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與孤獨相擁【我意識到了我必須主動去追求,追求我自己想要的人生。
如果我不抓住機會,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我這樣想著……】
弧光閃爍,光影交織。
深夜時分的天空好比死寂的枯墳,到處都掩埋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冷意,那些無處不在的,懼死之意。
“看是我殺的快!還是你們逃的快!”
我的耳朵有些耳鳴,或許我只是聽到了……
尋荒影的聲音而讓我有些後怕。
他咬牙切齒,將所有的恨意與憤怒藏在唇齒之間,不緊不慢的吼咬出來,讓我懼怕。
不……等等……
我現在……在哪?
手,腿,腳,身體,發光,我的整個身體都在發光。
“瘋子……”我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我的身前,那個在篝火旁跳舞的舞者下意識的護住了身前的女孩子。
她一頭靚麗的紅發,將她的整個後背遮蓋,我看不到她的面貌,可她的側顏雪白,在被冰封的火焰旁貼近舞者的身子,手在不停的顫抖,連帶著舞者的衣裙。
我當然記得她倚靠的舞者,但我不記得有她。
我,我……回到了靈界……以一種……極為奇特的方式,我的全身都在發光,可這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向上。
誰會是舞者口中的瘋子?
我抬頭一同望去,看到了我不太願意看到的景象。
尋荒影,不,我已經知道,那是尋荒影口中的“黑羊”,他變幻成尋荒影的樣子,扛著我熟知的劍刃【魔劍·阿爾忒斯】,浮空於天際,仿佛要將月亮遮擋。
“不……他一定瘋了……”舞者再一次的強調,我可以感覺到她的驚恐,因為她的顫音極為明顯。
我大概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個什麽狀態了,我從現世回到靈界,並沒有使用王蝶所說的荒以魔石,所以出現了類似於靈魂的狀態,雖然這是我之後才得知的,不過已經不太重要。
我也浮空於地,但我能夠感覺到我依然像是人類一樣被迫壓在地上,無法浮空的太高。
黑羊正在威脅這裡的所有人當他威懾整個靈界的傳聲筒。他的話我聽到了,而此時回想起來,他確實太過強大而讓他所說的變得不那麽“瘋狂”。
看是我殺的快,還是你們逃的快。
這種可怕的話語無論是誰來說我都會覺得他是不自量力的瘋子,但如果是黑羊來說,我絕不會有半點猶豫的認為,他確實做的到。
雖然他現在披著尋荒影的皮。
就算是尋荒影來說這句話也毫不違和,因為他們兩個確實做的到。
這建立在我對他們兩個的了解之上,可對於其他人來說,說出如此“瘋言瘋語”的他,也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誰?!”舞者像是感知到了我的存在,猛的回頭,我便聽不到黑羊在說些什麽了。
她看著我,我頗為震驚,因為我不知道我到底會不會被別人看到,我的身體在發光,理應更容易被人看到,她的目光卻不在我。
而在我身後的一個男人。
“噓,【可露娜】,別害怕。”男子高大雄壯,在冰封的篝火旁將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邊,一把將名為可露娜的舞者拉到身邊,而倚靠可露娜的女孩子也一時間跌倒了下去。
“【可月】!”可露娜呼喚了一聲女孩的名字,想要將可月拉住,自己卻被男子拉至身邊。
我看著那個男子的臉,這一定不會是一個善茬,長期酗酒而成的窘迫髒臉胡子拉碴,我聞不到味道,可我看到了舞者可露娜的嫌惡表情。
他的身上,一定臭惡不堪。
“別動,怎麽,才分開這麽一會兒,就不認我這個丈夫了?!”男子哼聲壞笑,將手放在可露娜的肩上,想要將她拉的更近,脖子連帶著項上人頭已經探出,湊到可露娜潔白的脖頸旁。
“我可不記得!你這家夥!是我的丈夫!”可露娜奮力的掙扎開男子的手,立馬蹲下扶起已經暈倒的可月。
“可月!可月!”可露娜輕輕的搖晃可月,可月強撐,眼神迷離恍惚,想要說話,可嘴唇黏在一起,開合一下就暈倒了過去。
我站在,不,我浮空在一旁,看著男子兩步向前,一把將可露娜抓了起來,一時間皺的眉頭並在一起。
我本沒有閑暇時間去管這些,畢竟我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那男子竟然動手動腳起來,對著有神仙美貌的可露娜強行親了過去。
可露娜憤怒的推開,想要再去管可月,可哪知道這男子的手越來越有力量,將她的右手拉住,甚至讓她踉蹌的往前,好像一隻被拴住的羔羊崴腳。
我往前,想要去推開那個男子,可我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我沒有任何時間驚訝,那男子便撲通一聲,砸倒在地。
“可惡的【盧利亞】,他怎麽在這裡!”
