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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篤死了，這名偷襲關島並趕走美軍的日本英雄少將還沒實現為帝國建立更多功勳的願望，就被籠罩在滿天塵埃中。“海上霸王”畢竟不是專業轟炸機，瞄準軍營的飛行員毫無準頭，結果炸彈在軍營一公裡外爆炸，卻陰差陽錯落在春日篤身旁三百米外。氣浪和衝擊波將附近的建築全部摧毀，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明明已經臥倒，結果一塊重達三十公斤的石塊好死不死直接砸在腰上。上下半身瞬間撕裂，兩分鍾後就合上眼睛，沒能看到接下來的一幕。

  “看，那邊。”

  超過九噸多鋁鎂混合猛炸藥，在阿加尼亞上空種下四朵巨型蘑菇，爆炸產生的火球和閃光，連七十公裡外正在搜索關島位置的水上機群都能看到。“爆炸點應該是阿加尼亞，我們要往南六十公裡，在珊瑚礁上空轉彎。”唯一無心觀看的就是導航員，埋頭根據爆炸位置計算瀉湖的方位。“大家注意觀察海面。”葉子山也沒閑著，立刻拿出望遠鏡。

  包括長機在內，首批水上運輸集群總計包括139架“海鷹”和56架“藍天鵝”，前者是僅次於“海上霸王”的遠程水上偵查攻擊機。四台1600馬力風冷發動機，最大空載航程六千公裡，帶三噸炸彈或魚雷執行反潛任務時航程達三千五百公裡，裝備十挺自衛機槍，機組成員十一人。不過為節省重量，現在機組成員被壓縮到四人，還拆除了部分機槍和非必要設備減重，確保每架飛機都能帶22名全副武裝的空降兵或者四噸乾貨，藍天鵝也可以帶1噸乾貨或10名士兵。葉子山還沒看到信號，卻被五艘正在衝向阿加尼亞的艦船嚇了一跳，連忙拉來閆文宇辨認。“是我們的船。中間那艘大的是琉球號電子偵查艦，兩艘小的是驅逐艦，後面......應該是改裝的武裝貨船。”閆文宇仔細辨認後，肯定的說道。

  “三艘軍艦兩艘船，是不是太少了？”

  閆文宇笑笑：“它們的主要任務是引導和誘敵。少校，海空作戰和西北不同，大海上很難找到地理坐標，所以機群夜間出動需要導航、還要觀察水紋、提前預測當地天氣和風浪。琉球號電子偵察船就是乾這個的，要不然你以為我們能飛8小時還不迷航？”他指指出發後就一直戴著耳機的導航員：“六小時前，琉球號就開始發送特殊信號，這些信號表面看都是珍珠港、堪培拉等地的無線電廣播信號，但實際上我們拷貝後又重新合成過，歌曲和英語中夾雜了我們的密碼信號。除了琉球號外，還有三個目標也在發送導航信號，這樣飛機升空後，就能計算出關島的大致方位，然後靠雷達引導我們抵達正確目標。”

  葉子山微微怎舌，沒想到一次跨海大機群偷襲居然如此複雜，估計光實戰演習就做過多次。閆文宇卻看著手表搖搖頭，似乎很不滿意協同的準確性：“還是晚了一個小時。本來現在引導艦隊應該同時炮擊阿加尼亞，繼續製造混亂，然後驅逐艦會保護貨輪裡面的陸戰隊登陸。這樣日軍的注意力就會被分散，即使知道梅裡佐出事，從阿加尼亞到梅裡佐要爬三十公裡的山路，一時半會根本過不來。如果陸戰隊能登陸，就能和我們形成南北夾擊，如果不行天亮後就撤回梅裡佐，繼續加強我們這邊。琉球號電子偵查艦完成任務後也不會離開，會一直在附近巡弋，幫我們監視天空。”

  一小時延誤算什麽，今夜這麽大的行動，能順利登島就算很成功了。所以葉子山拍拍這位要求太高的少尉，問道：“放心吧，一小時也誤不了大事。不過我倒是奇怪，你說這是引導艦隊，難不成後面還有主力？我聽說楊司令和艦隊已經.......。”

  琉球海戰已經成為海軍之痛，所以他沒繼續往下說，但閆文宇似乎一點都不在意23艦隊的損失，反而憤憤不平：“楊國昌將軍不過丟了一艘航母和兩艘輕巡，卻擊沉四艘日本主力艦，數艘輔助艦，前前後後消滅超過150多架日本飛機，光是日本海航的精銳飛行員就死了八十多！自身飛行員損失才二十二人，飛機損失大部分都是迫降導致的，和戰鬥無關。一比七的交換比，還有誰能做的更好？而且都只看到他沒保護好航母，導致我們這次計劃出現製空權真空，卻不想想，他為了關島任務，進攻前已經將防空最強的三艘重巡和一艘輕巡派走去保護進攻船隊。實際上一直是在用半支艦隊的防空火力，打日本六艘航母和一個陸軍航空大隊。”

