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邪門之中誕生了一位年僅十七歲的上師,此事在極短時間之內便傳遍了整座應霞城。
應霞城中的諸多勢力紛紛派出人手,前去調查這位少年上師的底細,不管是名諱還是來歷,都被這些勢力陸陸續續翻了出來,沒有半點遺漏之處。
“其叔叔是流光上真門下的一個‘苗子’,我等或許在此事之上做些文章。”
鎮邪門深處,一座閣樓之中,鎮嶺上師與搬山上師相對而坐,神情皆是有些凝重。
聽到鎮嶺上師此言,搬山上師搖了搖頭,道:“流光上真禦下極嚴,除非那些苗子徹底斷絕了燃起心火的希望,流光上真才會將他們驅逐出來,在此之前,任何一個苗子都會受到保護,我等輕易動之不得。”
鎮嶺上師面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道:“那個苗子身旁有一個侍人,喚作‘劉柱子’,每過七日,便會離開流光上真的府邸,前來西城采買物事。”
搬山上師挑了挑眉,並未開口,而是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鎮嶺上師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用手指敲了敲身旁的案桌,道:“這劉柱子與含袖那廝自幼相識,想必關系匪淺,我等只要製住劉柱子,便極有可能會逼問出含袖那廝的秘密,到了那時,這位小上師還不是任憑我等拿捏?”
“一個不起眼苗子身旁的小小侍人,即使死在了外面,流光上真那裡應當也不會太過追究,”搬山上師目光一亮,附和著點了點頭,“若是那劉大牛追將過來,我等剛好可以告他一個干涉他人門派事務之罪!”
二人相視而笑,笑容之中滿是陰狠。
轟!
其正說話之間,閣門之外驀地傳來一道轟鳴震響,灰塵漫卷著飛揚而入,使得鎮嶺上師與搬山上師面色劇變,皆是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二位上師好生瀟灑。”
曉露上師在漫天灰塵之中落下身來,面上滿是揶揄的笑意。
搬山上師臉色難看無比,咬牙道:“代門主大人,你若是來做客也便罷了,何故要毀壞我的門窗,實在是無禮!”
曉露上師手裡捧著一頁紙卷,大笑道:“你等二人惡行累累,犯下諸多大罪,對待這等惡徒,哪裡需要甚麽禮數!”
其話音方落,便有足足數十個持槍披荊的甲兵魚貫而出,神情冷肅地將二位上師圍攏在了其中。
“昭陽歷六百八十年,搬山在城外山村之中擒獲七個凡人煉丹,七人皆慘死。”
“昭陽歷六百八十二年,搬山在府邸之中虐殺侍女二人,屍骨喂了鬼物。”
“昭陽歷六百八十五年,鎮嶺在鎮邪門府庫之中私自拿取大量金銀財寶,並在帳本之上抹去記錄。”
“昭陽歷六百八十六年,鎮嶺與搬山二人在府中淫樂,事後虐殺侍女十二人,山村少女八人。”
……
曉露上師正義凜然地揮舞著手中的紙卷,神情悲憤,高聲憤慨道:“這一樁樁一件件惡事,實在是難以入目,你二人如此喪盡天良,可曾想過有朝一日善惡輪回,報應不爽!”
鎮嶺上師與搬山上師聽著曉露上師在這裡口若懸河,神情卻皆是極為驚愕,鎮嶺上師更是咬牙反駁道:“對於我等上師而言,這些事難道不是稀松平常麽?你所做下的惡事,未必會比我二人少!”
“放肆!”曉露上師沉下臉來,目中露出了冰冷的殺意,“此二人罪大惡極,做盡壞事,簡直罪不容誅!即刻出手,將這兩個無法無天的惡徒給我拿下!”
其身後的那些甲兵皆是高聲應道:“是!”
“我看誰敢!”搬山上師一甩袍袖,絲絲縷縷的鬼氣蔓延而出,果然嚇住了那些甲兵,“方曉露,僅憑這些蝦兵蟹將,怕是拿不下我二人!”
曉露上師神情莫名,道:“是麽?”
其言方落,便有一道烏黑光虹自閣樓之外橫貫而來,以極為恐怖的速度轟鳴而至,直接將搬山上師的身軀轟成了粉碎!
轟!
無數漆黑的碎屑四散而飛,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面露駭然之色,死死地望向了閣樓樓門之處。
身著上師綴衣黑袍的少年緩步而入,年輕的面容有些蒼白,目光落在了鎮嶺上師臉上,道:“你降麽?”
鎮嶺上師手裡抓著一塊搬山上師崩裂而出的碎屑,身形微微發顫,抖動著嘴唇拜倒下來:“小上師饒命!”
所有的甲兵皆是跪了下來,齊聲道:“見過含袖上師!”
曉露上師瘋狂大笑,只有那少年上師沉默著走出了閣樓,隻余了一個有些單薄的背影。
不過短短數日工夫,鎮邪門之中的權力架構便被重新整肅,除卻代門主曉露上師之外,地位最高之人便是年僅十七歲的小上師,含袖上師。
只是自從搬山上師被誅之後,含袖上師便在眾人面前再次杳無音訊,一如之前的七年,仿佛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般。
“你當真要去麽?”
九層閣樓深處,曉露上師歎了口氣,依依不舍的目光望向了身前的黑袍少年。
那少年上師點了點頭,道:“只有前往流光上真那裡,想辦法真正燃起心火,才有機會尋到我夢境之中的秘密。”
曉露上師目中的不舍之意愈加濃烈,其並非對含袖這裡有什麽齷齪想法,單純只是因為含袖那隻本命鬼物的實力太過可怕,這些時日以來,甚至就連應霞城其余三大門派都對自己畢恭畢敬,不敢有半分怠慢之處。
“罷了,你執意要去,我也不好攔你,”曉露上師在袖中取出一張信封,遞給了含袖,“老門主如今正在流光上真那裡修行,你持著這封信,便能尋到老門主之所在,屆時讓他為你引薦便可。”
含袖上前接過信封,收入懷中,隨後便把袖中的那縷黑氣繞了出來,放在了木桌之上,道:“我已經將這隻本命鬼物剝離出來,如今送予曉露上師,以報你當初引路的因果。”
那黑氣輕輕嘶鳴一聲,有些不舍地在含袖身旁環繞幾圈,隨後便重新落在了案幾之上,沉寂下來。
曉露上師顧不得高興,驚訝開口道:“你竟然剝離了本命鬼物,如此一來,你便再也無法修行《通鬼心咒》了!”
含袖搖了搖頭,道:“憑借簡易心決駕馭鬼物之術,不過是身外之物,舍了便舍了,沒有甚麽相乾。”
曉露上師深深地看了含袖一眼,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察覺到眼前這少年的不凡。
含袖朝著曉露上師拱了拱手,道:“那我便去了。”
此言落罷,他便毫不留戀地轉過身去,徑直走出了閣樓,隻余了曉露上師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發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