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莊作為一方有底蘊的世家,當然可不能僅有高起一名有本領的兒郎,培養下一代,是每一個沒有走在沒落階段的世家分外注重的事情。
黃元吉所遇上的對手同樣是高家莊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名喚高志,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今年十六歲,恰好卡在臨界線上,而且是上一屆的四強。
上一屆的三公大會,狀元是高起,榜眼同樣是高家人,名喚高剜,今年十四歲,被視為能接手高起的下一代武狀元,也是高家莊十分看好的年輕一輩。
這一代的高家莊也不知是天命眷顧還是其他什麽的原因,有才華的少年人層出不窮,簡直像是撞上井噴期,上一屆四強中佔了三個名額,八強中佔了六個名額,其中有兩個今年超出了年齡限定,不能再參賽。
除了武功以外,文才上也出了好幾個神童,有五歲識千字的,有八歲能作詩的,也有十歲能臨摹名家書法,達到以假亂真程度的。
也難怪大莊主會不同意三莊主激進的做法,更願意采取穩妥的做法,他只要幫助這批年輕人長大成才,便對得起祖宗交托的使命,到時候完全可以向外擴張勢力,光耀門楣指日可待,根本沒必要非得在隱高鎮裡跟人爭權奪利,像高懸那樣,只是一味的將自己的眼光局限住,老在泥潭裡打轉。
擂台上對決的兩人張弛有道,你進我退,攻守有序,端的是堂皇正中,光明正大。
黃元吉手持一柄木劍,使得一手全真劍法,劍勢平穩,而高志所用的如顯法掌,同樣是大氣沉穩,大開大合。
如顯法掌取意“法莫如顯,而術不欲見”,意思指法一定要讓人明了,而術一定不能被人覺察。
堂堂正正的劍法碰上堂堂正正的掌法,沒有任何取巧余地,只看誰更能技高一籌,雙方你來我往,互有優勢,偶爾一方佔得上風,也不會太久,很快又會被對手扳平,於是便陷入僵持的局面。
黃元吉自從成為六道教的弟子,不同於另外兩名弟子的勤奮練武,大把時間他都花在煉丹室中,因此除了一門全真劍法符合他秉節持重的性格,輕松上手以外,其他的武技都沒有學。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進步,因為催動混元鼎這樣的靈器來煉丹,不是用柴火來燒,而是消耗真氣,所以他對內功十分注重,一旦煉丹到疲倦了,就會用打坐練功來恢復,他太沉迷於煉丹,以致於廢寢忘食,而這內功也在不知不覺中日益精進。
道家本來就注重養氣,他原本的內功就不弱,而上了懸命峰後,靈丹妙藥更是沒少吃,至少在內功一項,早已超出了同齡人。
高志勝在身強體壯,黃元吉勝在功力深厚,雙方陷入熬鬥之中,前者大汗淋漓,氣喘如牛,後者騰起了朦朧的白煙。
兩人的戰鬥很快就吸引了眾人的視線,倒不是兩人武藝高強,一下子就吸引了門外漢的眼光,而是在擂台上得太持久,想不注意到都難。
第二輪其他組的比賽都已經全部結束了,兩人還在擂台上激鬥,作為大會維護者的狄元芳猶豫了一下,乾脆讓第三輪比賽也接著來,只要不相乾就行。
觀看席上,不二真人捋著黑色發亮的胡須,稱讚道:“元吉的內功比以前深厚許多,一個月的功夫相當於兩年的積累,這六道教果然有些門道。”…。
旁邊的道士,黃元吉的師兄不服道:“那懸命峰本來就靈氣濃鬱,最適合修煉內功,這點速度不算什麽。”
不二真人看著隱隱透露出嫉妒的弟子,失望道:“靈氣濃鬱的確有助於修煉,但並非靈氣濃度為平常十倍,真氣增長就有十倍,一般而言,能有三倍就很不錯了。元吉的修煉速度如此之快,靈氣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大概是功法上的指點,以及丹藥的輔助。”
就在此時,場中戰況突變,也許是高志意識到繼續下去,因為體力不足而退場的人將會是自己,於是穩中求變,大開大合的如顯法掌猛然一收,換成小巧玲瓏的欲見術手。
他的一雙大手如蟒蛇般躥出,左手牢牢抓住木劍,右手向著黃元吉的喉嚨插去,戰鬥風格變幻突兀,就像是一頭猛虎突然變成了毒蛇。
倘若黃元吉手上握的是神兵利器,也許可以通過回轉劍身來抽出,然而那只是一柄木劍,於是他只能棄劍後撤。
高志見對方被迫放棄兵器,心頭一喜,欲見術手如影隨形而上,想要死死纏住對手,在近身戰中一舉製勝。
這時,便見黃元吉的身子猛然向上竄起,使用輕功躲開了高志的糾纏,接著居高臨下,一指點出,是他唯一會的一式玄天指,除了寒冷勁氣外,沒有其他任何變化。
高志見無從躲避,便大喝一聲,再化自己最為擅長的如顯法掌,如托塔天王般向上打去。
指掌相撞,是內功與外功的較量,但見一蓬冰冷的白霧四散開,黃元吉借著反震力向後飛退,在半空中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後,穩穩落地。
高志則是身體一震,蹭蹭往後退,心知背後就是擂台邊緣,想要強行停住,卻感身體冰冷,一口氣沒運上來,無力改變後退,一屁股摔出了擂台外。
狄元芳看了一眼,立即宣判這場漫長的較量,勝利者是黃元吉。
“我不服!如果不是比賽場地只有原來的四分之一,換成正規的擂台,我根本不會輸,我還會有接著戰鬥的能力。”
黃元吉的玄天指威力並不強,他也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在上面,因此寒氣禁錮的時間極其短暫,只有那麽數息,還是對方功力並不高深的情況下,所以高志很快從僵硬狀態緩過取氣來,跑到狄元芳面前大聲抗議。
狄元芳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照著名單道:“下一場比賽,季磨對墨跡,趕快上場,一炷香內未上場視為主動棄權。”
高志對這種被人無視的情況很是不悅,憤怒道:“喂,我說你難道是聾子嗎?”
結果狄元芳還沒反應,旁邊的高起厲聲喝道:“高志你給我閉嘴!輸了就是輸了,不要找任何借口,場地的狹小對所有人都是公平,你若是聰明,就應該在比賽中利用環境讓對手吃虧,而不是在輸了以後找借口。連輸都輸不起的人,實在太難看了,別給高家抹黑!”
“你!”
高志沒想到會遭到自己人的批評,生氣的轉過頭來,對上高起威嚴的目光,兩人互不相讓的對視,氣氛一時凝重。
高起畢竟是公認的高家年青一代的領袖,片刻後,高志才認命似的轉移視線,忿忿不平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向著高家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大老爺,是我僭越了。”高起向高明請罪道。
高明微微點頭,滿意道:“你做的很好,我們高家人贏得起,也同樣輸得起,輸了一人不算什麽,你觀察清楚對方門派的武藝了嗎?”
“是的,三人用的都是同一套劍法,可見這是他們入門的基礎劍法,而且從表現出來的靈活身手來看,輕功是他們的強項,而最後黃元吉使用的那一指,極可能就是更上一層的武學——如果他們的底牌僅止於此的話,這一屆的狀元將是我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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