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多智
  【我……算了，

不說了。

不說，也好。】

烏鴉，白天的烏鴉飛行在阿爾蘭公國與帝國的邊境，綿延的群山與不絕的溪流劃分出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它們一身漆黑，它們垂死的明目在太陽之下仔仔細細的看著群山之上的一切，彷如告死的晚鍾，邊境的世人們還未可知著，一場浩劫的到來。

“啊～”一個沉悶的聲音從他嘴裡的獠牙便擦著發出來，他大聲的嗅著空氣，他享受著空氣，彷如癮君子的渴望，他又是舒適的抖了抖身子，一身奇形怪狀的肥肉在空氣中舞動，扭曲的尖角與根本無法數的清的巨大眼睛大睜，它們個個都憧憬著，這一如平常一樣的藍天白雲。

他從未見過藍天白雲，他開始雀躍！在林間跳躍著，他肥大的身子和扭曲的四肢讓地面震顫，周圍的花草樹木都搖曳著微風，和他身上帶來的奇異腐臭。

“人類。”他大喊著！渾身舒爽的顫抖！

“人類！”他呐喊著，揮灑著不似他生龍活虎般瀕死的絕望:“我要！吃了你們！”

一隻黑色的烏鴉下來，想要去啄食他腐爛的血肉，他用巨大的手臂驅趕，大塊大塊的腐肉隨著身體的揮動掉落在地上，那烏鴉如此的機靈，能的飛出，反身飛起，一下子抓在他頭顱上無處不在的眼睛上。

他尖叫，這下，他確實是憤怒的尖叫了。

他仰著頭大喝了一聲，抓著他的巨大的手骨，快速的，一下子敲在烏鴉的腦袋上，那烏鴉直直的墜下，跌在腐肉裡，伴著腐血，緩緩的流走，流進緩緩的溪流，溪流裡，一記巨大的魚尾甩出溪流，轟然的，將整個溪流的沙石都顛覆。

【溫緹郡·出龍大會】

“沒事吧……手抖得那麽厲害……不會是害怕了吧……”旁邊的一個男孩坐在長羽楓的旁邊，饒有興趣的看著長羽楓還在抖動的手。

長羽楓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手在剛剛開始明明不抖了，都快休息十多分鍾了，又莫名其妙的抖了起來。

“我叫，科林·W·科裡奇，大概率下一輪輸給霍爾。”旁邊的科林盯著長羽楓顫抖的手，還有有些不服氣，但是又沒有辦法處理焦慮的長羽楓，長羽楓神色很不好看，因為他不知道這種顫抖應該如何結束。

“你是被，別人擺了一道吧。他們很陰的，為了保霍爾出線，不惜搞了這麽一出肮髒的手段。”科林一身小西裝，非常的正式，看得出來，他的老爸老媽把他打扮的很規整。就像是長羽楓被拉傑爾和艾蕾亞打扮成華衣裝扮，非常的出眾，為的就是給導師一個好印象，再就是，讓導師更容易記得住這個人，刷一個印象分，如果表現好，說不定導師特招了呢。

這個有過先例，所以大家都這麽乾。

“什麽意思？”長羽楓看著顫抖的右手，實在是沒有辦法不去管這個主動搭話的科林。

科林是個很可愛的白頭髮小男生，也有著兩個很小的酒窩，不過，與他的可愛不符的是，這個人臉上總是掛著笑臉，此時也是，雖然他笑，可看不出任何嘲笑長羽楓無法再正常持劍的樣子。

“就是說，劍士組已經內定了啊，你不會不知道吧……十裡八鄉，都說沒有人可以打得過他的，你表現的那麽顯眼，我估計是，想要幫霍爾開路吧。”

科林一臉正經的說著讓長羽楓有些震驚的話。

“憑啥？你為什麽又知道？”長羽楓看著科林細細的眉毛，還有他有些好看的大眼睛:“我是被剛剛的對手陰了。”

“你想不通而已。”科林拍了一下長羽楓的右臂，像是在安慰他:“如果僅僅是要贏你，洛克何必要你的手現在還抖呢？你不會真以為是陰了你的副作用吧？”

科林好像看上去很年輕，說出來的話卻和艾瑞卡一樣，滿嘴的成熟句子，讓長羽楓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

“難道不是嗎？”

“如果你這樣認為，我也不會繼續挑明了，我只是看你那麽厲害，沒必要非當出龍大會的第一，第二也挺好的，輸給霍爾，不丟人。好歹可以拿第二，也可以去好學校。”科林把自己的新手劍放在手上，拿起來，按著劍柄上的銘文:“銘文做了手腳，不僅僅是解除新手劍的限制，還附加了麻痹效果。你的手，就是這樣成現在這樣的。”

