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頭 下
千萬別小看這些話的價值,許睿陽潛伏的時間太短,對地下戰鬥的殘酷性認識不足,自身的經驗也非常缺乏,日軍的特務機關,那是毫無人性可言的地獄,在這樣的環境裡,打不開心結是絕對不行的。
潛伏的使命是為組織服務,最重要的是提供情報,還要執行一些臨時任務,比如掩護或者解救自己的同志,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為組織提供一些必要的物品,做到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須得到敵人的信任。
什麽樣的人,敵人會給予有限度的信任?
挖出淪陷區的地下黨或者抗日組織,這就是敵人希望看到的,如果打不開心結,敵人讓你做“監斬官”,眼睜睜的看著同志被殺害,敵人讓你嚴刑拷打自己的同志,審問地下黨的機密,這時候該怎麽辦?
首要的任務當然是營救,甚至是拖延著尋找一線生機,可是在偽滿洲國的環境,只要是被抓了並確認身份,幾乎沒有救走的可能。看著大量的同志被殺害,心理長期處於這樣的煎熬,可能要承受不起。
“老師,我知道您的意思,既然當初我選擇接受了組織交給的任務,就有承擔壓力的準備,我明白自己該做什麽,該怎麽做!”
“偽滿洲國的環境太殘酷,這些該死的侵略者還有那些為虎作倀的漢奸,留下的漏洞少之又少,我在保安局也是如履薄冰,一絲一毫都不敢放松。”許睿陽說道。
這一年多來,除了幫助井上晴香的時候下黑手,把兩個日本浪人打暈凍死在風雪裡,確實也沒有做過什麽冒險的事情。
當時只是一個小巡警,沒有能力對新京的地下黨組織提供幫助,不但接觸不到情報,連審訊也得靠邊站。
到了保安局,環境其實更加惡劣,身邊全都是特務,幸虧是在外事防諜科,要是到一般防諜科或者調查科,整天對付地下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自己。
“我知道偽滿洲國的情況,各地的黨組織損失慘重,抗聯的幾塊根據地,也遭到關東軍和偽軍的大規模圍剿,形勢非常惡劣。當初要你來新京,計劃就是長期潛伏,現在你取得的成績,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了。”
“我雖然這次和你見面了,但不是正式喚醒你,你還是需要在保安局繼續潛伏,敵強我弱的局面可能要持續很長時間,幾年甚至十幾年,你做的就很好,取得敵人信任的同時,還搭建了自己的情報網絡和關系。”
“接下來,繼續保持這樣的操作,你的身份是絕對保密的,除非是我給你直接的指令,否則不能和任何人暴露身份,我指的是當地的同志。等熬到一定的資歷和地位,就找機會調到北滿地區,那裡距離抗聯相對近一些,到時候能幫到自己的隊伍。”宋海峰說道。
“這次您回新京,打算住多長時間?”許睿陽問道。
宋海峰這一年多肯定不在新京,雖然是自己的上線,說不定工作地點是在冰城。
“我根據上級的要求,在延州根據地學習工作了一段時間,這次回來是接受延州根據地首長的指示,到嘉木斯一帶與省委的同志們見面,傳達上級的最新指示,並把抗聯的情況反饋到根據地。”
“單純靠電台聯絡,對目前抗聯的工作說的不是很清晰,而且省委的電台,電池很難購買,還遭到當地保安局和警察局的電訊搜索,容易產生危險,發報的時間不能太長。”宋海峰說道。
“我倒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到延州根據地去看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滿足這個願望。老師,這裡有三百滿洲國圓,拿著做路費吧!”
“我也沒有太多的錢,如果美國人把封口費給我,到時可以交給根據地做經費,在偽滿洲國,美元不容易花。”許睿陽說道。
“會有機會的,滿洲國圓我收下,但美元就不必了,雖然在偽滿洲國買東西比較困難,但價值都明白。”
“為了你的長期潛伏,手裡必須要有硬通貨,這是你的資源,可能在關鍵時候能發揮作用。”宋海峰搖了搖頭說道。
“您想辦法通知蘇聯在冰城的總領事館,如果在治安部有內線,就讓對方進入休眠狀態,別讓我的抓捕行動暴露了他。”
“另外,關東軍在北滿地區有秘密行動,提醒蘇聯方面要當心日軍第二十三師團,您什麽時候還來新京?”許睿陽問道。
“我會通過冰城的地下黨組織,把消息傳遞給蘇聯冰城總領事館,在離開關外之前,我還回來和你見一面,快則半個月,最長一個月,你留心看我的聯絡暗號。”宋海峰說道。
許睿陽沒有在這裡多停留,鬼知道那些日本人會不會暗中監視他,雖然這種幾率非常小,但他不想給自己和老師帶來麻煩。
第二次偵破行動正式開始了。
在一家旅館的二樓包房裡,兩個新區警察署戶籍科的女警,每天傍晚下班後就來這裡比對照片,一邊是目標家人、親屬和社會關系的照片,一邊是保安局拍攝的監視照片,每天還有大量的照片被送過來。
治安部的大門口,十幾輛黃包車分為四組,輪流在門口值班,有些是停留幾分鍾,有些是拉著空車故意從這裡經過。
唐榮才和章天順,一個負責指揮五個巡警跟蹤監視懷疑目標的家屬、親戚和社會關系,一個負責跟蹤德國人費恩。
許睿陽則是把費恩的監視記錄調出來,再次做成表格,尋找他的行動軌跡,采用了和偵破美國人案件一模一樣的手法。
內線不敢和費恩電話聯系,害怕遭到保安局的監聽,更不可能直接聯系,那樣暴露的風險實在太大,肯定有固定聯絡的地方和固定的時間。
把保安局以往的監視記錄和自己現在的監視情況作對比,許睿陽鎖定了兩處地方,這是費恩以前和現在最常出現的地方,一處是酒吧,一處是歌舞廳,通常都是晚上出現,這種人員流動很大的場所,是最難以監控的。
到三月上旬的時候,案情有了突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