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她本可以站的筆直
  然後她熟練的將衣服平鋪在腿上，看仔細後，就開始縫縫補補了起來。

  這些衣服有男有女，顯然不是她的衣服，應該是接的縫補衣服的活。

  何娜的母親很嫻熟的縫補好一件衣服，嘴裡嘀咕著：“一枚銅板……”

  然後開始縫第二件，第二件縫好後，她開心的說道：“兩枚銅板，呵呵，再攢一些，娜娜回來的時候，就能吃上米飯了。”

  何娜的母親繼續縫縫補補，隨著陽光落下，月光升起，她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眾人本以為她會點燃油燈，事實上，何娜的母親的確將油燈拿了出來，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點燃它，嘴裡呢喃著：“算了，算了，這油燈還是不點了，太費錢了。”

  然後她就努力的借著月光，憑借著多年的手藝活技巧去縫補那些衣服。雖然她縫補的技術很好，但是依然時不時的哎呀一聲，手指被針扎破了皮，流出一滴一滴的血珠。

  不過她渾不在意，就這麽的坐在那，一針一針的縫著，有時候為了讓自己不太困倦，還會唱歌。

  “青山啊……抱著小樹唱著歌。唱什麽……唱的是小溪流淌入小河……嘩啦啦……嘩啦啦……”

  何娜站在邊，看著這一切，淚水已經止不住的往下流了。

  她嘴裡呢喃著：“這是我娘從小哄我入睡唱的歌，她只會唱這一首歌。”

  哎呀！

  何娜的母親驚呼一聲，手，又被扎了一下。

  何娜的母親看了一眼手上的針眼，何娜也湊了過去，然後整個人直接崩潰的坐在了地上。

  只見她母親的幾根手指上盡是針扎過後愈合的傷口！那一個個的小紅點，仿佛一根根針扎在她的手上似的——疼！

  何娜再也受不了了，撲上去就想阻止母親繼續縫補衣服，卻被方正一把攔住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何娜怒斥道。

  方正卻不為所動，只是問了一句：“你難道不想看看，你不在家的時候，你的母親是怎麽生活的麽？你現在出去，很多東西，就看不到了。”

  何娜沉默了。

  何娜的母親縫縫補補到凌晨兩點鍾才結束，放下手裡的東西，她簡單的洗涮一下後，這才上床睡覺。

  睡了兩個小時左右，何娜的母親就起床了。

  4點鍾看似很早，但是在村子裡，已經不少人都起來做飯了。

  畢竟是燒柴禾的，搬柴、燒火、熱鍋都需要時間，哪怕是一個人的飯，做好了也要一個小時。當然，何娜的母親顯然並不是單純的為自己做飯，她燒了一大鍋的開水，然後借著開水蒸熟了野菜餅，喝口水，吃口餅子的同時已經開始攪拌豬食了。

  弄好了也就五點半左右了，將後院的三頭大白豬喂飽了，又給雞鴨灑了些吃的，天也快亮了。

  何娜的母親背上背簍，推開破舊的木頭門出了院子，踩著泥濘的地面，開始翻山越嶺的去挨家挨戶的送回縫好的衣服。

  本以為衣服縫好了就一定能收到錢，但是很多村子裡的人也窮，一般的衣服他們都自己縫了，只有一些他們認為珍貴的衣服，布料好的，他們沒把握縫的特別好的，才會請人縫補。

  而這些人，因為窮，所以只能記帳，等有錢了再給何娜的母親。

  看著母親辛苦了一晚上，真正到手的也才十個銅板的時候，何娜哭了……

  她知道母親生活的不好，她也不願意回來受苦，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母親在家裡過的這麽辛苦！大半夜的操勞，滿手的傷痕，最終只能換來十枚銅板！
  而她清晰的記得，她母親給她準備的生活費是按照每天十五枚銅板算的！
  那麽，另外的五枚從哪來的呢？
  很快，何娜就有了答案。

  何娜的母親送還衣服後，又在幾個村子裡穿行，收了一些需要縫補的衣服。中間或是幫人種地、或是幫人拉磨，又額外的賺了一些外快。

  何娜幾乎是看著母親挺直著腰杆出去的，回來的時候卻只能佝僂著身子。

  她不是不想站直了，看起來精神點、漂亮點，而是實在是直不起來了，她太累了。

  看著母親扶著腰放下背簍走進那破爛的廚房，用路上采的野菜揉碎了活著粗面做著野菜餅子的身影，何娜淚流滿面，大哭著跪在了地上。

  這一刻，她終於不再在意身上的名牌奢侈品了，她跪在地上哭著，嘴裡喊著：“娘，別吃了……別吃了！別吃了，你休息會吧！”

  可惜，何娜的母親根本聽不到也看不到她，依然扶著腰做著飯，雖然時不時疼的發出呻吟聲，卻依然面帶笑容，時不時的嘀咕上一句：“再過兩個月零二十一天，娜娜就要回來了。也不知道她在城市裡，過的好不好。好想去看看她啊……算了，我這個模樣過去了，只會給她丟人吧。”

  何娜母親自嘲道，然後將熱好的餅子吃了一口。

  這時候方正走了過去，趁著何娜的母親看向外面的時候，偷偷的掰下了一塊，然後分成三份。

  方正什麽都沒說，直接塞嘴裡了。

  方正說不上那野菜和粗面糅合在一起的味道是怎樣一種古怪的味道，他記憶中，只有在小時候，村子裡插豬食的時候，他聞到過類似的味道。

  有點酸，有點反胃，最重要的是真的很難咽下去。

  吞咽的時候，就好像吞咽了一把參雜了玻璃碎片的土似的，乾巴巴的，扎得慌……

  白月香一臉痛苦的說道：“這東西，狗都不吃吧？”

  方正將第三塊遞給何娜：“沒吃過吧？嘗嘗？”

  何娜拿過去，放進了嘴裡，然後嘔的一聲乾嘔了起來，就在她要吐出去的時候，她竟然猛的閉上了嘴，將餅子含住了。

  這著實讓方正有些驚訝……

  何娜哭著把那餅子吃了下去，感受著那千刀萬剮似的劃過喉嚨的感覺，她哭的更厲害了。

  方正道：“面子真的那麽重要麽？不是自己憑本事賺來的錢，哪怕給你全身掛滿黃金，又如何？誰會瞧得起你？

  你要是真想要面子，只有一條出路。

  好好學習，用成績碾壓所有人，然後用實力躍過龍門，帶著全家人徹底的翻身。

  否則，你只是那些瞧不起你的人茶余飯後的笑話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