達爾古王的屠龍雕像,壓抑著本能的憤怒。

萊德溫看著雕刻了古代南方君王的巨型石像。

那抽象了體型而巨人化的堪塔達爾古王,腳踩龍屍,右手緊握烏利亞戰刀,左手抓著龍角高舉著已然變成骷髏的龍首,象征著弑龍的壯舉。

區別在於,雖然這副威武的屠龍形象是虛構的。

但殺死火龍的事跡卻是事實。

石像高舉的龍頭並非石雕,而是貨真價實的龍骨骷髏。

北方王國數百年來記載的歷史上,王室豢養的火龍,有五頭先後死於同堪塔達爾的血戰。

兩頭犧牲在北方境內,三頭陣亡於堪塔達爾境內。

一頭死在西部的雙峽城,一頭死於某位南方王國的大騎士之手。

還有一頭,便隕命在烏薩托山關密密麻麻的弩炮巨矢之下。

“拆下龍骸,運回國內的龍墓安葬。”萊德溫沉聲,向周圍的禁衛軍命令道。

幾名國王禁衛立刻攀上雕像,砸斷了石像高舉的手臂。

沉重的龍頭骸骨墜落下來,石像的左手摔得粉碎,但堅固的龍骨滾動到一旁,沒有絲毫受損的痕跡。

待士兵們將龍骨拖走,萊德溫當即催動座下早已按捺不住的戰獸。

飛龍邁動四肢爬向石像,發出咆哮。

它一頭撞向雕像,將其壓垮推倒,龍爪來回踐踏。

望著座下的龍獸宣泄憤怒,萊德溫刀削斧鑿的面目,不禁浮出一絲悅然。

他不再顧慮這是不是堪塔達爾人的陰謀了,畢竟,將烏薩托王領的雄關拱手相讓,這代價未免過於巨大。

而派人送來密信的那個王太子,既已登基為堪塔達爾新王,說明艾維烏特恐怕已經死了。

這段時間的頻繁打探,以及南征以來堪塔達爾北境毫無抵抗的反應,讓萊德溫終於確信南方王國正在爆發內亂的事實。

只是往年沒聽說堪塔達爾國王一脈王位不穩,不知到底是發生了怎樣的變故,艾維烏特的王儲,竟然淪落到不得不向自己這個外敵低頭求援。

阿伯勒公爵.
艾維烏特同父異母的兄弟?
那挑起堪塔達爾內亂的家夥,某種意義上,法理倒是比十幾年前的自己更接近王位。

萊德溫勾起諷刺的笑意。

但無論如何,他眼下做到了過去那個“表兄”一生都不能及的偉業。

待完成這場南征,此後將無人再敢質疑他的王權。

大軍踏入堪塔達爾王領,接受南方新王的臣服,他對得起德拉克瑪爾家的先祖,也對得起頭頂的龍冠
蕾莉婭。

時間將證明,我比他更配為王.
萊德溫閉目,有些為故人不能見證此刻略有遺憾。

但很快,他放下了久遠的回憶,腦海中湧現出無數彈壓東部貴族的手段。

借此戰之功,握著大批新興領主的支持,自己多了許多拿捏奧斯多爾家一派的資本。

狐狸的伎倆再多,終究抵不過天助於己的大勢
萊德溫沒有在山關停留太久,他將身後交給特洛薩統領的灰衫谷領軍隊鎮守。

隻稍作休整,便立刻率王軍繼續浩浩蕩蕩的邁過山關,一路南下烏薩托領,猶入無人之境。

大軍不日,就抵達了雄偉的堪塔達爾王城,在城外扎下大營。

萊德溫穩坐軍帳,見到了卡索派來的使者。

前來覲見的正是堪塔達爾的宮相。

但萊德溫並未客氣,直接勒令卡索必須親自出城會盟。

瞧著老宮相憤然離去,萊德溫撫著胡須,毫無急切之意。

對方讓出山關,給的誠意確實很大,但若要讓自己和阿伯勒的大軍血拚,來保全其腦袋上的王冠,代價還遠遠不夠。

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軍隊與奧蘭德人的血,被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玩出什麽驅虎吞狼的戲碼。

