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新義州鴨綠江畔，重慶產9缸星式風冷發動機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嗡嗡聲，上百具雙葉螺旋槳扇起旋風掃過停機坪，連最讓人畏懼的西北風都相形見拙。地勤士兵拔出機腹下2枚125公斤高爆炸彈的引信插銷，機翼下的4枚50公斤炸彈也同時被解鎖。

  36架大鵬轟炸機和12架海東青戰鬥機整裝待發，雖然朝鮮日軍只有數量可憐的飛機，但空軍還是將此次任務視為護航和轟炸科目的實戰演練。如此大規模的機群讓不少朝鮮士兵和百姓都暗暗生畏，怎麽也想不到十年前還羸弱的中國居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軍隊已經能隨時組織起上百架戰機編隊作戰。

  余磊檢查好自己的信號槍後，向空勤揮揮手。他的101號轟炸機率先離開跑道，片刻後由48架戰機組成的空中編隊黑壓壓的幾乎遮蔽了天空，從人們頭頂呼嘯著向平壤飛去。從新義州至平壤需要55分鍾，這種嚴寒天氣裡長時間飛行對每位飛行員都是考驗，尤其是這種半敞開式機艙更加寒冷，所以各國都開始考慮封閉機艙。

  為了節省燃油，機群選擇由東面出海直線沿海岸線飛行，抵達大同江口後再沿河道而上的路線發起進攻。飛行員們一邊緊隨領航的戰鬥機，一邊互相開著玩笑，或咀嚼奶糖和巧克力轉移注意力。眼看身體都快要僵硬時，領航的海東青戰鬥機群忽然向東拉高散開，它們的機翼下出現一道美麗雪白的冰封江面，江面盡頭是一片灰色布滿了低矮建築群的大平原。

  平壤。

  朝鮮北方最重要的城市！

  然而讓余磊驚訝的是，此刻的平壤上空完全看不到任何防空氣球，甚至數架海東青低空穿過城市都沒遭到任何防空火力的襲擊，這讓習慣了歐洲密布城市上空的防空氣球和防空炮的他竟然有些無所適從，由此也可以看出日本國力衰落後已經逐步被世界強國拉開距離，很多歐戰使用的裝備即使知道也無力使用了。

  面對數十萬人居住的城市，36架轟炸機只是滄海一粟，所以余磊此次的目標是平壤城北的錦繡山炮台。這座炮台修建於三年前，主要就是為防備國防軍南下進攻平壤。炮台裝備堪稱精良，山體北面有一道狹長的雷區保護炮台，炮台內還有38式150mm重炮12門，大量的75mm速射炮和2門240mm重炮。他們的任務就是盡可能摧毀炮台，拔掉這個攔路虎。

  偵察機很快就鎖定炮台位置，余磊見狀後率先開始下降高度。此時地面上終於出現一些零星的機槍和炮彈，但這種小騷擾還無法威脅千米高的機群，當海拔三百多米的炮台出現在遠處時，投彈手開始計算角度。專用轟炸瞄準儀還處於圖紙階段，所以投彈手更多時候需要靠經驗。

  2枚125公斤高爆航空炸彈率先脫離束縛，緊接著4枚50公斤小炸彈也呼嘯著衝向地面。一下子輕了數百公斤讓轟炸機陡然升高百米，為身後的戰友讓出了轟炸通道。呼嘯而來的機群使得錦繡山炮台內亂做一團，由於炮台上僅有兩門法制40mm防氣球炮，三年前修建時也完全沒考慮空中威脅，所以日軍士兵只能眼睜睜看著炸彈直奔一個暴露在外的150mm重炮陣地。

  轟轟兩聲巨響後，炸彈準確命中的重炮陣地，雖然沒能直接炸中大炮，但飛濺的碎石和泥土還是將陣地掩埋了一半。首發命中鼓舞了身後的戰友，大鵬轟炸機開始挨個輪流投下炸彈，很多飛行員甚至下降到了600米高度低空投彈。125公斤航彈威力是驚人的，遠比陸軍同重量的 3mm炮彈更大，72枚炸彈給錦繡山炮台造成了可怕傷害，很多隱蔽性不好的炮台都被炸得四分五裂，而那些重量輕的50公斤小炸彈精度雖然很差，但主要用於殺傷人員的它們還是取得的一些戰果。當最後一架轟炸機完成投彈開始返航後，炮台已經升起滾滾濃煙。為了拯救炮台，不少日軍見到機群離開紛紛衝出掩體，拿起臉盆木桶試圖撲火，一時間山體上到處都是匆忙的人影。兩架海東青發現了這個機會，藝高人膽大的飛行員擦著樹梢忽然出現在日軍面前，還沒等他們反應4挺12.7mm機槍開始發威，密集子彈無情的收割著日軍士兵的生命。

