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識時務

  唱演在繼續。

  候場室的下一組選手，秦朝樂隊的成員們此刻臉都有些拉胯了。

  “這韓森，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你看他彈奏時的手指，簡直靈活的可怕，而且掃弦的時候完全不像是以前那樣僵硬……”

  “最主要是這唱功，那些看似純樸無華的技巧，直擊人心，簡直返璞歸真了！”

  “我想到了我的聲樂老師……”

  韓森此刻毫無疑問是一塊珠玉，正在舞台上綻放著刺眼的光芒。

  而秦朝樂隊聽說驚鴻樂隊解散，只有韓森這個主唱隻身前來參賽的時候，已經沒把韓森放在眼裡，可現在他們面面相覷，一個個心臟都撲通撲通直跳。

  和前面幾組選手相比，韓森此刻的表現，不說碾壓，但絕對勝出一籌。

  “哥，我手心裡都是汗。”

  貝斯手陳霖緊張的說。

  “我也差不多，我後背都是冷汗。”

  有人連忙敘說自己的想法。

  “沒出息！”

  主唱洪金武回頭看了他一眼，嫌棄的說。

  而後重新轉回目光，悄悄擦了擦額頭，確定沒有流汗後，才輕松了口氣，繼續精神緊繃的去觀看韓森的演出。

  ……

  舞台上。

  韓森繼續演唱著。

  那輕松自如的彈奏指法，以及那完全深情的成熟唱功，讓全場觀眾刷新了對韓森的認知。

  評委吳夢浪已經開始捏緊拳頭了。

  這歌詞……

  太特麽對自己胃口了！！

  他的腦海中不時的閃過少年時期的畫面。

  眼神逐漸溫和。

  華仔，你還記得嗎？

  當年與你一同攜手走進歌壇，有一次因為意見不同而彼此憤懣爭吵，我咬牙切齒，揮著拳頭想衝過去，卻遲遲下不去手，旁邊有個湊熱鬧的路人過來激將，結果我們不約而同的把對方打了一頓。

  哈哈，真的很懷念啊。

  這一生一世，你陳夢華，永遠是我的兄弟。

  一路走好吧。

  我會繼續帶著我們雙夢組合，繼續帶著你的信念，繼續走下去……

  吳夢浪神色微微黯然。

  他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像是進了什麽東西。

  於是抬起手來，輕輕地揉擦，越擦越模糊。

  耳邊適時的響起韓森忽然激昂的曲調。

  “來忘掉錯對，來懷念過去

  曾共渡患難日子總有樂趣
  不相信會絕望，不感覺到躊躇

  在美夢裡競爭，每日拚命進取……”

  和吳夢浪有相同感受的有很多人。

  他們在這首歌裡感受到了與眾不同的特質，與其他樂隊有著明顯的不同。

  雖然只有韓森一個人站在那裡，卻更增加了這種特質的分量。

  為了你，為了兄弟，雖千萬人，吾往矣。

  不少人都在這首歌裡聽出了韓森想要說出的隱形語言。

  ……

  在最後的尾聲。

  韓森的歌聲，伴隨著柔和而堅定的琴音，像是一陣細雨，灑落進所有人的心底。

  “奔波的風雨裡，不羈的醒與醉
  所有故事像已發生漂泊歲月裡
  風吹過已靜下，將心意再還誰

  讓眼淚已帶走夜憔悴——”

  啪嗒，吳夢浪的淚水滴落在評委席上。

  他不著痕跡的擦掉，然後在余音繞梁中，站起身來，紅著眼睛鼓掌。

  “啪啪啪啪——”

  整個大廳還沉浸在這歌聲中，卻見評委吳夢浪站起身來用力鼓掌，一時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另外兩位評委有些吃驚。

  他們看到了吳夢浪落淚的模樣。

  往日裡刁難驚鴻樂隊刁難的最狠的浪哥……

  動情了？
  “啪啪啪啪——”

  此刻，觀眾席掌聲如雷般響起。

  “韓森！”“韓森！”“韓森！”……

  所有人站起身來，用力的鼓掌。

  那些驚鴻樂隊的粉絲，更是拚命的搖晃著應援旗，呐喊著韓森的名字。

  其中，一個穿著中學生校服，相貌清純，臉蛋肌膚似乎吹彈可破，並且有著一頭直瀉腰際的黑發女孩，更是一躍站在了椅子上。

  她搖晃著手中的應援旗，拚命的大喊：“韓森！韓森！韓森！”

  “阿喬，矜持一點，不至於！不至於！”

  旁邊的同伴被周圍異樣的眼神注視，臉色瞬間通紅。

  周瑜喬卻渾不在意，回過頭，聲音嘶啞的對同伴興奮的說：“小雨，哥哥看到我了，哥哥對我笑了！哇！好帥喔！”

