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1月15日，察裡津。

  北半球最寒冷的月份終於來臨，士兵們窩在戰壕地洞裡互相取暖，乾硬的壓縮餅乾完全取代開戰之初還能經常吃到的熱食，熱咖啡成為夢想，牛肉連夢裡都無法見到，冰冷的手和槍凍在一起，撕扯得血肉模糊，整個歐羅巴和西伯利亞都在寒冷中煎熬著。站在在最冷的東線戰區，舉目望去整條戰線都見不到人影，哪怕雙方軍官喊破嗓子，士兵們拿不出任何精力去發動一場又一場見不到頭的進攻。

  但有一群人卻還在為回家忙碌著。

  伏爾加河西北河畔高地上，兩門俄造37毫米步兵炮呈夾角對準莫斯科方向過來的鐵路，大炮旁邊還有1挺m1912式重機槍拖著長長地彈帶協助防禦。塹壕內，中國第二遠征軍第6步兵師的士兵們披著接近地表顏色的白被單，攏著袖子互相取暖。身後的察裡津伏爾加大橋上，每半小時就有一輛載滿戰友的火車向東而去。每每看到那些可以先撤的戰友，士兵們就滿眼羨慕，他們已經厭惡透了這個能把人凍死的地方。

  “看，又來一輛。”

  “好家夥……2個車頭拉， 節平板車皮！乖乖，混成師那幫小子手夠黑的。”

  “這有啥？我昨個去車站時聽說，基輔附近的工廠都快被搬空了，裝了600來輛火車，還抓了上萬的技術員，連銀行、大學和圖書館都給抄了個乾淨。”

  “等等！銀行還行，那大學和圖書館有啥抄的？”

  “笨蛋。你知道總司令最愛啥？讀書人！那大學裡讀書人海了去了，現在國內娃子們上學都不要錢了，哪有那麽多書？這不多抄點回去備著。”

  “哈哈……三狗，你小子就胡咧咧。俄國書能和咱的書一樣嗎？那是運回去給翻譯局翻譯的，將來翻譯好後才能給學生看。”

  “那還不是一樣。”

  士兵們擠成團一邊抽煙一邊吹牛打屁，從基輔一路撤到這裡後他們兜裡也多了不少好東西，有搶來的銀器，也有大把不知道怎麽花的盧布，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值不值錢再說，難得來一次俄國權當留個紀念，所以聊了會後大夥就開始互相攀比弄到什麽好東西。

  小名三狗的戰士剛神神秘秘拿出一個金懷表，就聽到北風中傳來陣陣轟鳴，大家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火車，但很快就發現聲音居然來自莫斯科方向。

  “準備戰鬥！”連長一聲大喊，士兵們迅速收好東西趴到塹壕上。寒風擦著地表吹得大家臉頰生疼，但現在誰還顧得上這些，因為遠處已經出現一列裝甲列車！“快快……準備大炮。”等連長用望遠鏡看到車上的士兵都戴著紅箍後，頓時臉色大變急急忙忙讓37毫米步兵炮對準敵人，又派人去請求支援。

  眼看裝甲列車即將靠近，兩門步兵炮同時發出怒吼。37毫米步兵炮速度很快，沒等坐火車上的窮黨士兵反應就已經打出幾枚炮彈。反正這些炮都是臨時搶來的，將來也不打算帶回國，所以炮手卯足了勁打出炮彈。但這種小炮威力太小，完全無法對付前面的裝甲列車。

  轟轟轟……

  裝甲列車開始反擊了，陣地前沿很快被炸出一個個大坑，冰雪和碎石擦著戰壕飛掠而過，砸在鋼盔上叮當作響。高地火力很快被裝甲列車製住，要不是掩體工事做得好，恐怕步兵炮和機槍已經被炸毀了。眼看高地上煙霧彌漫缺乏反擊實力，拖掛在裝甲列車後面的車廂內跑下上千窮黨士兵，他們迅速散開試圖奪取高地威脅察裡津，破壞中國遠征軍無恥的破壞搬遷行為。

  窮黨士兵開始向高地發起衝鋒，但深色軍裝卻成為遠征軍將士最好的靶子，反而中國遠征軍臨時找來的白被單讓敵人瞄準都非常困難，眼看步兵無法打破局面，裝甲列車再次接管戰場試圖靠大炮炸平高地。凶猛的炮火讓大家有些吃不消了，此時察裡津方向終於傳來更加猛烈的轟鳴聲。

  遠征軍的裝甲列車到了！

  4門用艦炮改裝的105速射炮和6師炮兵團12門75速射炮的支援下，窮黨裝甲列車更快被炸得七零八落。沒了最重要火力後窮黨士兵開始後撤，正當連長想是不是該發動反衝鋒擴大戰果時，遠處的地表陡然出現一條黑線！