  余磊沒管這些，抵達平城上空時打出了一枚信號彈。

  就在信號彈落下的同時，蓄勢待發的炮兵們同時打出了第一枚炮彈！猛烈地炮火像颶風一樣掠過平城上空，霎時火球和煙柱就從山城四處直衝雲霄。這次炮擊的規模比10天前突破清川江還要大，尤其是源源不斷從後方趕來的重炮團更是助漲了炮兵的聲勢。

  自古以來能被稱為近衛軍的部隊肯定不錯，死守平城的日軍第一師團頭上就有這樣的光環。作為日軍最老的六個師團之一，光看前任師團長的名單表就知道這支部隊有麽多重要。所以他們的反應速度也很快，利用固定陣地的優勢發起轟隆反擊。雙方的炮戰非常激烈，但隨著日軍幾個炮擊指揮氣球被返航的海東青擊落後，天平瞬間發生了傾斜。沒有眼睛的日軍炮兵無法再進行斜面視距外進攻，而國防軍的炮火卻越打越準。首批遭重創的就是暴露在外的日軍炮擊觀察陣地，然後才是一線掩體和有生力量。清川江的一幕再次出現，日軍完全無法適應這種歐洲式強火力覆蓋式的打法，隨著遠程加農炮開始向後延伸，在飛機和觀測氣球的引導下打擊二線力量時，第一師團師部內瞬間就被各種請求火力支援的電話塞滿。

  “是三合山陣地，敵軍火力很猛，請求火力支援。”

  “我們需要支援，請向前方 00米處開炮，敵人的步兵上來了。”

  “彈藥，我們需要彈藥。”

  “。”

  彈如雨下的局面，讓師團長西川虎次郎終於明白為何國防軍突破這麽快了，這樣的火力已經完全能媲美歐戰，而他的第一師團總計才一個炮兵旅團54門75炮和12門150重炮，還要分散在十幾公裡長的防線上。等沒他做出新部署，參謀卻又大叫了起來：“將軍，江岸陣地發現敵人的坦克。”一聽又是坦克，包括西川虎次郎在內的日軍將領臉色全變了。他們不怕大炮，不怕和對方步兵拚殺，偏偏對坦克這種武器完全沒轍。皮糙肉厚連重機槍都完全沒轍，除非是被炮彈擊中才可能損傷，但炮彈想要擊中行進中的坦克哪有那麽容易。

  靠近大同河邊的陣地上，一個日軍軍官癡傻的從掩體內走了出來，瞳孔完全散光。只見到他的正面兩公裡外，一道滾滾鐵流正在向這裡衝來，兩個裝甲連(輛t2型坦克成楔形隊形，背著成捆的原木，以間隔50米，每小時15公裡的越野速度向自己衝來，身後還跟著16輛上次大戰時大出風頭的灰狼裝甲車。很多一路撤到這裡的日軍幾乎要絕望了，從開戰開始只要是野戰攻堅對方就會祭出這種鋼鐵怪物！靠它的皮糙肉厚掩護步兵，突破一點後向兩翼擴展撕開缺口。

  這次還是一樣，103師裝甲連緩慢地一路碾壓逐步靠近，日軍恐懼而瘋狂的呐喊著，拚命對這些大家夥灑出子彈。機步槍打在鋼板上叮當作響連成片，迸發出無數火星。但即使如此還是無法阻止坦克的前進！第一輛坦克在靠近陣地50米處停了下來，25毫米機關炮和重機槍向近在咫尺的寬深塹壕內瘋狂傾灑火力，這種抵近射擊實在是太可怕了，整條塹壕內的日軍都血肉橫飛。“轟！”兩門37毫米步兵炮同時平射，總算把一輛t2型坦克打得冒起黑煙，但日軍炮手還來不及歡呼，後面幾輛坦克就對準了他們。一頓25mm榴彈過去，步兵炮和炮兵全被炸成零件。

  這種仗著絕對裝備優勢的仗勢欺人打法讓很多日軍痛恨，他們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挖深塹壕，設置障礙，使用地雷等等，雖然也能擊毀一些但還是無法擋住源源不絕的鋼鐵洪流。為此日軍甚至還動用關系向英國求助尋找對付坦克的戰術和武器，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即使武器買到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裝備部隊的，所以這個軍官嚎叫著鼓舞士氣，將幾個手榴彈掛在身上準備發動肉彈襲擊。

  既然無法擋住，那麽就同歸於盡吧！

  被《上海公報》消息刺激得已經沒有後路的日軍發起了亡命突擊，越來越多的日軍士兵放下槍抱著手榴彈向坦克衝去。不料更絕望的一幕出現了，裝甲車上開始跳下大量國防軍步兵，這些步兵手中全都是特意拿來實戰檢驗的半自動步槍，幾百支半自動步槍瞬間就填滿了坦克機槍的射擊死角。

  兩小時後，三發紅色信號彈從江岸陣地方向騰空而起，數以萬計的國防軍將士從這個缺口向平壤城湧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