我看過去,一位高舉著板凳的白發女子瞬間將板凳丟在一旁,小跑著衝向可月。
“可月!”可露娜也沒有半點遲疑的跑向那個女孩子,我的緊張感才算是消除了。
我再次看向天空,可黑羊的身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道一直存在的白色光弧。
在月牙潭,也能夠看到那道慘白的光弧,終究是逃不掉的。
“可月!可月!堅持住。”
可露娜的聲音再一次勾起我關注的欲望,我將目光再次看向可露娜,名為可月的女孩子已經安詳的躺在了她的懷裡,那剛剛到來的白衣女子正在釋放治療魔法,將手放在可月的心臟位置,大汗淋漓。
我其實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月如何也和我應該沒有什麽關系,可我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可月在可露娜與白發女子的害怕與驚恐中停止了心跳。
她們幾乎同步的難以置信,而後可露娜抱著可月痛哭,和我一樣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的白發女子愕然片刻,又拚了命的使用治療魔法,將治療的綠光充盈至最大。
我的瞳孔收縮,在她們猶如掙扎的片刻知曉了可月的死亡。
我才回到靈界,還沒有來得及去與黑羊說上些什麽,便見證了一例極其詭異的死亡。
“不,可月,伱醒醒,可月,你醒醒,不……可月……沒有你,我可怎麽辦……”
可露娜悲傷的哭泣使她顫抖不止,我有些心塞,看了一眼周圍,被冰封住的篝火還在冰內燃燒,卻無法在冰的藍色之下照耀出火紅的烈焰。
如我所見,很多人都體力不支的趴著,他們就像是被抽離了魔力,憔悴不堪的手撐在地,他們似乎已經聽到了黑羊發起的威脅,但他們大多數是普通人,連蘭洛隨手一揮的冰封都沒有辦法抵抗。
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看到了琳兒,還有她旁邊的巴奇,巴奇攙扶著琳兒,一臉疲憊的踉蹌而行。
琳兒也如驚弓之鳥,跌跌撞撞的朝我的方向走來,可我當想要尋求她目光對視的時候,她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一堆紅褐色的灰燼之上。
我看到了那灘灰燼,我不知道那是我,可我也應該知道那確實是我了。
雖然我現在正在他們的面前,可他們幾乎沒有辦法看到我。
我甚至有些欣喜能夠看到他們,可我低落的情緒襲來,不得已眯了會兒眼睛。重新睜開時,一個穿著華衣的男子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他說。
“你應該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我有些發懵,我並不認識他,可我認出了他白靈山弟子的華衣,以為他想要叫我回去。回到白靈山嗎?
我不知道,可……
我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到我,我想要回頭,可他的話語讓我停止了動作。
“你的姐姐,哭的很厲害。”他看向了我的身後,我也不得不回過頭去。
我看到了可露娜哭的兩眼浮腫,我聽到了更多的哭聲,我知道了,蘭洛輕而易舉的冰封,幾乎將這裡弱小的家夥全部從生者的世界抽離。
我突兀的理解了這位男子的意思,我原沒有這麽聰慧的頓悟能力。
我再一次的看向自己。
手,冰而白皙。
腿,修長而稚嫩。
身子,許是小腹微凸些。
這絕不是我的身體。
我,好像不再認識我自己。
“快回去吧,我沒有辦法帶你離開。”男子的話又讓我回頭看向他。
他看起來很悲傷,悲傷的讓我也有些悲傷,我仿佛快要哭出來,可這種情緒一下子又被我壓製住。我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抽泣而沒有任何聲音的琳兒,那堆殘破的灰燼,被她緊緊的抓在手中,巴奇痛苦的躺在她的身後,禮祭者歪斜,斷裂成兩半。
我的內心,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悸動,我應該奔向他們,告訴他們,我還活著……
不……我不應該告訴他們我還活著……我已經死去,死的徹徹底底,死的毫無價值。
我名為傑克·尼曼的人生……好像已經徹底的終結了。
“怎麽了?”男子仿佛對我的呆愣有些疑惑,可我沒有辦法告訴他,我也沒有辦法問他。他是誰了。
“去吧……孩子……”
他揮了揮衣袖,就像是掃了一陣風,讓我輕飄飄的飛向了可露娜。
那個美麗的舞者,撕心裂肺的哭著,可這裡,有太多人在哭了,我一時間無法分清他們的哭泣到底來自哪裡。
我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一枚手腕側沿的心型胎記映入眼簾,它極小,卻在那隻潔白的右手上好像是斑駁的鏽跡,讓它有了難堪的汙點。
我在可月的右手上也看到了這枚胎記。
我便沒有什麽辦法去想再多了。
我或許應該聽王蝶的……不是嗎?可我又不能夠聽王蝶的,現在是名為長羽楓的我在主動的過活自己的一生。
我不需要那麽在意不聽他人話語的後果,不,後果用的太過嚴重,應該用,因果。
我不懼怕因果,無論好壞。
這樣才對。
既然我打開了那扇朱紅色的門,那我就一定想好了最壞的打算。
我成為了可月麽?