  “哦？還有這事。”葉子山訝異一聲，沒想到23艦隊還有半支艦隊。

  “當然了！”閆文宇說道：“重巡編隊保護兩艘補給艦，十一艘快速貨輪已經出發四天，按照時間算，最遲後天就能趕到。安東號和兩艘護航航母雖然出來晚，但最多五天關島就能進入我們艦載機的最大作戰半徑。”

  一通急速的話語後，這位戴著眼鏡的少尉參謀才重新平靜下來，望著燃燒的阿加尼亞方向，幽幽道：“不過也不能說一點錯都沒，他的問題在於沒意識到航母才是核心作用，也沒想到飛機威力那麽大。忽視了山本四艘主力的速度和飛機性能。在最後的防空中，見到敵機多，他就放棄環形防禦改集中防禦。這樣做看起來防空火力更密集，但實際上卻缺乏層次，讓敵機能更近的發起進攻，自身艦船也更容易挨炸。”

  葉子山不懂這些海軍戰術，聽他自言自語說完後，才笑著拍拍打岔道：“重巡編隊應該就是進攻主力吧？對了，你做計劃時，就不怕日本艦隊追來？阿普拉灣裡還有幾艘炮艦呢，還有塞班呢？那裡也有駐守艦隊和不少飛機。”

  說起自己的計劃，閆文宇興奮起來，眼睛放光指著海島：“少校，你知道嗎？從今晚到未來一周，關島近海有至少 艘我們的潛艇在巡航。塞班和關島之間海域，我也部署了24艘！就現在，阿普拉港外就有四艘潛艇，出來多少也是死！航空方面是有點問題，但日軍沒雷達，也沒有夜戰飛機，就是白天有些危險，要不怎麽讓我們堅持六天呢。至於日本海軍主力......。”說到這裡，他居然滿臉遺憾。這讓葉子山很納悶，問道：“日本海軍怎麽了？”

  “沒什麽。”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失落片刻後，閆文宇忽然又變得興致勃勃：“少校，你知道六艘戰列艦和兩艘航母對日本多重要嗎？別看它們都不是最厲害的，但在我們海軍裡，它們都被稱為執勤艦，也就是隨時可以拉出來打的次級力量。沒有這些次級力量，日本海軍只能拿決戰力量來進行非重大任務，這樣一來就必須縮小控制圈，還會陷入疲於奔命的麻煩。所以這次除了要奪取關島這個西南太平洋中間點外，也是要掌握戰爭主動權，讓日本海軍知道，我們想打那裡就打哪裡，他們沒有決定權，只能跟著我們的戰爭腳步走！如果山本五十六投入決戰力量來關島，且不說時間上已經落後我們，還會造成琉球防空癱瘓。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放心進攻八重山等島嶼，打開琉球南大門。所以就算我們輸掉，台灣那邊也能一舉洞穿琉球南大門，這樣至少能提早三到四個月拿下琉球。”

  葉子山張張嘴巴，沒想到這位居然連奪取戰爭主動權，和失敗後的好處都想到了，頓時對他刮目相看。但話語裡不把自己這些空降兵的生死放在心上的態度，卻又讓他很難接受。不過從軍事角度說，他沒有錯，站在國家和總的軍事戰略層面，關島贏了當然是最好。即使輸了，也不過是進軍西南太平洋的首次嘗試。能用幾千條命換提早解決琉球，怎麽說都是賺了。雖然他也知道幾個團投在這場世界大戰中恐怕連水泡都打不起，如果能換取勝利，別說幾千，就是幾萬，總參謀部都敢丟棄，可基層帶兵多年的他心裡還是有些發毛。望著滿臉暢快地閆文宇，問道：“文宇，你做計劃時，為什麽不考慮先打下琉球呢？這樣豈不是把握更大？”