他們共同看著長羽楓的右手，顫抖不止，以至於長羽楓不得不按住。

這樣一說，手確實有一些麻痹的感覺，這種感覺很輕微，就像是裡面的筋在一抽一抽，雖然沒有多大疼痛，但是想要握劍，一時半會做不到。

“再是，洛克報復心重，你還得小心點以後會不會被內馬爾爵士針對。起碼進入大部分商會工作的時候都得小心。”科林年紀尚小，讓長羽楓有一種很強的錯覺，這身邊，是不是坐著個小老頭子:“我媽跟我說，如果我遇到了霍爾，打不過就認輸算了，避免惹麻煩。我目前知道的是，特亞圖斯是出龍大會的舉辦方之一，霍爾是特亞圖斯家族的公子哥，今年參加，我們和他同一屆，只能說算我們倒霉。”

“你倒霉，我不倒霉。我會打敗他的。”長羽楓看著顫抖的手，想要抓控拳頭，卻也很艱難。雖然好歹是抓住了，但猶如被電了一般，那種酥麻感傳遍全身，讓他既憤怒，又無所適從。

“另一個舉辦方是龍興會的洛肯，洛肯和內馬爾是表兄弟，所以，遇到洛克，遇到霍爾的，都是倒了血霉。”科林無奈的攤了攤手:“你，現在已經遇到了一個，如果你想要勝出，還會遇到另一個，那真是又倒霉又勇氣可嘉。”

“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些？不覺得很扯嗎？”長羽楓想不明白，明明是小孩子同齡人實力的對決，最強的勝出就好了，大人們插手幹嘛？
“你說的，有什麽證據嗎？”

“沒有，我猜的。”科林一臉的無所謂，觀摩著自己的新手劍:“但是我師傅告訴我，凡是某些看不懂的東西，或者是匪夷所思的奇聞異事，只要將他們的上翻三代，下翻三代，找一找他們之間的利益往來和關系，很多事情根本不用證據就能想的通。”

“那如果你猜錯了呢？”長羽楓反問科林，雖然科林像是自信的娓娓道來，但是現在卻愣住了。

長羽楓當然相信洛克並非本意想要讓自己無法參加比賽，自己多少有些提防，還是著了道，一說確實倒霉，二是洛克想要贏，出手段只能說卑劣，別的，就算了，太過於陰謀，把無關的其他人也往壞的方面想，不太應該。

“猜錯了，我又不是飛鷹隊，我不負責收集證據，只是這樣子的理解起人情世故來，八九不離十。”科林看著自己的新手劍，將他放在了旁邊，很認真的看著一臉嚴肅的長羽楓，他因為手都而焦慮不安。

“我四歲便隨父親從商，跟著師傅習文學劍術，只能說我天資一般吧，怎麽學都差點意思。”科林說著，又恢復了他的微笑:“我父母從不把我當小孩子看，教給我的道理都很新，很深，我就是按繼承人來教的。”

“哦，扯遠了。”科林回過神來:“怎麽說呢……大人們總是以為小孩子懂得不多，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自己的孩子罷了，不教育，又怎麽變好呢？對吧？又不是……孤兒……”

“你到底，在說什麽？”長羽楓覺得科林的話越來越怪，以至於他挪了下位置，嚴肅的壓著自己的手臂。

“算了，我也不知道我要說什麽……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蠻同情你才和你說的。”科林湊到長羽楓的耳邊說輕聲說話，也挪了下位置，跟在長羽楓的旁邊:“你很可能，會死。”

死……

長羽楓震驚的看著科林。

他以為科林會講什麽好話了，起碼不會這麽莫名其妙的，瘋言瘋語。一般的自說自話。

感覺，科林和一般的話匣子不一樣，他說的東西，真和他說的一樣，來源於？他的父母？

那確實蠻奇怪的。

拉傑爾和艾蕾亞都是教他保護自己，做個善良正直的人，從來沒有教他退縮，或者是任何負面的情緒。

或者說，太過勢利。

“很驚訝對吧……我也蠻驚訝的……”科林慢慢的說著自己的猜測，說的也極快，周圍沒人，他也壓著嗓子:“我來幫你分析一下。”

“出龍大會只有一個人可以勝出，要麽是你，要麽是我，要麽是霍爾，要麽是洛克，或者是其他人，不存在兩個人同時勝出的情況。那麽，你覺得誰的贏面更大？”

