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七原罪最早誕生的原因,也沒人能定性他們之間的關系,但從目前已知的七原罪成員所表現出的能力范圍來看,他們之間幾乎不存在和平共處的可能。
以貪婪,和傲慢為例,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表現出了一種對其他七原罪能力者的極端渴望。
貪婪-沃爾夫岡,一個純粹的人,從他覺醒成為貪婪的那天開始,他就從未隱藏過自己的本性,他就是依靠吞噬其他超人類的能力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而米科爾森則晉級LV3階段後,表現出了更激進的,針對超人類的佔有欲。
至於其他七原罪,懶惰太神秘,目前還沒人知道祂的能力范疇,而嫉妒則因為運氣不好,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還遇到了錯誤的人,來不及展示自己的特殊性,就被放逐到了環地軌道上每天孤零零的注視著地球上所發生的一切。
色欲則因為時代的原因,也因為安妮的本性,暫時還沒有表現出在該方向上的威脅。
再然後則是唐吉,作為暴怒的代言人,相比於貪婪和傲慢在超人類資源的使用上,祂更多表現出的是排他性和純粹性。
唯獨暴食,在看似純粹的力量之下,祂也同樣隱藏著對其他七原罪貪婪的一面。
這種貪欲是獨屬於暴食的吞噬欲望,米科爾森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沾染的暴食血液的彈片在自己體內仿佛變成了一條條鯊魚,被不斷增生的生物質裹挾著不斷擴大自己的領地。
隻一瞬間,米科爾森就顧不上周圍危機重重的環境了,被大風暴切斷了彼此聯系的米科爾森,單從個體實力上出發,絕對是七原罪中最弱小的那一個,恐怕連安妮都能在一對一的條件下,解決絕大部分米科爾森個體。
這種變化超出了米科爾森的預計,因為在這之前米克爾森也不是沒有實驗過對自己使用含有暴食成分的治療針劑,卻並沒有出現類似的情況。
米科爾森知道這不是研究這種異變的好時候,但相比於分身的生命,顯然任何有關七原罪的秘密都更加珍貴.
在這種事關最終贏家的大是大非面前,米科爾森絕不會給自己挖坑。
只不過怎麽把這個消息送出去無疑是個大問題,那些含有暴食成分的彈片在米科爾森體內肆意成長,只是短短幾秒鍾時間就造成了嚴重的內出血,讓他連開口求救的能力都失去了。
“我是.”米科爾森看著追來的亞歷杭德羅,甚至沒來得及解釋了一句,就有一片彈片在體內橫向穿過了他的心臟。
在那一瞬間,米科爾森甚至懷疑暴食是不是已經再次覺醒了人格意識,不然怎麽會這麽巧,正好在這種時候阻斷他說話的機會.
就這樣,米科爾森的這個分身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希望,卻最終沒能留下任何線索,遺憾的歎了口氣,就這麽閉上了眼睛。
亞歷杭德羅聽見了對方最後的遺言,並推斷出這是米科爾森的一個分身,臉色越發難看。
米科爾森是他的雇主,他知道很多有關米科爾森的秘密,比如米科爾森有無數分身這件事。
這甚至不是他第一次看見米科爾森的分身在自己面前死亡,在天啟日之前,米科爾森在那場對玩家的戰爭中,經常用自己的分身作為誘餌吸引來自玩家的注意力。
但這絕對是亞歷杭德羅第一次從米科爾森身上看見遺憾這種情緒,這在一定程度上開始讓米科爾森在亞歷杭德羅心中所建立的那個算無遺策的形象崩塌了。
“繼續走!別停!”亞歷杭德羅一把扛起米科爾森的屍體,要求牛仔小隊趁亂繼續上路。
他才不關心那些畸變體和眼前暴食的造物為什麽會自相殘殺,他現在隻想把快點離開這鬼地方。
“你們這生活還算不錯,比其他避難所的日子好過多了。”位於零號避難所的沃爾夫岡,有些留戀的品味著杯子裡的咖啡,那醇厚的味道他已經有陣子沒喝過了。
他確實可以依靠超自然能力在杯子裡隨時製造任何他想要的口味的咖啡,但他還沒那麽無聊到沒事騙自己玩的程度。
沃爾夫岡當初接受米科爾森那個混蛋的安排住進避難所的時候,根本沒來得及考慮這些額外的享受,而等他反應過來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你是不是年齡太大了,所以才這麽嘮叨?”吳千映博士有些不耐煩的用湯匙敲了敲咖啡杯,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們之間的交情也還沒到能互相閑談的程度。”
“哇哦,火氣這麽大?有些人最近心情不大好?”沃爾夫岡左右看了看,見唐吉不在這裡,膽子頓時又大了起來。
吳千映面無表情的看著沃爾夫岡,一直把他看的心裡沒底才罷休。
沃爾夫岡說的沒錯,吳千映的心情確實不太好,她從來都不是個大度的人,這一點在學術界有口皆碑,也算是金字招牌了。
吳千映博士當年之所以作為會跑到夜之城接下唐安然這個病例,就是因為她那幾年在學術界得罪了太多人,不僅如此,她還擋了不少人的財路,在去夜之城‘隱居’之前,針對吳千映博士的懸賞已經不少了.