時間和籌碼在奧蘭德這邊,在阿伯勒的軍隊到來前,他相信那小國王會再一次屈服於殘酷的現實。

尚在等待著卡索前來,次日,萊德溫忽聽聞荊棘花伯爵與拉赫曼伯爵,帶了諸多領主來到軍中求見。

他有些詫異,自己剛派出飛馬信使發出集結的號令,這諸臣怎麽來得比飛馬去的還快?除非,這些人恰好在信使出發前,就已經在半路上了。

厄利弗是守衛南下大軍東側安全的重要力量,拉赫曼伯爵應該也正隨維斯特領的軍隊在堪塔達爾西部擴張才對。

萊德溫皺眉,抬手召見諸臣,他只希望不是這個時候,後方的局勢有變.
烏薩托領的西南。

剛剛攻下又一座死忠於艾維烏特的王領重鎮,公爵帶領的大軍,從地圖上看,仿佛已經離王城近在咫尺。

但阿伯勒於帳中,臉上並無半分喜色。

“你親眼所見?”聲色俱厲的他反覆向密探確認。

“是奧蘭德的黑龍紋章,不會錯的。”探子低頭沉聲答道:“已有接近兩萬北方軍隊進入了王領,有人看到了飛龍,可能是奧蘭德國王禦駕親征。”

本感到已經距王座一步之遙的阿伯勒聞言,怒不可遏的咬牙罵道:“卡索,這小混蛋!”

他很清楚,裹挾大軍的自己都進不了雄關,不得不繞道硬啃王領,那兩萬奧蘭德人會出現在王城之外,只有一個可能。“.叛國投敵,勾結奧蘭德,我那王兄,當初真該將這雜種掐死在繈褓裡!他日攻入王城,我必親手將他分屍!”

聽著公爵的咬牙切齒,座下的一眾山南領主和領軍諸將紛紛噤聲,面面相覷,有人心裡忍不住泛起嘀咕.
說的好像,您原來打進王城就會饒卡索殿下一命似的。

盡管眾人都知道,艾維烏特陛下與諸多王公貴族的確並非公爵大人所害,不過也沒所謂,提兵進軍王都,實質上和弑君奪權沒什麽兩樣,阿伯勒公爵與卡索王子,早已是你死我活。

只是論起來,放縱烏利亞人血洗王領、隨意劫掠以充做軍餉,這事跟勾結奧蘭德人入關的行為也半斤八兩。

“大人,我們繼續進攻嗎?”一名將領問道。

阿伯勒緩緩收斂怒氣,閉目冥思。

如此變故,當然要更加兵貴神速。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雖號稱攜東征的十萬大軍歸來,可實際上,王國與瑟瑞安開戰前所集結的十二萬軍隊,光當初倒在羅蘭納爾城下的堪塔達爾和烏利亞人,就超過三萬。

而後那邪門城市吞噬了王兄和諸臣音訊的詭異領域,又讓近三萬堪塔達爾精銳無影無蹤,不知生死。

他抓住機會匆匆拉回國內的六萬軍隊,半途又有近一萬各方領主的部隊,前後因不服自己,脫離大軍歸鄉散去。

如今的五萬人,其中還有近兩萬,是失去了戰首極難管束的烏利亞騎兵。

要不是以許諾其,自由掠奪富庶的烏薩托王領為報償,這些烏利亞人早跑回南方草原上奪權去了。

現在真正完全聽命指揮的力量,實際只有身邊的三萬軍隊。

且很明顯,自己已是久戰之師,而奧蘭德人和卡索那小子眼下,以逸待勞。

三萬對兩萬多,這樣的規模,遠無法形成兵力上的絕對優勢。

而若卡索真放奧蘭德人進門駐守王城,面對堅城,自己更不可能再得到勝利,必須有烏利亞人的力量。

但還不夠奧蘭德人已經進入王領,難保後面還有多少軍隊。

苦思良久,他恨恨道:“.再等幾日,派人催促後面的烏利亞軍頭盡快跟上。

告訴他們,我若敗了,他們搶到的東西最後全部都要吐回去,卡索不會放過他們。”