  “騎兵！快看……***，至少2個騎兵團！”

  雖然用騎兵衝擊有重機槍和步兵炮的高地死傷將非常慘重，但架不住人家人多啊！所以大家都緊張起來，生怕遭遇可怕的騎兵衝擊，但還沒等做好苦戰準備眾人的眼珠子頓時掉落一地。

  “草！他們搞啥鬼？”

  三狗子破口大罵時，足足兩個騎兵團迅猛的衝入潰散窮黨步兵中，缺乏防護的野地裡步兵在騎兵面前和大白菜一樣，隻消片刻騎兵就淹沒了利用火車車廂掩護的步兵。這些騎兵下手極狠，即使好多窮黨步兵都舉手投降但還是揮刀狠狠砍去。刀光血影中一顆顆頭顱被刀鋒砍碎，鐵路兩側很快就出現一灘灘刺目的猩紅。三狗子和大家正詫異這些穿同樣軍裝的騎兵是什麽人，為什麽幫自己時，遠征軍控制的察裡津鐵路橋調度室內，石小樓見到了逃回北高加索的鄧尼金。

  鄧尼金是前俄西南方面軍和羅馬尼亞方面軍軍長，石小樓抵達前線後就見過，所以兩人沒多少寒暄，就將一個大皮箱推到他面前：“鄧尼金將軍，我們在察裡津還將駐扎15天，所以希望您盡快派人來接手這裡，這些是我們給您的支持之一。”

  示意張志丹打開皮箱後，滿滿一箱子的盧布和美元出現在大家面前，別說鄧尼金身後幾位軍官了，就連在旁的彭壽莘等人都直咽口水。石小樓卻仿佛沒看見，和這陣子趁亂運走的東西相比，這些只是九牛一毛。何況盧布貶值厲害，還不如拿出來做人情，至於美元主要是要告訴這些人，中國背後是整個協約。笑著說道：“除了這些外，我們離開前還會給您留下10萬支步槍、 0挺重機槍和1 門大炮、以及相應的彈藥，相信這些應該能確保您守住察裡津直至戰爭結束。當然，即使離開後，我們也希望能繼續安全使用高加索鐵路，確保我國利益。”

  鄧尼金習慣性的摸摸山羊胡子，他自然知道這些錢和所謂的支援從哪裡來的。作為曾經的西南方面軍軍和羅馬尼亞方面軍軍長，他太了解基輔儲備了多少武器彈藥和工廠物資。但他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是察裡津這座城市！無論是窮黨還是他，都希望得到這座扼守伏爾加河入海口、連接高加索和黑海的重要城市。平行世界中他在英法策動下帶領部隊首戰也是這裡，但當雙方都卯足勁準備動手時，這座城市卻落入了中國遠征軍手中。

  雖然基輔快被拆光，一路過來俄國大小城市都慘遭劫掠，但為確保鄧尼金部有個較好的基地，察裡津這裡基本沒動，所以鄧尼金沒任何猶豫就答應立刻派兵來接管城市，並保證只要他在這裡中國就能繼續使用高加索鐵路，並與三天后帶領一萬余召集起來的殘兵舊部進駐這座城市。

  將察裡津安全交給鄧尼金部讓石小樓大松口氣，也宣布國防軍在俄烏拉爾以西歐洲地區的軍事行動全部結束，隨著遠征軍撤回葉卡捷琳堡，從烏克蘭等地搶回來的機器設備和大量金銀書籍等物資也都沿著西伯利亞鐵路源源不斷回到國內，根事後統計，在俄國內戰雙方爆發察裡津戰役前的8個月中，總計有3510列火車將各類物資通過察裡津至烏拉爾的高加索鐵路加上運回國內，加上烏拉爾以東獲得的物資，總計達到1.3萬列次。

  得到察裡津移交的消息後，蔡鍔正式告別楊秋北上烏拉爾視察部隊情況。

  波爾多俄國干涉會議也同時結束，根據會議達成的秘密協定，英法瓜分掉巴庫等地後，最終在中國實際控制的情況下答應將東哈薩克斯坦、伊爾庫茨克在內的貝爾加湖地區至阿穆爾和流域移由中國政府臨時管轄，但在英法施壓下海參崴最終由英美法中四國共同管轄，至於庫頁島則不納入討論范圍。

  雖然會談協議中英國始終不願意去掉“臨時”兩個字，但對第一次參加類似瓜分殖民地會議的民國政府來說這已經算走出很大一步，反倒是庫頁島問題上唐紹儀提出了強烈抗議。而原本想得到的鄂霍次克海和勘察加半島管轄權，但最終在美國強烈抗議下和庫頁島一樣被擱置起來，這個消息對剛剛上台的田中義一政府來說是個沉重打擊。

  日本再次走到一個十字路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