她在感情上同樣如此,所以吳千映最近這段時間之所以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安吉麗娜。
唐吉和吳千映之間的感情無需多說,但顯然無論是唐吉自己,還是吳千映博士都還沒做好面對安吉麗娜本人的準備,尤其是對吳千映這樣的科研人員而言,這件事本身就很荒謬。
經過之前對奧德賽的測試,吳千映現在已經知道,他所召喚的靈體即使有洛克的加持也是有限制的,最少在現階段,他無法反覆召喚同一個靈體,也就是說換回安吉麗娜的機會只有一次。
而與此同時,小先知封塵印也通過暗示的方式表示,將死人復活這種事是不可能的,所以這極有可能是他們相見的唯一一次機會.
作為七原罪中能力最全面的那個代表,即使沃爾夫岡沒有像控制舍伍德避難所那樣,直接入侵零號避難所,他也還是輕易的聽見了零號避難所中幸存者的心聲,並在短短幾分鍾內知曉了大部分本應該保密的消息。
實際上只要沃爾夫岡願意,連吳千映博士在他面前都沒有秘密,但出於尊重,同時也是對唐吉的忌憚,以及一種源自直覺的危險信號,沃爾夫岡沒有那麽做。
基於同樣的原因,他也沒有試著去窺視小先知封塵印的心靈。
沃爾夫岡懷疑這背後是唐安然在搞鬼,雖然最開始知道唐安然的存在時他很震驚,但一想到那是唐吉的孩子,沃爾夫岡在心理上還是能接受這個新權限怪的存在的.
不得不說唐安然的存在,讓沃爾夫岡這個活了兩百多年的老怪物還是很羨慕的,也許是覺醒的太早,所以這麽多年來他從未有過血脈誕生,即使他確實有過幾段很真摯的愛情也不行。
“家裡孩子不聽話?我跟你說,打幾次就好了,我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了,這是為了他們好。”沃爾夫岡笑著挑明了自己的情報優勢,零號避難所裡聰明人太多了,能從一些間接信息中看出唐安然存在的人大有人在。
畢竟最近這段時間唐安然的活動非常頻繁,根本沒有掩飾自己存在的意思。
吳千映冷笑了一聲,根本不以為意,而沃爾夫岡則端起了咖啡,笑著和吳千映博士隔空碰杯,很紳士的小抿了一口,而後頓時臉色一變。
他杯子裡的咖啡變酸了。
不是那種咖啡正本身所帶有的酸味,而是變質腐敗後那種讓人難以忍受的酸。
沃爾夫岡確實獨自一個人過了很多年茹毛飲血的生活,即使比這更奇怪的味道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但眼下這顯然不只是味道改變了問題,他的咖啡杯就擺在自己面前,他很確定這杯咖啡沒離開過自己的視線范圍。
然而卻有人當著他的面把他的咖啡變質了.
