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

  從董用威到陳果夫、慕容翰，再到剛離任的鄺煦堃，楊秋的秘書都是男性。現在倒好，直接塞個女人過來。

  當著苗洛的面，楊秋立刻打電話給陳果夫，問清楚後才知道自己的新秘書叫嚴玉秋，是嚴複的侄孫女。1916年就隻身一人遠赴英國留學，直到去年底才回來。恰好那時鄺煦堃調任，所以薩鎮冰就推薦她。陳果夫當時也就是賣個人情給海軍，卻沒想到小姑娘一路過關斬將脫穎而出，既然答應了總不能又退回去吧？最後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他又不敢親自帶到楊秋這裡，雖說沒徇私舞弊，可楊司令身邊三大美女呢！這不是自找麻煩嗎，乾脆讓薩鎮冰自己帶來。

  “這些老北洋，還是改不了舊習！”把陳果夫和鄺煦堃等人全部罵了個遍後，楊秋才放下電話。海軍這麽多年都靠薩鎮冰這些老北洋撐著，功勞很大，但他們身上一些舊習還是改不掉。見到自己這些年對海軍發展沒陸軍和空軍熱心，就乾脆派個人在身邊試圖說好話真是。

  不過這也提醒了他。薩鎮冰這批人真的老了，海軍是時候趁著各國“海軍假期”進行人員大調整，提拔一批年輕人上來了，至於面前這位“大麻煩”要不退回去？

  看到嚴玉秋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楊秋最後只能將她暫時留下，等過段時間想辦法給她找個新工作。不過在兩位夫人嚴厲注視下，他可不敢帶小姑娘去河南和東北，乾脆留下讓她留下幫已經是幾家女子學校董事的苗洛分擔工作，順便幫忙整理日常文件，自己帶著胡惟德和蔡鍔啟程西北之行。

  楊秋頭疼身邊麻煩時，鄂霍次克海的海面也終於解凍。

  望著馬加丹港外碧波湛藍的海面，從雅庫茨克僥幸逃生的舒米亞茨基重重松了口氣。

  30年前的馬加丹，曾經是讓俄國人聞名色變的地區，數以千計被沙皇逮捕的罪犯被發配到這裡，然後接受全俄羅斯最低溫度的考驗！殘酷的內戰使大量文獻資料消失，所以已經沒人知道有多少人被流放到這裡。但據年邁的看守說，30年來至少有上萬人被送到這裡，存活下來的還不到兩千。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現在卻成了日本瘋狂攫取鄂霍次克海附近礦藏的中轉港，因為附近的科雷馬河流域擁有豐富的礦產資源，日本趁著俄國內戰抵達這裡後，就瘋狂佔領馬加丹人發現的金礦和銀礦，不久前還找到汞和鎢兩種極為重要的礦場。

  隨著一個個好消息被傳回日本，殖民者愈加瘋狂，帶來大量采礦設備的同時還強行帶來近5萬朝鮮礦工。

  但這裡每年只有5月到10月能進入礦區工作，其余時間溫度都在零下10°左右。最嚴酷的12月至2月，溫度可以低到零下50°以下，完全不適合戶外工作。日本由於不了解，第一年抵達這裡後沒注意急凍天氣，導致短短五天就有600多士兵和'00余礦工死亡，還有上萬人因為凍傷不得不離開。

  這片帶刺的寶地對任何資源大國來說都如同雞肋，但對饑渴無比的日本來卻太重要了。歐戰結束後大量歐美商品開始衝擊日本國內市場，工廠倒閉，工人失業，加上幾內亞地位才剛剛確定，移民工作緩慢，能否找到礦藏誰都不知道，所以鄂霍次克海地區就愈加關鍵，廉價原材料是日本唯一能抵擋歐美商品傾銷的辦法，所以這裡現在成了日本最主要的原材料輸出地。看著別人在自己國土上的掠奪資源，無論如何都是件傷心地事情。但他現在自顧不暇，莫斯科也答應讓日本繼續在鄂霍次克海北方開采急需礦藏。

  剛剛解封的海港迎來了日本商船，糧食和寄養讓熬了半年的馬加丹渡過危險，碼頭上的工人和士兵興奮的揮手叫喊，舒米亞茨基則搖搖頭，準備回去收拾行囊離開，卻突然聽到一聲叫喊。

