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宣戰【求月票!】
德勝門外的天壇,早已布置妥當。
祭壇設在正中央,四面設有台階,祭壇上香案、香爐一應俱全。
香案還用黃綾綢緞鋪墊,上面設有上帝神位。
諸貝勒、大臣和百官分別列於天壇東西兩側,外藩蒙古四十九位台吉、滿蒙漢文武百官各自按照屬旗排列。
整座天壇之內,各旗旗幟鋪天蓋地,五彩斑斕,無比炫耀。
外圍還有數萬八旗士兵盛裝列陣,肆意展示著女真人的赫赫武功。
天色大明,東方射出萬道霞光,黃台吉恰好趕到。
在薩哈廉和寧完我的引導下,黃台吉闊步登上天壇,親自給上帝敬香,獻上貢品。
隨後讀祝官出列,向上帝報告皇太極十年來的豐功偉績,請求批準他即皇帝位。
祭天儀式結束,接下來便是登基大典。
大政殿內,金鑾龍椅早已備好。
黃台吉端坐於上,俯瞰八方六合,唯我獨尊。
鼓樂聲中,文武百官開始聽從讚禮官的引導。
“跪!叩!”
但見廣場之上,呼啦啦所有人紛紛跪倒,向黃台吉宣布臣服。
可是這樣一來,異象陡生。
就看到兩個孤零零的身影站在原地,顯得分外扎眼。
高台之上,讚禮官看到這一幕不由一頓,有些不知所措。
黃台吉雖然端坐不動,可是眼神卻眯了起來。抽動的臉頰表明,他的心裡正在醞釀著怒火。
詭異的氣氛讓後金文武察覺到了異常。
豪格怒不可遏,從地上爬起來,衝到那兩個人的面前。
“為何不跪?”
這沒有跪下的兩個人,正是來自朝鮮的使者羅德憲和李廓。
他們帶有使命、前來斡旋,可是臨行之前李倧特意交代了,無論如何不能向後金臣服。
如今要是向黃台吉三拜九叩,豈不是表明朝鮮成為了後金的屬國?
在女真人滔天的怒火中,羅德憲硬著頭皮辯解。
“朝鮮與大金乃是兄弟之國,兄弟之義,焉可叩拜?”
豪格當場就想要拔刀,卻被眼疾手快的范紀一把按住。
登基大典上展露兵器,豪格只怕死罪難逃。
隨後他替豪格出面,向朝鮮使者質問道:“陛下今日建元登極,成天下之主。朝鮮何德何能,也敢以兄弟相稱?爾等不識禮數,欲要忤逆天子乎?”
李廓寸步不讓。
“朝鮮之主,惟大明天子。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事二主,還請莫要強人所難。”
多爾袞慢慢走過來,眼神裡滿是殺氣。
“時移世易,今日我大金代大明而掌天下。爾等不堪造化,冥頑不靈,理當嚴懲。”
他揮了揮手,立刻有一隊八旗兵衝上來,對著羅德憲和李廓拳打腳踢,還按著他們的頭,想要讓他們跪下。
羅德憲和李廓拚死掙扎。
“欲為天子,當德行彰表於世。豈有迫人臣服之天子乎?”
場面一時鬧得不可開交,羅德憲和李廓的衣服都被扯破了,模樣十分狼狽。
眼見著自己的登基大典被搞得一塌糊塗,黃台吉怒火攻心。
“將他們叉出去。”
眾人領命,揪著二人一路去了。
秩序重新恢復,登基大典重新進行。
然而朝鮮拒不臣服的場面,還是給這一場本來轟轟烈烈的建國儀式增添了一抹陰霾。
黃台吉的好心情被徹底破壞,回去之後依舊難以遏製。
不過開元建國事情重大,他也隻好把恨意埋在心底。
當天晚上,禮成宴會上黃台吉笑容滿面,語氣隨和,絲毫看不出心情受到了什麽影響。
第二天他也照常率領百官前往太廟,祭祀先祖。
四月十九,黃台吉以皇帝身份頒布建國詔書。
“我國原有滿洲、哈達、烏喇、葉赫、輝發等名,向者無知之人,往往稱為諸申。夫諸申之號,乃西北超墨爾根之裔,實與我國無涉。我國建號滿洲,統緒綿遠,相傳奕世……”
詔書中,黃台吉正式下令,停止使用諸申名號,改民族名為滿洲。
最重要的是,停止使用國號金,改為大清。同時年號也從天聰改為崇德,與過去迥然有別。
這部詔書代表著清朝正式建立,成為了一個完整的國家。
既然已經稱帝建國,自然要分封犒賞。
四月二十三,冊封大典將女真人的士氣提拔到了巔峰。
諸女真、蒙古貝勒、台吉進封親王、郡王,以下國公、侯、伯等依次評定。
至此,滿清的官爵體系也正式確定。
諸事齊備,黃台吉終於開始清算朝鮮的不恭。
他親自書寫了一封國書,交給羅德憲和李廓,並將他們驅逐出境。
羅德憲和李廓一路淒惶,深知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半路上,兩人打開黃台吉的國書,愣是嚇的不敢直視。
國書當中,黃台吉的措辭無比嚴厲,沒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爾王若知悔罪,當送子弟為質。不然朕即於某月某日,舉大軍以臨爾境。】
這純粹是赤裸裸的宣戰書,堵死了朝鮮所有轉圜的余地。
而且在國書之中,黃台吉正式摒棄了兄弟之國的協議,而以皇帝的身份凌駕於李倧之上。
羅德憲和李廓又氣又怕,私下商量了一番,覺得這樣的國書如果呈遞到李倧面前,他倆只怕死罪難逃。
於是二人將國書拋棄於野,重新撰寫了一份內容帶了回去。
可想而知,這份絲毫不將朝鮮放在眼中的國書帶來了多大的反應。
朝鮮舉國嘩然,人人憤慨,抗戰之聲比比皆是。
這一次民意沸騰,可算是讓主戰派抓住了機會。
金尚憲等人紛紛上書,極力言戰。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李倧也找不到下台的台階,只能硬著頭皮向滿清發出了檄文。
朝鮮的理由是:滿清背兄弟之約,僭天子之號。
崔鳴吉看在眼中、急在心裡,連番請見李倧。費盡唇舌,陳明厲害,只希望國君能夠冷靜下來。
李倧當然不願意對滿清低頭,可是當年的丁卯胡亂已經擊碎了他的雄心壯志。他也擔心自己的王位不保,家破人亡。
因此在表面慷慨激昂、寧死不屈之下,他密令崔明吉小心勾畫,尋求安穩之道。
崔鳴吉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是主張再次派遣使臣趕赴遼東,希望能夠說服黃台吉,維持現狀。
剛剛派遣的使臣被驅逐了回來,李倧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面對這個建議一時猶豫不決。
而局勢就在他的躊躇之間,開始江河日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