“我沒跟你說過嗎?那是個很小心眼的孩子,在這方面倒是和他爸一模一樣。”不知道為什麽,吳千映博士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顯然,唐安然那小子正通過這樣的方式警告著沃爾夫岡。
沃爾夫岡有些無奈的把咖啡推得遠一些,同時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孩子產生了更大的好奇心,別誤會,他對每個看起來能力很有用的超人類都非常好奇。
即使那是唐吉的孩子也同樣如此,他只是現在不是唐吉的對手而已,做人總不能沒有野心不是麽?
但在內心深處,沃爾夫岡發現自己確實很羨慕唐吉所擁有的一切,他們同為七原罪,憑什麽唐吉就應有盡有,而自己則形影單隻呢?
“因為你是貪婪,你什麽都想佔為己有。”吳千映博士笑著點破了沃爾夫岡的心聲,隨後說到:“這是那孩子送給你的話,我猜在你聆聽其他人心聲的時候,他同樣在聆聽著你的心聲。”
這下輪到沃爾夫岡汗流浹背了,他努力的用自己已經掌握的能力武裝著自己的內心,試著去阻擋那道看不見的視線,但顯然你看不到的東西,也就無從防備。
“他說,你在舍伍德避難所裡所掌握的東西很重要,很快就會用得上,讓你做好準備。”吳千映博士笑著喝了一口咖啡,她和唐安然之間的交流當然不是直接發生在意識中,唐安然尚且做不到這一點。
他只是最近才恰好掌握了一點能干涉物質界的能力,此時他正在用咖啡裡的泡沫不斷拚寫句子,和吳千映上演雙簧。
沃爾夫岡有些敷衍的笑了笑,心裡已經開始後悔自己貿然的前來的舉動了。
沃爾夫岡必須承認自己大意了,在他心中唐吉的危險程度其實是排在米科爾森之後的,所以沃爾夫岡才會在兩者之間選擇唐吉作為合作對象。
但現在唐吉身邊多了一個深淺不知,神鬼莫測的唐安然,其威脅程度就直線上升了。
沃爾夫岡之所以敢‘輕視’唐吉,其原因其實和米科爾森一樣,他們都覺得唐吉的言行舉止是可以預測的,而現在唐安然的存在彌補了唐吉最後的缺點。
但吞噬了那麽多種超自然能力的沃爾夫岡自然也掌握了一些能窺視命運的手段,他能察覺到這個世界的命運線正在向零號基地,或這個更進一步,是在向眼前這個女人手中收束。
所以他情願冒險,也要賴在這裡和她合作。
“在這好好等著,別給我添麻煩。”吳千映博士直接對沃爾夫岡下了最後的通牒:“尤其是不要在我的地盤上,乾你經常乾的那些勾當。”
“謹遵您的意願,女士。”沃爾夫岡紳士的站起身來,就這麽回到分配各自己的格子間直接閉門思過,誰也不見,表現的異常乖巧。
但即使如此,吳千映博士也不敢在唐吉不在場的時候,把王正道叫回來,他依然在墨西哥城附近觀摩著特拉洛克和玩家之間的戰爭,等待著副本的建立。
而唐吉,此時正在夜之城曾經的中心區。
曾經空蕩蕩的中心區,現在反而成了夜之城最繁華的區域。
當年科林寧公司進行中心區重建時在這片區域留下了大量地下建築,所以在大風暴結束後,瓦倫蒂諾人充分利用了科林寧公司留下的遺產。
唐吉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鬥篷上自帶的兜帽遮擋了他的面容,讓他省去了不少麻煩。
大風暴給這片土地帶來許多苦難,其中就包括嚴重沙漠化的土地,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夜之城的幸存者都在忙著清理這些沙子。
那些背著沙袋的人們艱難的走在路上,將這些沙礫一袋一袋的運走。
在他前方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上,曾經屬於屹立在那裡的安吉麗娜雕像,現在被另一個粗糙的多的雕像所取代了,但依稀還能看得出來,那是個很朦朧美的女人。
只不過現在,走過路過會停下腳步,在她默哀上幾秒鍾人遠比以前要多得多。
如果說是紅日事件造就了今天的唐吉,那麽天啟日則早就了無數個唐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