遣散軍議,阿伯勒立刻命侍從拿來紙筆,親自書寫密信。

一封寫給西部貴族的領袖費爾康伯爵。

信中痛陳偽王卡索叛國,勾結奧蘭德軍隊的利害,並對費爾康家許以大片領土的重諾。

無奈,他現在不得不捏著鼻子,對遲遲沒有站隊的西部貴族們好言相向。

阿伯勒相信,費爾康家一旦知曉卡索與北方狼狽為奸,就絕不會再對自己作壁上觀。

聽聞奧蘭德人奪了不少西北的富庶之地,海上和陸上的貿易肯定會受到影響,費爾康家族也不可能再容忍堪塔達爾的君主,將來被奧蘭德人所控制。

想到這裡,阿伯勒心中稍寬。

他知道以西部諸領,尤其是西南的富庶程度,哪怕再拉起數萬軍隊都不奇怪,只要有費爾康的支持,自己的勝算依舊巨大,就算不來幫自己,如果奧蘭德在烏薩托王領投入大量軍隊,費爾康西部的聯軍,也能趁其戰線後方的空虛發起反攻。

寫完言辭懇切的書信,讓親隨乘蠍尾獅星夜趕往西部港,阿伯勒又另起一紙。

這第二封,得派密探送交入關的奧蘭德軍隊。

無論領軍的是否是北方的那頭老龍,他都許諾,若對方退離王領,等自己登基,必就此以烏薩托山為界,向奧蘭德割讓北方全境。

唬人的空口白話,可能根本無法打動對方,但阿伯勒此刻也想不到別的法子了。

奧蘭德王軍大營。

隨封君和諸位貴族,退出了萊德溫的軍帳。

萊昂穿過無數紅袍銀甲的國王禁衛,和眾人一起離開。

他環顧身處的延綿望不到頭的王軍兵營,心中默默歎息。

此行,不能說無功而歸,但確實讓他感到失望。

其實半路上,眾人在特洛薩將軍那知曉,國王竟已經率大軍進入山關,抵達了堪塔達爾王城下,大家就明白,關於收兵備戰,以抵禦東部災禍的諫言,注定無法被國王接受了。

現在又從萊德溫陛下這得知,堪塔達爾新任國王,以臣服奧蘭德為條件,向北方借兵求援抵禦叛軍,情況就更是不會被動搖。

他們知道若換成自己,也不可能坐視千年難遇的機遇。

這意味奧蘭德將這代人手中,一舉成為西大陸的霸主,沒有哪個君王會放棄這個機會。

“好在陛下願派人去東邊調查情況,若王國能盡快了結在堪塔達爾的戰事,到時候回過頭來,興許也不算晚,天大的事,只靠我們幾人乾著急也沒用。”厄利弗拍了拍萊昂的肩膀,出言寬慰,以免這年輕人為國王無動於衷的態度而過於不忿。

萊昂側目,向自家封君由衷道:“多謝您的信任和幫助,厄利弗大人,您說的對,我們盡力了。”

他對荊棘花之主的感激發自內心。

厄利弗不管是對拉赫曼伯爵還是一眾家族盟友,乃至面對國王,都宣稱這場正在發生的災厄,是他派人和自己在東部探查的情報。

並未實話說,其實眼下只是自己一個新晉領主的一面之詞。

這興許是為了在貴族和國王面前增加情報的可信度。

但也意味著,厄利弗毫無保留的信任自己。

萊昂回過頭,又望了眼身後的國王大帳,搖了搖頭。

可惜,萊德溫卻不會在這個時候,對他們發出的警告,給予這般信任。

不止是沒太過重視東邊所謂的災厄。

萊德溫還當面向眾人發出了詔令,所有此次南征的領主,都得抽調部隊,在烏薩托北部山關外,特洛薩將軍麾下集結。

死人的大軍,明明即將席卷大地。

而成千上萬的活人之間,卻不得不先彼此自相殘殺一番。

萊昂實在為這頗為諷刺的局面,感到笑不出來。

因為他也躲不過去。

國王的動員詔令,自己這樣的男爵,按照軍事義務,最少也得提供一個百人連隊的戰士,跟隨厄利弗伯爵的軍隊,加入眼下烏薩托領內,極有可能爆發的大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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