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哈坎和法爾肯豪森在船廠逛一圈後，秉文又帶兩人前往汽車廠、冰箱廠之類的民用企業轉轉。這些廠沒有保密要求，一位中將帶兩個朋友來參觀，一點也沒難度。即使什麽機密都沒看到，但新興的中國製造業還是給兩人留下深刻印象。最後法爾肯豪森還興致勃勃的拉著哈坎去坐剛通車的地鐵，整潔寬敞的內部設施讓他大呼沒想到。

  送兩人回領館後，秉文又驅車來到位於虹橋機場旁的西郊別墅。最近總統心情不好，連他都被罵過好幾回，所以先來到嶽鵬的房間。

  正看著書的嶽鵬被他嚇了一跳，笑罵道：“剛才還有人找我告狀呢，說艦隊司令丟下幾萬張嘴巴去私會客人。”

  秉文知道他是開玩笑，今天的行程都已經在國安局備案過，要是有問題估計早就有人堵在門口不讓參觀，也笑著打趣道：“那參謀長有沒有聽說，德國人想買我們的艦炮、航母和潛艇？”

  “有這好事？”嶽鵬說道：“德國要能開出好價格我就賣了，最近花錢厲害，弄點外快也是極好。”看他的樣子不像說笑，秉文有些納悶，不是剛撥款九十億嗎？怎麽聽語氣好像還不夠。問道：“參謀長，不是剛撥的款嗎？”

  說起錢嶽鵬也一肚子苦水，九十億看起來挺多，但分攤到五年每年也不過十八億，平時每年軍費增加也不是很多，只能算從苦日子過渡到有白面吃，距離小康差著老遠呢。不過最主要是最近空軍又開始煩心，因為幾款重型轟炸機和運輸機研製進度比預期快，雖說不用先購買很多，但這些大家夥每架都要幾十萬，隨隨便采購些就要不少錢。

  所以他恨不能立刻進入戰時體制，說道：“還不是空軍。總統前幾天開會，要求空軍在明年起將每年飛行員培養數量增加到一萬人次，你知道這要多少錢？”

  饒是海軍開銷動輒幾億，也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飛機好造，飛行員培養可不便宜，尤其是國內農用航空和航空俱樂部才起步，比歐美差十萬八千裡，為確保飛行員數量和飛行能力，只能用部隊培養體系，每年最少要確保 0小時飛行數，這樣一來部隊就必須配備足夠的飛機。

  以海航為例，六艘航母差不多600架飛機，加上訓練機和岸上備用機就要翻個倍。現在又建造四艘航母，怎麽算光是海軍就要兩千人。再加歸海航管理的海岸巡邏機，水上飛機、運輸機等等，海航飛行員總數一直保持在四千。空軍因國土面積大，所以需要更多地編制和飛機，目前已經超過1.1萬架次，為保證培養隊伍所以其中三分之一是教練機。

  按照這個規模，如果每年飛行員培訓增加到萬人，起碼要多采購幾千架教練機和其它飛機，不然就很難滿足足夠的飛行數。飛行數是考核飛行員的關鍵，飛三年的老飛行員，即使在部隊裡墊底也能輕松收拾飛幾個月的菜鳥。

  有過阿富汗幾個月的摸索後，民國這些將軍們比其它國家更能體會航空時代的重要性，所以大航空論在國防軍中市場極大，這也是嶽鵬最頭疼的，撓著眉心說道：“總統的意思是，我們要做好十年培養二十萬飛行員的計劃！哎，你說讓我去那弄那麽多飛機。算了，不說破事了，你來找我是想問如何處理對德關系吧？”

  兩人的關系知根知底，所以秉文也沒隱瞞，說道：“德國地理狹窄，資源匱乏，的確不是結盟的好夥伴，但我覺得在蘇聯問題上我們和他們還是可以合作的。”

  嶽鵬的臉一下子正色起來，搖搖頭站起身：“秉文，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的！你以為總統沒考慮過和德國結盟？沒想過聯手德國先打蘇聯？不妨告訴你，我這邊與德國結盟後的作戰計劃和推演草案已經不下百份，全部都進行過實戰模擬演習，還組織過很多次對抗推演比賽。”秉文嚇了一跳，他雖然在知道海軍內部推演過多次和德國結盟後的海軍作戰態勢，也不止一次模擬過極端態勢下對抗美英法和倒戈的日本聯合艦隊的情況，但卻沒想到楊秋和總參謀部居然不聲不響做了上百次，還拿出詳細的作戰方案。這讓他更奇怪了，既然重視為何依然若即若離呢？

  “國家上的事情不是過家家玩遊戲。”嶽鵬從書架上拿起紅酒，倒上兩杯後遞給他，繼續說道：“和誰結盟，是否結盟都要看當時當地的情況，需要分析得失和需要付出多大代價。而且你要記住，結盟和賭博其實沒什麽兩樣，我們已經不是無足輕重的國家，相反沙特危機中已經建立起說話算話的形象。這就更難操作，一旦結盟就是買定離手！中途變卦只會傷害自己，因為下一場戰爭肯定是世界大戰！無論是哪一方，不到山窮水盡都是不會收手的。

  現在的局勢很複雜，我去年訪德時也曾試探過希特勒的口風，可在他眼裡還是把波蘭、法國當成頭號大敵，這就是說一旦戰爭爆發他肯定先打這兩個國家。我們肯定是希望先打蘇聯撇開法國，因為動法國就是和英國結下不可化解的死仇。英國一旦牽連進來，美國不出手是不可能的，英美雖有矛盾但兩者的最終戰略是一致的，就是不能出現獨霸洲際大陸的大國。