  同伴有一瞬間感覺到了社會性死亡，心底尷尬又無措。

  雖然她也很喜歡驚鴻樂隊，但生性靦腆害羞，並不敢輕易的表達自己的情緒。

  只是，抬起頭，稍微打量，卻是發現所有人似乎不再關注自己。

  人們幾乎都是站起身來，不斷呐喊著“韓森”的名字。

  一時被氣氛感染，她也是心懷激蕩，忽然一咬牙，站起身，迅猛的搖晃著應援旗……

  不呐喊，隻搖旗。

  這或許就是內向女孩最後的倔強。

  ……

  演出終於告一段落。

  一首《友情歲月》，讓全場觀眾見識到了嶄新的韓森。

  出色的唱功，巨大的歌聲感染力，獲得了全場觀眾的喜愛。

  這在以往是不敢想象的。

  雖然聲音，還是那個聲音。

  但是即便是對韓森不太感冒的路人觀眾，此刻也感覺到了韓森歌聲裡的質感。

  仿佛脫胎換骨一般，讓人驚歎。

  ……

  主持人適時的上台，引導著觀眾的情緒降落，而後眼神中略帶震撼的看了一眼提著吉他，輕松站在那裡的韓森。

  這家夥，難道要晉級了？

  以一己之力，橫推所有對手麽？

  主持人不得不這樣認為，因為前面幾組樂隊的表現，實在有些不盡如意，不說作品，單單是現場氣氛，就已經被韓森秒殺了。

  “我很喜歡這首歌。”

  評委吳夢浪眼睛裡有些血絲，他依然站在那裡，滿臉動容的說：“旁人我不知道，但這些歌詞寫得真的太好了，完全對我的胃口，韓森，我看走眼了，我以為你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多才多藝的寶藏歌手！”

  “我聽聞在你身上可能發生了一些不公的事情？我不清楚這是不是真的，但一個樂隊，不應該只有主唱一人，我現在給你投票，是希望這期節目播出後，驚鴻樂隊的所有成員，都夠全部歸位，並能拿出今天這首歌的質量和態度，奮力的向王冠衝擊！”

  “繼續前進吧，我在決賽圈等著你們！”

  吳夢浪率先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根據規則，評委組的一票可抵普通的十張票數，雖然跟全場觀眾的一千票相比，有些杯水車薪，大概率決定不了最後的投票數字，但評委此時在現場的表態和評價，卻能直接影響所有觀眾的判斷力。

  “韓森！”“韓森！”“韓森！”……

  現場不少觀眾很是激動，演播廳再次響起呐喊聲和掌聲。

  吳夢浪剛說完，另外兩位評審卻接連搖頭。

  他們想起導演的吩咐，於是迅速開口。

  “我認同浪哥的評語，但不認同他的決定，要知道，對於一場競技比賽來說，最重要的是要遵守規則。”

  評委羅安沉吟說：“雖然今天你的表現很出色，我個人也比較喜歡這首原創歌曲，但畢竟，今年的《香江之星》是樂團季，不是歌手季，你如果想要獨自Solo，完全可以明年再來……”

  “我認同羅老師的觀點。”

  最後一位評委含笑點頭：“如果你沒有隊友，嚴格意義上其實不符合今年的比賽規定……畢竟是樂團季，能夠破例讓你登台，已經是給了你很大的機會了，讓你晉級，真的不符合規定。”

  “所以，為了表明態度，遵守規則，這一次，我就不投票了。”

  “我也不投。”

  兩位評委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評委的言論，引起全場嘩然。

  事實上，導演徐宗澤也是陷入糾結狀態。

  今天的韓森與以往確實有著極大的不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簡直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不知道這種狀態是不是持續的，但評委們說的也沒錯，節目組也有自己的規定，今年是樂團季，必須要完整的樂團、樂隊存在才行。

  而韓森孤身一人，確實太過突出……

  於是便也是默默肯定了評委們的觀點。

  舞台上，面對兩位評委的圍殲。

  韓森突然感覺到心臟微疼。

  他眯起眼睛，似乎看到了曾經被這三位評審多次刁難的畫面。

  其實對於韓森來說，能否晉級根本不重要。

  憑借著自己的穿越優勢，他完全可以另辟奇徑，走出一條同樣卓越的道路來。

  可直到他臨時得知自己與奇跡公司簽了合約，違約的話，賠付巨額違約金不說，還會限制自己在圈內的活動……

  所以才臨時改變了想法。

  現階段的自己無法與資本鬥爭，這是事實。

  識時務者為俊傑。

  同時，跟翟文俊走到一起的那個叫方綺雯的女人，突然拋出的賭約，也給了他一絲希望。

  只要拿到冠軍……

  或許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所以，他選擇了《友情歲月》這首歌來演出，也是想要通過這首歌，向離隊在外的鍾俊濤、葛清琦、吳宇三位隊友，表達自己當下的態度。

  根據日記記載，很顯然，他們還熱愛這一行，還熱愛音樂。

  只要自己晉級，只要還有希望，韓森相信，他們會回來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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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