  “舒米亞茨基同志，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維經斯基同志？！馬林同志？！”

  商船上，兩張熟悉的面孔走了下來。舒米亞茨基嚇了一跳，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兩位老朋友。維經斯基和他是多年老朋友了，兩人以前都是東方負責人，但在十月革命後他回到歐洲參加內戰，在伏龍芝手下任東方面軍參謀，主要是為伏龍芝提供東方情報。而馬林更是享譽歐洲的第二國際運動的骨乾，他還是第一位注意到南洋的黨人，將蘇維埃帶到南洋，就此打開了從海上連接東方的通道，但可惜被荷蘭殖民者發現，被勒令驅逐回國。

  兩人見到舒米亞茨基也格外高興，互相握手詢問這幾年的情況，連身後帶他們來的土肥原賢二都暫時撇開。土身後的青木瞳很不滿這些俄國人的傲慢和無理，正要呵斥時卻被拉住了：“不用管他們。”

  “大佐閣下！這些俄國人太無理了。”

  “算了吧。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土肥原賢二拉住青木瞳。他又何嘗願意和俄國合作？無論是俄國還是中國，強大對日本都沒好處，所以沒有一個日本有遠見者願意和中俄合作，何況大家也非常擔心會被思想滲透。但正如永田鐵山形容的那樣，短期內日本已經無望獲得亞洲控制權，既然如此就應該積極調整戰略，專心經營剛到手的幾內亞，將向北路線改為向南，只有這樣才能對中國實施戰略大包抄，在未來的某個時候重新奪回亞洲的主動權。

  他拉住青木瞳：“他們現在應該知道誰才是敵人了。你不要去管他們，只要派人盯住告訴我他們的動向就可以。”

  青木瞳和他哥哥青木純宣一樣，都是典型地大東亞思想者，自然對永田鐵山鼓吹日俄合作很不滿，說道：“大佐。聽說海軍要拆除3艘主力艦對嗎？為什麽要答應英美鬼畜？！沒有海軍，我們還怎麽對付中國和英美！難道靠這些每天都活在虛幻世界中的俄國人嗎？”

  土肥原賢二也歎口氣，華盛頓海軍條約沒拿到理想噸位，導致海軍不得不拆除2艘剛從英國買回來，花了上百萬完成改裝的不倦級戰列巡洋艦。由於還是超出，又不得不淘汰一艘河內級戰列艦。不過海軍為以防萬一，也悄悄使用了一些手段，將大量老式戰列艦和這三艘主力艦都拆除主炮轉入預備役，這樣將來萬一有事就能迅速武裝起來。

  但他卻覺得海軍這種小聰明過頭了，中國海軍一口氣拿到了25萬噸主力艦，勢必會掀起新式戰艦的建造**，這些老軍艦留著未來也只能成為更大負擔，畢竟庫頁島油田才剛剛開始開采，還要分給中國一半。唯一讓他覺得萬幸的時，由於陸軍全面收縮，國家戰略再次轉到海軍，日本上下終於可以擰成一股繩向一個方向發展了。

  恐怕楊秋也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吧？

  土肥原賢二沒去打攪舒米亞茨基等三人，而是讓船工加緊卸貨，以便盡快將儲備了半年的礦石運回國。

  舒米亞茨基三人完全沒去管土肥原賢二，日本沒真心合作，他們又怎麽會真心呢？三人的話題逐漸轉到國內和各自的情況上。當舒米亞茨基說出從雅庫茨克逃出來的經歷後，兩位堅定地窮黨國際戰士都差點滴下眼淚。

  去年雅庫茨克被偷襲後，舒米亞茨基就帶剩余不多部隊逃入勒拿河上遊北極圈荒原，準備尋找機會奪回根據地。但沒想到中**隊在那裡駐扎了一個團，還從水路運來幾輛從未見過的小拖拉機，對開墾的田地進行了大肆破壞，將所有糧食燒毀。這樣一來即使回雅庫茨克，也要面臨一個沒有糧食的嚴冬，所以他不得不帶士兵跋山涉水來到這裡。

  沒想到是的，路上突遇降溫，出逃時糧食和禦寒物資都不足的士兵死傷慘重，三千多人僅剩不到五百抵達馬加丹，如果不是日本需要自己這些人，或許早就全軍覆沒了。

  維經斯基氣憤的揮拳道：“這麽說？雅庫茨克已經被中國人佔領了？”