  我們和蘇聯是死結，和日本死結，和英國也有矛盾，與美國也逐漸冷淡。蘇德矛盾因希特勒上台也是死結，德法是死結，英蘇矛盾也在增加。日本一旦南下，日英、日法矛盾又會成死結！在這些大矛盾裡面，還有蘇聯和土耳其之爭，意大利和法國之爭，波斯灣通道之爭，大西洋主導權之爭，太平洋海權之爭等等。最後，還有依靠地理優勢躲在北美，最好我們全拚到沒力氣再來坐收漁翁之利的美國。

  這些棋子隨便動一顆，都是能改變局勢的。和德國走近必定打日蘇，可是對德國來說不解決法國就不能打蘇聯，但打了法國就是和英國全面開戰，蘇聯會變成英國的救星。為保住蘇聯消耗德國，英國會慫恿美國打我們，美國即使不出手也會拚命扶持日本，即便最後丟掉日本本土，只要他們借我們打日本空隙，進駐阿留申群島、小笠原群島、中途島、澳大利亞、拉包爾和荷屬東印度甚至新加坡後，就能匯合波斯灣和印度的英軍，甚至還極可能將印度和波斯灣開放給蘇軍，走東南半島夾擊我們，實現將我們掐死在南洋的目標。除非我們提前向美國開戰，否則收拾完日本後，就要面對英美蘇澳加荷等國的聯手，最後就是曠日持久的大消耗戰。我們想突破由美國財力物力駐守的這些島嶼，想要守住從北面西伯利亞到東南半島這條4000公裡長的西線，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相當大。

  相反，選英國的話目前局勢也不明朗，主要是我們不知道英國到底會不會借我們的手狠下心收拾蘇聯，對英國來說蘇聯沒了就可能面對德國的威脅，前者我們可以放心大膽出手，甚至還能借道波斯灣直接進攻裡海和高加索，如果是後者英國就不會在戰時讓我們自由進出波斯灣，如果光從中亞和西伯利亞打過去，消耗太大，就又回到了剛才的路。

  還有個重要因素，美國的態度！地理上看，美國即使參戰也不會損傷本土，本土沒有戰爭就不會真正損傷他的國家實力，反而是我們打的越激烈，他們好處越多。可我們都是在家門口打，不排除本土遭破壞的可能性。別看貝祖貽他們那邊經濟數據很好，那是因為美國在打盹。如果我們損失太大的話，戰後話語權就會弱很多，就會缺乏和美國競爭甚至打新戰爭的底氣。

  總統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沒把握時他絕不會胡亂壓上籌碼，一貫都是以最小投入盡可能獲取最大利益，還必須保證較高勝利幾率才會動手。這種脾氣對我們這些軍人來說是難受的，戰略迷茫磕磕巴巴，不能痛痛快快打一場。但對國家和人民來說卻是幸運的！所以他還在權衡，無論怎麽打這一仗，首先必須確保在加入前將戰略態勢明朗化，否則是絕不能投下全部力氣來打這一仗的！”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總不能一直戰略不明。”

  “不用著急，比我們著急的多了去呢。”嶽鵬笑笑，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看看吧，上午總統已經批準建造四艘戰列艦。具體的數據都在裡面，你自己看。”

  通過了？！秉文面色狂喜，連忙搶過文件細看起來。長(1米、寬38米、吃水11米、四軸、設計最大航速)節、球鼻艏，外飄大西洋艦艏、方形船艉設計標準排水量59880噸、最大72600噸，續航力15節15000海裡，主機平均無故障間隔25節110小時。采用4座三聯406毫米l52艦炮，匣式傾斜裝甲布局，主裝410毫米、炮塔正面和司令塔都是470毫米、裝甲甲板至少152毫米，重要地區還將增強防護。

  一連串令人怎舌的數據讓他既激動卻又很不解，因為這個方案之前已經被否決，所以海軍退而求其次拿出一款標準45000噸裝9門406毫米艦炮的型號，為何忽然間又改弦易轍呢？

  “是我向總統爭取的。”嶽鵬走到窗口，笑容淡然，渾然沒有為海軍爭取四艘世界級戰列艦後的興奮，語氣平靜卻如金石般富有穿透力：“我不懂海軍，但我知道民心！甲午之後全國上下無不想重建海軍，徹徹底底的打敗日本一雪前恥。但辛亥後國力弱，海軍不得不跟在日本後面。這些年總算追上來，卻為避免太早和美國衝突，為從洋人手裡獲得生產資料，一忍再忍還故意用日本擋在中間做緩衝，把自己弄得好像群狼環伺。

  是我嶽鵬打不過日本還是怕他斯大林？

  現在各國都開始軍備競賽，日本大和明年春開工已成定局，斯大林也在加強軍備。這些我們不怕，國民呢？我們知道飛機又具備打敗戰列艦的能力，但老百姓不會說飛機能對付戰列艦，只會擔心比不上人家。

  武器的意義在某些方面其實已經超越本身，我可不想將來繳獲大和號後，我家那幾個不爭氣的小子對著日本軍艦滴口水。既然這是我國的最後一級戰列艦，浪費就浪費吧。哪怕它用不上，只要能提振國民士氣，讓幾萬萬同胞看到、摸到，讓他們永不再擔心被別人的艦炮瞄準，這就足夠了！”

  嶽鵬轉過身，笑容燦爛：“軍備競賽嘛，不賽個死你我活的能算比賽？反正最先撐不住的，肯定不是我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