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師傅，來看看我車的螺紋怎麽樣？有沒有大師傅的感覺？”

  “孔師傅，為什麽我磨出來的鐵塊是斜的呢？是不是因為電磁鐵的吸力不夠？”

  “孔師傅，孔師傅，電焊機到底是怎麽用的？孫宏壘那家夥剛才可是被電焊打著眼了，據說要用人奶滴上去才能好，也不知道哪個地方有賣人奶的？”

  ……

  一個懸掛有【加工車間】標牌的破爛廠房裡面傳出來幾人的大呼小叫，張猛循著聲音找過去，剛剛走進大門，立刻就看到有幾個精壯的漢子在裡面赤膊乾活。

  有人開磨床，有人乾鋸床，還有人正站在車床旁邊一絲不苟的加工著機床上的零件…

  嗯…，這位胖哥，導演呢？

  瞧見蹲在門口電焊機旁邊的胖子，張猛想問，可話還沒出口，剛才正用車床加工零件的那人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轉過頭來，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張猛，來了呀？”

  “哦，導演，我來了。”

  如果不是聽聲音，光憑相貌，張猛還真不能在第一時間就把眼前這人和孫浩聯系在一起。

  皮膚黑而粗糙，胡子長而亂，原本挺好看的碎發，現在也直接理成了毛寸…

  “來，張猛，抽根煙吧？”

  正當張猛仔細打量孫浩這副【造型】時，一根香煙就輕飄飄的飛了過來。

  “哦，導演，我不抽煙的。”

  伸手接到香煙的張猛在第一時間就出言拒絕，不過，話才出口，他便瞧見孫浩已經非常自然的將一根香煙叼在嘴上，然後用打火機點燃了它。

  “導演，我記得你以前好像不抽煙的？”

  “現在不是角色需要了嗎？”孫浩深深的吸了一口，笑著反問。

  “怎麽樣？
  張猛，你看我現在抽煙是不是非常有感覺了？”

  “對對對，完全不像是演的，就像是你乾完活真的在抽煙休息一樣。”

  “哈哈…，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聽到張猛的回答，孫浩大笑，從車床旁邊拎起那件破舊的工作服很隨意的搭在身上，然後便走了過來。

  “張猛，我給你提個建議吧？當然，這只是建議。”

  “導演，您說！”張猛機靈，見孫浩有話要說，就立刻打開了兜裡的錄音筆。

  “我仔細研究過《鋼的琴》這部電影劇本了，發覺它直接在這裡拍攝就很好，破破爛爛的廠房，人去樓空的筒子樓，街上一天賣不了50塊錢的小吃部以及滿大街都不知道自己明天應該乾點啥的原來的國營機械加工廠的工人……”

  兩人邊走邊說，在破破爛爛的院子裡聊了很多，從這幾天孫浩在周邊觀察到的環境，以及電影中應該有的布局。

  大約轉了半個小時，兩人又重新轉回到了加工車間門口，而等孫浩駐足，張猛便立刻道：
  “好的導演，您說的我已經記下了。”

  雖然拍攝場地已經聯系到了一家鋼廠，但如果這個地方更合適，張猛不介意把拍攝場地搬到這裡來，反正都是荒涼的地方，租地方拍戲也用不了多少錢。

  “趙老師，來了沒？”

  “來了！”

  見孫浩突然問起這個，張猛就立刻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導演，您是這個，出了山海關，您是第一個直接敢直接拉趙老師當壯丁的圈裡人。”

  “哈哈…，是嗎？”

  孫浩再次大笑。

  “我也就是許久沒有吃到趙老師親手做的五花肉粉條燉白菜了，有點想，所以，便直接留他在門口露兩手。

  怎麽樣？趙老師開始做飯了沒？”

  “應該是開始做了！”

  “嗯，那就好，聊起吃的，我還真有點餓了。”話到這，孫浩便轉身回到了車間。

  “孔師傅，咱們上午什麽時間可以下班？”

  “你再車五個地帽螺栓就可以了。”

  “好！”

  ………………

  小雞燉蘑菇、地三鮮、大白菜豬肉燉粉條、東北醬大骨、東北大拉皮以及噴香噴香的鍋包肉。

  身在門衛室簡易廚房的趙老蔫，簡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只要是孫浩這邊的材料備的齊，那麽，他的東北菜做出來就叫一個地道。

  或許是聞到了香味，一黑一白兩條狗就死死的守在廚房邊。

  “老王…”

  “趙老師，您說。”

  “你這兩條狗怎麽回事？我都扔給他們幾塊大骨頭了，可它們卻還是不走？”

  “或許是沒吃飽吧，要不咱再扔給它們幾塊大骨頭試試？”瞧著正在做飯的趙老蔫，門衛老王便如此提議道。

  “應該不是沒吃飽。”趙老蔫搖頭。

  我他娘的怎麽總感覺這兩條狗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就像是兩個在監獄裡蹲了十幾年的牢犯乍一看到大街上的漂亮美女？

  而正當趙老蔫胡亂尋思時，從遠處就過來呼呼啦啦的一群人。

  “趙老師，趙老師，午飯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就差你小子過來吃飯了。”

  被孫浩抓了壯丁，趙老蔫心裡總是不悅，如今，當眾回喊他一聲小子，大家倒也算是有來有回了。

  “哈哈…，那就好，我們可都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孫浩絲毫不介意趙老蔫對自己的稱呼，大笑著，便和大家一起在廚房門口擺起了餐桌。

  所謂的餐桌，其實就是幾塊磚，加上一塊平面的木板而已，大家吃飯還得蹲在地上，可即便如此，大家也沒覺得如此吃飯有什麽不對。

  來體驗生活嘛，總得有個體驗生活的樣子。

  “咦…，周濤、徐菁蕾呢？”

  等孫宏壘、田雨、胖子、陳道銘等人把菜在餐桌上擺好，最後一個拎著筷子出來的趙老蔫，才發覺有些不對，怎麽沒見兩位美女呢。

  “哦…，今天她們在機械廠宿舍那邊體驗生活，周濤吹嗩呐，徐菁蕾做主持，據說是原來在機械廠打掃衛生的一個老太太過80大壽。”

  “噗…”

  孫浩才把情況介紹到這裡，正在喝水的張猛就一個沒忍住，將水全都噴了出來。

  導演，你是來搞笑的吧？

  讓周濤去吹嗩呐，讓徐菁蕾去做主持？

  可是，當頗為失態的張猛剛想說話，立刻就悟了。

  自己安排的角色還真有些不合適，以周濤的氣質就應該是前妻，而不是她利用趙老師的關系找自己要的淑嫻一角。

  而淑嫻一角呢？

  則是非常適合徐菁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