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對比
薩摩藩的碼頭今日人山人海。
無數的東瀛人趕到這裡,將整個碼頭圍的水泄不通。
在這樣的地方,夏國軍人只是極少數的一部分。
然而他們卻當仁不讓,乃是絕對的主角。
柳一元和左華特意穿上了中將禮服,一黃一白,肩膀上的將星閃閃發光,令人不可直視。
遠處的東瀛人對著夏國軍人的樣子指指點點, 同時目光的深處還有濃濃的豔羨。
此時此刻,每一個夏國軍人都挺直了腰板,高昂的頭顱,用最蔑視的目光打量著那些驚恐難安的東瀛人。
身為軍人,最風光的時刻當屬揚威於異域。
霍去病封狼居胥,李靖雪夜破突厥,早已成為了他們的榜樣。
可是現在,他們取得的功績遠超前輩。
陳志邦等人被帶了回來, 得到了柳一元和左華的深切安慰。
這兩位軍中統帥還為他們頒發了英雄獎章。
陳志邦等人最後的一絲擔憂全部散去, 回到了隊列當中,翹首以盼接下來的節目。
碼頭上早已搭好了平台。
吉時一到,炮聲響起,柳一元和左華率領一眾將校走上了平台,站在了北面一側。
過了一會兒,島津光久率領著薩摩藩的家臣垂頭喪氣地出現了。
這是薩摩藩的至暗時刻,可是島津光久必須忍受。
他磨磨蹭蹭的走上了平台,來到了柳一元和左華的對面。
“柳將軍閣下,左將軍閣下,實在抱歉。薩摩藩的狂妄不可理喻,在此正式向夏國表達我們的歉意。”
此話說完,島津光久率領家臣紛紛跪倒在地,朝著柳一元和左華埋下了頭顱。
這是東瀛人的土下座之禮, 是請罪的最高禮節。
柳一元拔出配刀,刀鋒擱在島津光久的腦袋上。
“如要請罪,展示你們的誠意。”
島津光久連忙打開手中的木盒,然後將裡面的請罪表拿出來, 雙手高舉, 托到了夏國代表團的面前。
左華踏前一步,隻用一隻手就接過了薩摩藩的請罪表,然後高舉起來。
“謹代表夏王殿下,赦免薩摩藩一應罪過。如有再犯,片甲不留!”
“嗨咿……”
島津光久以下,所有薩摩藩的人紛紛撲倒在地,用這樣的方式求得了自身的生存。
柳一元收刀回鞘,最後留下了一句話。
“夏國的仁慈比黃金還要珍貴,希望你們不要輕易試探。當本將軍再次率軍前來,就是薩摩藩灰飛煙滅之時。”
島津光久等人將腦門頂在地上,盡管一個個淚流滿面,卻也不得不承受這份屈辱。
“收兵!回程!”
完成了受降禮,夏國軍隊登上了戰船,徐徐駛出鹿兒島灣。漸行漸遠的時候,隆隆的炮聲絡繹不絕。
就看到兩邊的山上黑煙蒸騰,碎石崩飛。地動山搖,大海為之顫抖。
所有的東瀛人看到這一幕,內心深處盡是止不住的恐懼。
相信從今以後,夏國在他們的心目中將會成為永恆的夢魘。
“總參謀長,部長, 俺們丟人了,可恥地做了戰俘。”
陳志邦等人被帶到了柳一元和左華的面前,一個個聲淚俱下,所有的委屈都爆發了出來。
“誰說你們可恥了?”
突兀的聲音從船艙中響起,令陳志邦等人無比愕然。
待他們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侍衛層層散開,露出了一個高大威嚴的身影。
那個聲音每一個夏國軍人都無比熟悉,並且深深的刻印在腦海中,將其視為永世不滅的偶像和榜樣。
曾經那個身影離他們是那麽的遠,以至於他們只要能夠看上一眼,就是最大的幸福。
沒想到在今天,那個身影卻出現在了眼前,正和藹的向他們看來。
左夢庚居然就在船上。
這一點除了柳一元、左華等少數人之外,是嚴格保密的。
為了能夠成行,左夢庚費盡了口舌,才說服了眾人。饒是如此,在離開東瀛之前,大家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時看到這位統帥淡然自若的模樣,許多人都不禁心生慚愧。
每臨大事有靜氣。
左夢庚屢屢教導他們,可是能夠做到人卻不多。
“殿下……”
千言萬語,都不如左夢庚的一句安慰。
看著走到眼前的左夢庚,陳志邦等人的哭聲更大了。
“你們英勇奮戰的模樣,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今天的勝利中,就包含著你們的努力,誰也不能否認這一點。你們為國家做出了舍生忘死的貢獻,國家也永遠不會拋棄你們。挺起你們的胸膛,展示你們的風采。告訴所有世人,你們就是英雄!”
陳志邦等人徹底變了模樣。
他們的腳下生了根,他們的身軀鑄了鐵,他們的靈魂在發光。
他們終於找回了曾經擁有的一切。
左夢庚看著一個個煥發了生機的士兵,當真是心潮澎湃。
在中華民族的文化中,做了俘虜是一件絕對羞恥的事情,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曾經有無數的這樣的人,為此而飽受折磨。
這不該是他們承受的。
左夢庚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從根本上轉換世人的觀念。
讓英雄得到本應得到的待遇。
巨船破浪,一路西行。
那是遊子回家的腳步,急匆匆的令人心切。
迎面錯過的,是東瀛人的船。
船上擁擠不堪的,是東瀛的戰俘。
兩船交錯之際便可以看到,那些戰俘宛如枯木喪屍,可憐巴巴的擁擠在甲板上,甚至還能夠聽到東瀛將領正在朝著他們唾罵。
間或皮鞭飛舞,抽在他們的身上血肉飛濺,讓他們痛不欲生。
然而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感受,誰叫他們做了可恥的俘虜呢?
最後方在一艘船上,甲板上隻跪著一個人。敞開著衣襟,蒼白著臉色渴望的看向東方。
島津久慶站在他的身邊,看向他的時候滿臉都是厭惡。
“你不該活著。你丟盡了薩摩藩的臉。真正的武士需要知道羞恥。”
新納忠清想要反駁,可是所有的話到了嘴邊都變成了無力。
對馬海戰時,他是前鋒的指揮官。落入水中之後,大難不死,被夏軍俘虜。
身為薩摩藩的高級將領卻沒有選擇死戰,而成為了俘虜,這讓薩摩藩上下根本無法接受。
沒有人願意讓他回到東瀛。
他的結局只有一個。
新納忠清緩緩的拿起短刀,揚起來的同時,目光依舊舍不得離開東方。
他的嘴裡哼起了最熟悉的小調。
追兔子玩的那座山
釣魚玩的那條溪
現在還頻頻夢見
父母可曾安好
舊友是否不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