長羽楓不做回答，默默的聽。

也躲不掉，休息室就科林和自己。

“你會說誰實力強誰贏面最大，本來天經地義，對吧？我們參加的劍士組，誰厲害誰贏咯。對不對？”

“錯，很明顯實力只是一部分。他們可以在公平的規則下，做出不公平的行為，讓你失去戰鬥能力，就像是，現在這樣。”科林掃了一眼長羽楓的手，長羽楓的手還沒有好，甚至是愈演愈烈的抖的厲害。

“你也不能怪人家，是不是，本來就是特亞圖斯家族和加洛林家族，甚至是龍興會出的錢舉辦的出龍大會，不然那群貓貓狗狗的導師們也不會給面子來邊境了。規則是出龍大會的公平規則，實力強的勝出嘛，也沒有什麽問題。如果是分數製，給霍爾找個理由加個分，那就更沒有人能夠高過霍爾了，雖然霍爾本身也厲害。這個沒法說，拆都拆不穿這種暗箱操作。所以，我覺得，實力強的勝出已經很給像我們這種隻參加而不出任何經費的人一種……額，公平了。”

長羽楓皺著眉頭，科林還沒有想要結束的意思。

侃侃而談，那倒是可能真心在和長羽楓講解，自己的手為什麽會抖起來，甚至是抖到現在。

“其實，更加合理的證據還是有的，我聽我父親說，特亞圖斯和龍興會一起控制了附近的礦場，我們家想要擠進去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得到了一部分的運輸權，就連內務府都沒有辦法插手，這種完全由他們出資的出龍大會，內務府就更難插手了，他們也就只能重在參與，自罰三杯吧。”

“你表現亮眼，沒把你手直接費掉，估計也和你的身世有關，你是慕斯村的唯一幸存者一家的孩子，當年花了巨大代價撲滅的山火，整個救火隊員，兩百多號人，外加飛鷹隊幾十個精銳，你的命，就是他們的命換來的，內務府也算是你的半個撐腰對象了。讓你識時務的不要參賽了，已經是足夠給內務府面子了。廣場那塊碑紀念的，就是這麽來的。”

“再是……”

“你別說了。”

長羽楓點著頭。雖然現在已經無法感知到整個右手了，但是他也不願意聽下去了。

“嗯。”科林點了點頭。

“如果，我非要贏霍爾，我就會被遭到報復麽？”

“這正是我要說的。”科林點頭:“遠距離看不看得清就不說了，近距離連我都看得出來，裁判看不出來？嘉賓席的各位導師，一個都看不出來？那不得鬧天大的笑話？”

科林搖了搖頭道:“我是看你可憐，沒有別的嘲笑你的意思，你是農民的兒子，除了出龍大會這條路去好學校受好的教育之外，我估計，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子了，我四歲準備出龍，跟著花了大價錢的師傅學習，輸給霍爾根本就不影響我父親把我當繼承人來培養。我想要進入芙蘭不太可能，但是好一點的學院，還是沒問題的，前提是，瞞天過海，保不齊你真贏了霍爾，你在芙蘭見到我也不奇怪……”

“只是，我真的覺得你蠻厲害的，我看了你的比賽，第一局差點意思，但是第二局第三局，你的力量與敏捷都是極佳的，再是你的魔法，雖然只是簡單的元素操控，但是很特別，在我看來，你是一個難得的天才。只是你不應該是六歲，和主辦方的兒子同台競技，去年的話，你絕對是冠軍。去年那一屆只有一個人很厲害。今年主辦方的兩個兒子，你都碰上了，他們之間可以互相妥協選擇放棄哪個，確實差點運氣。”

“如果我非要贏霍爾呢？我已經贏了洛克了……如果我非要贏得霍爾呢？”長羽楓眼神聚焦在右手上，雖然已經完全沒有了直覺，甚至是有些疼痛起來，但是他的眼睛裡，極致著閃著光芒。

“那就，打贏他。不過，我想你的手臂應該沒有知覺了。很難打贏。沒有非要和真能打贏的區別。”科林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反正會輸，我劍術實力是真不行，下一輪如果我抽到你，我們也沒辦法好好的打一場。下一輪抽到霍爾。我就認輸。”

“我不會認輸。”

長羽楓看著自己的左手。

用力的握緊。拳頭。

雖然很氣憤，很惱怒，但是冷靜下來之後，他知道，縱有那麽多門道，路數，他都不可以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