  “不行！”閆文宇臉色一下嚴肅起來：“少校，美國海軍不是那麽好相處的！日本奪取關島後，沒有資金進行建設，所以島上設施基本上都是美國留下的，防禦能力嚴重不足！加上現在日本的注意力都在琉球和我國沿海，本土都危險，更無法加強關島。這些美國海軍都很清楚，所以如果我們先打通琉球，美國太平洋艦隊就可以從珍珠港直撲威克島，從這裡進攻關島。即便美國來不及，日本南方部隊也肯定會馳援關島，那時困難要增加十倍甚至百倍！為這件事，我曾詳細研究過美國憲法和軍事條令，發現美國總統不是一定要通過國會才能發兵！根據美國憲法，調動海軍陸戰隊是不需要通過國會的！如果不是國會死死的壓住海軍，禁止海軍卷入戰爭，陸戰隊得不到保障，恐怕也輪不到我們來佔關島。但琉球一旦丟失，就等於日本海軍徹底失敗，到時候美國國會即使不願參戰，美國總統也可以調動陸戰隊奪回關島，那時日本為避免兩線作戰，恐怕會直接讓出關島，把水攪渾也說不定。”

  葉子山沒想到，居然又看到一個卓凡似的人物，為作戰計劃居然會去研究美國憲法和軍令。不過他還沒等他多了解一下這名海軍少尉，旁邊已經傳來叫喊聲：“長官，我們到了。”扭頭看去，左邊舷窗外的海面上出現三朵品字形火光。

  機群開始降落時，阿加尼亞卻已經亂了套。四枚“暴怒”給這個總計才五平方公裡的孤島小鎮造成了難以想象的破壞，包括美國留下的補給倉庫、廣播電台、標準石油公司辦公樓全部被爆炸產生的余波震塌，最有名的西班牙廣場更是被炸彈炸出一個深達二十多米的大坑，四周的教堂和建築全部被毀。“暴怒”帶來的不僅僅有震蕩波，還有極其可怕的火焰。為增強破壞力，研究初始海軍就要求使用混入鋁鎂粉末的猛炸藥，鋁鎂粉末四散產生的數千度高溫，瞬間就將小鎮變成火海。恐怕連制定計劃，用“暴怒”斬首的閆文宇都沒想到過，四枚炸彈就直接毀掉大半小鎮，還一口氣炸死兩百多名毫無防備的日本兵，傷亡更是高達五百余人。

  從倒塌瓦礫下被救出的炮兵大佐織田長還沒多喘幾口氣，就發現自己竟然成了關島守備軍最高指揮官。咬著牙上任後，他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讓阿普拉港的三艘軍艦出擊，用船上的電台聯絡塞班和大本營。由於司令部和通訊站都被摧毀，他還需要派人將散落全島各處的部隊組織起來。不過想組織也不容易，幾百名抹黑上岸的特戰隊員趁著日軍混亂大開殺戒，冷槍冷炮此起彼伏。等他好不容易組織起一支千人的戰隊，阿普拉港又傳來激烈的爆炸聲。

  此時的阿普拉港還不是後世水道彎曲，能停靠十萬噸級航母的世界級良港。海灣狹窄不說，水道也筆直的朝向大海毫無遮攔。日本海軍佔領關島後也想過填海擴建，但實在是沒錢，加上海軍部認為有塞班島就可以了，所以繼續維持原樣，連反潛都沒布設。

  這種松懈疏忽給了黃志勇大開殺戒的機會。原本按計劃他應該率鯊 2號和其余三艘潛艇堵在水道口守株待兔，但第一聲爆炸傳來後，他決定突入海灣試試。原本還以為非常凶險，但沒想到居然一路暢通的來到海灣中央。面對正在升火起錨的兩艘特設炮艦和一艘驅逐艦，隻用四枚魚雷就將三艘日本軍艦徹底摧毀。

  阿加尼亞的激烈爆炸和槍聲沒能影響梅裡佐的葉子山。水上飛機的好處，就是無需在天空盤旋等待，所以首批七十架水上飛機全部散落在瀉湖四周數十平方公裡海面上。閆文宇還真有本事，很快就利用帶來的衝鋒舟和橡皮艇隔出進出瀉湖的大門，采用東近西出的辦法，將機群變成流水線。因為還沒得到阿格裡漢島的消息，所以一直在科科斯島附近待命的運輸潛艇立刻趕來為水上飛機加油，這樣即使阿格裡漢島失敗，也有大半飛機能飛回台灣。

  兩小時後，三波機群全部降落，兩千兩百九十五名空降兵和兩百噸物資被急於加油回家的飛行員粗暴的傾倒在瀉湖內。正如閆文宇所說，瀉湖內水淺礁多，即使漲潮，用油布和氣囊包裹的物資都安然無恙。除了機群外，空降兵們還要用帶來的十幾艘衝鋒舟，將運輸潛艇上的食物彈藥卸載下來。最誇張地是，閆文宇的計劃裡居然還讓潛艇帶了三輛分解的炊事車，估計早就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腳踏實地後，葉子山全身一松。他很討厭飛行，尤其是在大海上，總讓人感覺不踏實。梅裡佐的日軍軍營已經被特戰隊佔領，他來到這裡時，特戰隊還在清理屍體。從屍體的衣著看，日軍是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被偷襲的，所以大部分人都隻穿著褲頭。