  舒米亞茨基點點頭，無奈的說道：“和平條約雖然允許普通人回北方，還允許警察進入，但我聽日本人說，克拉斯諾亞爾斯克淪陷後國內通往這裡的鐵路已經全部中斷，中國人還在葉尼塞河設置了150公裡長的沿岸警戒線限制入境。原來在這裡的支持者都被士兵逮捕，有一些被送回葉尼塞河以西，有一些下落不明。剩下的人也已經被要求遷入中國南方，我想再過幾年這裡恐怕就看不到我們的人了。

  他們還以蒙古叛軍的名義逮捕了上萬蒙古人，又將西北的我國移民驅逐出境。我還聽日本人說，已經有40多家中國的伐木和礦產公司被獲準進入雅庫茨克等地北方地區開采黃金，伐木和采礦，他們還準備修建一條從海蘭泡前往那裡的簡易窄軌鐵路中國人正在加速滲透我國北方荒原。”

  “真是該死！”

  維經斯基氣得臉色漲紅，但舒米亞茨基卻士氣低落不想再談這些。他現在最關心國內情況，無論中國人怎樣滲透，只要一天沒正式吞並就有希望奪回來，但前提是國家必須強大起來。追問道：“國內現在還好嗎？”

  說起國內情況，維經斯基的臉龐瞬間慘淡下來，馬林也直搖頭。代替他說道：“情況非常的糟糕。”他雖然是荷蘭人，但一直非常關注莫斯科的情況，把大概情況說了遍。

  內戰雖然結束，列寧也正式宣布成立蘇維埃聯邦加盟共和國，但莫斯科得到的卻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經濟凋零，農業荒廢，千萬人口死亡！原本大家覺得內戰結束後就能先回復農業生產，但沒想到很多地方相繼爆發了罕見的旱災，大量俄國人因為失去食物成為難民。據各地蘇維埃的統計，最高一天就有上萬人被活活餓死！但由於莫斯科缺乏資金，很多富農見到出售糧食也拿不到錢，就故意藏起不願意出售給國家，極端的寧願燒掉也不賣，導致各地都出現很多騷亂。

  軍隊複原工作也已經開始，托諾茨基提出應複原至少450萬部隊，將部隊人數控制在50萬甚至以下，讓士兵們回到家園一起重建國家。而最讓大家擔憂的列寧的身體也非常糟糕，據說列寧已經初現幾次神志不清的情況，只能讓斯大林和托諾茨基聯合管理政治局工作，但兩人在很多決策上衝突頻頻，導致莫斯科政局一直不穩，多次出現暗殺和官員被襲事件。

  三人都是邊緣人物，尤其是馬林，他屬於第二國際成員，算是托派，所以面對蘇聯的困境也很著急。得知大饑荒後還籌集錢款從歐洲賣糧食悄悄支援，但他那點錢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何況現在蘇聯幾乎被資本世界徹底包圍，根本無法獲得外國幫助。

  “難道真沒辦法了嗎？”

  舒米亞茨基聽說國內出現大饑荒也非常著急，拉住維經斯基的手說道：“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歐洲現在限制糧食進入我國，東方通道又被中國切斷，所以我和馬林同志這次出來就是前往南洋購買糧食的。那裡有非常多的糧食，我們已經聯系一些糧商他們也願意出售，但。”維經斯基歎口氣：“我們找不到船運回去。”

  “日本人呢？他們不是說，已經獲得英國許可進出黑海和我國進行貿易嗎？”

  馬林點點頭，但又很快搖搖頭：“是的。但英國為了困死我們，在達達尼爾海峽設立了檢查站，所有進出船隻都必須檢查。日本人只能帶一些機器，卻無法攜帶糧食。”

  “那怎麽辦？這些該死的帝國主義！”

  舒米亞茨基更急了，維經斯基連忙拉住他，說道：“我們正在想辦法，加拉罕閣下給我們出了個主意，讓我們關注南洋地區，應該繼續馬林同志以前的道路，想辦法打開海上東方通道，從波斯走陸路進入土耳其斯坦地區，打破國際封鎖！他還認為，可以試試看走。”

  “中國通道！”

  馬林咬著牙，吐出了幾個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