我想不是的,因為我已經清楚的明白了可月已經死去。
很多人死去了。
很多人已經死去了。
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而我沒有死去,無非是我還有一口氣在,一口悶在胸口的怒氣,我想,等我把這口怒氣發完,我便會死去吧。
無論如何。
我慢慢的飛向可月,我不知道這叫做什麽,借屍還魂?還是,靈魂附體?又或者是另一種方式的轉生?
我不知道,我已經經歷過太多次了……我已經忘了……我會不會已經變得麻木不仁了呢?對於這樣子那樣子的事情只能表現為波瀾不驚,不再帶半點情緒。
我應該有些情緒的。
我即將“轉生”到某位已經死去的孩子身上,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內情,沒有任何,我所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事情。
我徒勞的接受現實,又只能徒勞的等待,有沒有人可以為我解答所有發生的一切。
可我不會像以前一樣被動逃避了。
我主動著尋求著改變,我主動的接受了現在發生的一切,我不會寄托於有人為我解答所發生的一切。
我接受現在,我接受我即將面對的一切。
我的整個人生還剩下什麽呢?
如果沒有尋荒影,如果沒有輪回,如果沒有琳兒,我會不會早就不在人世間了呢?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又什麽我必須知道的事情嗎?
好像沒有。
可我好像,還倔強的活著,無論我活的好不好,精彩不精彩,值不值得。
我轉頭看向琳兒,她哭的好傷心啊。
我這樣想著。
我應該去抱抱她,好像她會預言未來,知道我一定會有危險。可她還是什麽也做不了。
只能看著我死去。
我也無數次的,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
我奇怪的念頭冒出心頭,雖然我看著她離開人世間的次數比她看我離開人世間的次數多,但我們都為彼此哭過,我們兩個就算扯平了。
我不再逃避,我這樣想著。
因為世界還需要我,所以,我還活著,無所謂誰需要我,反正,我活著就是一種無可比擬的幸福。
世界需要我,我一定會活著,我活著,便會被世界需要。
我看著可月,這個已經死去的孩子,將手放在了她的手上,緩緩的動了兩下。
那心型的胎記微微的褶皺,仿佛是它將右手帶動,將心跳劇烈的抖動,而後如泵器,抽血,送血,將生命返回人間。
“可月……可月!可月!”可露娜聲嘶力竭的喊起來,她高興的呼喊聲在這片死寂的月牙潭上空回響。
可也只有她能夠得到回應。
“可月!”白發女子大聲的叫喊,她精疲力盡,反而比剛剛睜開眼睛的我更加疲憊。
我的眼睛好像要睜不開了。可我依然睜開,被那銀白色的弧光扎刺,流出淚來。
“你嚇死我了!可月!”可露娜抱著我,搖晃我的身體,也多虧了她。我才能夠感知到我的全身。
我從未感覺我的身體如此虛弱過。
那個男子看著我,仿佛望眼欲穿般的,與我對視。
我看著他,他緩緩的消失,連帶著我對於他知曉的樣貌。
“對不起……”
我來到人間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對不起。
或許是可月依托我之口,向最愛她的人們說了句對不起吧。
我也要說聲對不起。
我艱難的移動疼痛的頭顱。
轉向我想要看見的方向。
琳兒與那堆灰燼,痛苦的相擁。
當我寫出“他連受教育的權利都沒有”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會拖更。
寫出這麽恐怖的文字,是會做噩夢的。
我在這本書裡寫的很多台詞都讓我一身冷汗。以至於我沒有辦法快速更新了。
我不會去想什麽有的沒的,最近的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只是覺得,苦啊,太苦了,大家都如此煎熬。
當然,其實我沒必要說這話,因為巴掌還沒有打到我臉上,我現在說有點無病呻吟,但打在我臉上,我可能說不出來了,那就有點諷刺了。
不過,如我所說,諷刺毫無意義。
(這一章寫了三次。也就是三個分支。
第一個:穿過門,以靈體狀態對峙黑羊,而後不得不寄托於可月的身體之上。否決的原因是我認為那樣會有奪舍感,違背已有的人物初衷。
第二個:穿過門,來到現世尋找荒以魔石前往靈界,重新開始故事。否決原因是這樣寫前面十幾章的【委托】情節都會毫無意義。又是重新起跳故事完全沒必要,而且已經不能夠重啟故事了,也不符合人物初衷。
第三個就是這個,我為什麽認同這個呢?因為我覺得長羽楓更加成熟了,可以真正的面對死亡了。α17503038的長羽楓用荒以魔石回到現在,更想要什麽呢?更想要一個不會孤獨老去的人生。這也是第一世的長羽楓(李狗蛋)為什麽沒有入輪回的原因,非常合理。我就采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