  “沒有俘虜？”葉子山遞了支煙給裴健，他是獵人大隊第二中隊隊長。“沒那工夫。”裴健懶洋洋的，看到空降團目光一亮，誇讚道：“少校，你的兵不錯，在哪裡打過？”

  這幫煞星！葉子山暗罵一句，心裡也暗暗讚歎裴健的眼力，一看就知道自己這些士兵都打過仗，所以見到幾百具死屍都很正常。“我們是第二空降師的。”旁邊的營長忍不住自我介紹起來。

  “哦？克孜勒奧爾達是你們打的？快和我說說。我可是聽說你們一把火燒死幾萬蘇軍。”獵人對常規戰役毫無興趣，相反對克孜勒奧爾達阻擊戰這種充滿傳奇色彩的戰鬥很關注。有機會在國內最神秘的部隊前賣弄，頓時讓沒心沒肺的營長和空降兵們眉飛色舞。

  葉子山可沒時間吹牛，指著屍體說道：“這裡的溫度高濕氣大，屍體要盡快清理掉，否則很容易腐爛引發瘟疫。最好掩埋前用汽油焚化，日軍的衣服和個人用品也必須全部燒掉。告訴大家，盡量不要喝生水，吃野果，繳獲的日軍食物也必須讓軍醫檢查無誤後才能吃......。”熱帶雨林作戰，疾病減員往往比戰鬥更可怕。

  等他部署好後，阿加尼亞方向傳來了隆隆炮聲。孫寶楨從潛艇處得知海港的情況後，果斷地改變計劃，讓驅逐艦保護兩艘運兵船直接去海港登陸，縮短登岸時間，自己率領琉球號炮擊阿加尼亞，拖住日軍主力。琉球號雖然是一艘電子偵察艦，但十門雙聯1 毫米高平兩用艦炮可不是專門打飛機的。在每分鍾六十發三十公斤高爆榴彈的掩護下，率先登島的特戰隊立即在海灘上建立起登陸縱深。織田大佐得知海灘出現敵人後，誤以為民國海軍陸戰隊已經登陸，連忙率部堵截。同時，兩艘驅逐艦迅速衝入阿普拉港，用艦炮將已經驚恐慌亂的日本海軍營地又狠狠洗了一遍。連跟在後面的武裝運兵船，也用攜帶的107毫米火箭炮瘋狂向岸邊射擊。

  凌晨四點，兩艘運兵船上的陸戰隊員率先登岸，並在艦炮的掩護下建立起防線，開始卸載重型裝備，梅裡佐方向的水上飛機也有1 架經潛艇加油後率先回航。此時阿格裡漢島終於傳來好消息，面對三千陸戰隊的偷襲，只有兩個中隊的守島日軍死傷大半，剩余的全部遁入深山老林。得到消息，心焦如焚的飛行員立刻留下四架充當臨時對地支援機的藍天鵝，其余全部前往阿格裡漢島加油。

  六點整，從塞班島趕來的六架九六艦戰和三架九九艦爆終於抵達阿普拉港。但和航母精銳相，駐島的日本飛行員明顯經驗不足，面對早有準備的琉球號和兩艘驅逐艦，還沒靠近海港就被擊落七架，剩余兩架九六艦戰見狀嚇得慌忙撤退。到上午十點，不僅兩艘貨輪全部卸載完畢，葉子山的空降團也和陸戰隊順利會師。至此，首批總計3877海空士兵，十六輛25坦克、十二輛在西北讓蘇軍聞風喪膽的36乙型工程噴火坦克全部成功登上關島，為後面的關島戰役打下了堅實基礎。

  關島登陸戰改變了由海到陸的傳統平面登陸作戰模式，雖然使用的都是水上飛機，卻依然被認為是人類史上第一次垂直登陸戰。垂直登陸因動用艦船少，隱蔽性高，所以連歐洲戰場都被這次大膽的行動啟發，用於隨後的眾多戰鬥中。得知登陸成功的消息後，陳紹寬立即將三艘北京級戰列艦全部調往上海，還抽調八艘巡洋艦、三十艘驅逐艦，配合在基隆的兩艘北海級航母，擺出再度進攻琉球的架勢。

  山本五十六一下子就陷入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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