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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六朝傳道》第496章 仇敵
  第496章 仇敵
  新皇雅政,大明朝野歡騰。

  天子剛剛登基,就大赦天下,壓在大臣們頭頂的枷鎖一下被除去。

  馬上皇帝就下旨,限制錦衣衛的權力,不得隨意監控官員。很多被抓的官員起複,重新獲得官位,而且很多還因此被提拔。

  各種“冤案”都被平反,很多官員從牢獄中出來,穿上官服重見天日。獄卒們可慘了,提心吊膽,生怕這些官老爺回來打擊報復。

  至於官員們,根本來不及回想在監獄的時光,他們痛哭流涕,直呼天子英明,是古來少有的明君。

  從酒樓往下看,天牢裡車馬很多,都是來接自家老爺的家人。他們先是抱頭痛哭,然後喜不自勝,看著京城的街道,恍若隔世。

  李漁看著這離奇的一幕,哭笑不得,“這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自己對朱祁鎮的了解,就是知道一個土木堡之變,而且在這個時空還未必對得上。他現在還是一個小孩,早早當了皇帝其實是因為他爹被人害死了。

  大明的黑衣宰相失勢了,他錯就錯在回來大明之後,沒有沉下心發展自己的勢力,便冒然聯合皇帝展開了一場清理官場的運動。他們的手段雖然不如太祖時候酷烈,清洗的規模也遠遠不及那時候的十分之一,但是引起的反彈卻是如此大。

  太祖能清洗大明的官場,是因為他的權威絕對是說一不二的,朱元璋打了一輩子仗,從一個碗開始,打下了這萬裡江山。

  他手下的文臣武將,誰敢不服?
  朱瞻基是個太平天子,沒有祖輩的赫赫功勳,也沒有祖輩的無上權威。

  他們如此冒進,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官場的反彈,如今連皇帝都死了。

  李漁不得不感歎幾句,姚廣孝被關了十年,十年的時間足夠一個朝廷醞釀出無數的利益集團了。

  他們抱團取暖,很快就可以把權力的真空填滿,權利這東西是最無情的,別說十年了,十天都不會等你。

  姚廣孝竟然還敢來清洗官場,李漁能清洗大宋汴梁的官場,是因為蔡京花了十幾年幫他打散了文官的體制,韃子幫他製造了一個可以大開殺戒的機會。

  汴梁的事是不可複製的,也是大勢所趨,李漁只是引導而已。

  窗下的街道上,前些日子還落魄淒惶的王子騰,也被家人接了出來。李漁看到他,馬上就認出他來,不禁多看了一眼。

  王家的馬隊最是豪奢,似乎是要示威一般,黑銅漆色的馬車上,蓋著蜀錦織就的簾子。

  馬車後面奴仆如雲,約莫有百十人,排成了長隊。奴仆們也有自己的馬車,事實上,賈史王薛,金陵四大家族,地位早就發生了變化。

  賈府看似是最有權勢的,因為他們的祖輩爵位最高,但是到了王子騰這一輩,王家才是最厲害的那一門。

  這個王子騰說起來還和自己有些親戚,因為自己馬上就要收了寶釵,王子騰是寶釵和薛蟠的親舅舅。

  皇帝剛剛駕崩,他們就敢如此囂張,明顯是因為天子年少,朝中有人。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人為他撐腰,但肯定是在這次的宮變中屬於勝利一方。

  李漁就認識一個姚廣孝,沒想到現在他失勢了,看來不得不重新開始了。

  “龍虎山弟子,前來拜見正經道長。”

  李漁一聽,走到門口,開門之後見兩個道士,站在門口。

  他們的年紀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但是李漁一眼就看出來,這兩個怕不是得有百十歲了。

  看來他們是趕上了張角打破天地壁壘,因而得道,壽元大增。

  那時候張道陵剛剛創立五鬥米教,這兩個很明顯是他的創教心腹,李漁不敢怠慢,笑道:“兩位道長客氣了,咱們大堂敘話。”

  三人來到大堂,李漁坐下之後,要了一壺茶,問道:“兩位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貴教的張三豐到了龍虎山,說了道長的行蹤,師父派我們前來拜望。”

  “天師實在是太客氣了,與天師相比,我只是道門小輩。本打算在京城辦完事,就去龍虎山拜山的,誰知道讓兩位先來了。”

  龍虎山天師道,對自己的英雄會幫助甚大,尤其是祖師張道陵親自到場,給足了自己面子,李漁也樂得給他們些面子,所以言談舉止十分客氣。

  一壺茶喝完,李漁笑道:“兩位此來,天師他可還有什麽吩咐?”

  兩個老道一看就是在深山清修那種學派的,所以話很少,幾乎就是聽李漁一個人在說。

  但是李漁看得出來,他們有話,一直在等話頭。

  李漁遞了幾次,可惜他們都沒接住,到最後乾脆直接問。

  果然,老道們對視一眼,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其中一個說道:“師父他想要道長去一趟龍虎山,他有些事想當面請教,他說本該親自來的,不過師父身份特殊,輕易不想踏入京城。”

  李漁點了點頭,“兩位回去之後稟報天師,就說我一定登山拜訪,讓他盡管放心。”

  兩個老道傳完話,就想走了,李漁十分理解,這種深山苦修的道士,在京城繁華地,就跟受罪一樣。

  他十分鄙夷這種修煉方式,但是並不反對被人如此清修,因為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各有各道,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正經門裡,以前有一個這種清修苦修的絕對支持者,就是王重陽。

  後來李漁讓他遊歷天下,體驗人世間的苦樂哀愁,最終王重陽舍棄了這種出世的修煉方式,開始入世修煉,並且一下突破了瓶頸。

  李漁送走了兩個老道,剛想回房,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直勾勾盯著他。

  李漁眉心一蹙,朝他看了一眼,此人年紀不大,穿著一身京城常見的青色長衫,攏發包巾,是個士子打扮。

  看到李漁朝他望來,年輕人眼神躲閃,想要逃開。

  李漁呵呵笑道:“你想見我?”

  年輕人這才抬起頭,左右看了一眼,十分緊張的樣子。

  李漁心中了然,他有難言之隱,想要求助自己,但是又怕被人知道,看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李漁傳音入密,說道:“你且回去,今晚我會去尋你。”

  年輕人眼色一亮,低著頭匆匆離開。

  李漁手指一動,一個紙鶴從他袖子裡的指尖飛出,隱匿了身形之後,附著在年輕人的後背。

  回到房中,武順正在繡一個香囊,瓊英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李漁對武順說道:“你這修為實在是修煉的太慢了,我的青木訣天下無雙,你竟然都還在六品,簡直暴殄天物。”

  武順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我會努力的。”

  李漁說道:“這樣吧,你們去風月寶鑒內,讓警幻幫你們提升一下修為,就當是閉關了。”

  瓊英不滿地說道:“你又不想帶我們了?不帶就不帶唄,我們自己在京城玩,為什麽要去風月寶鑒內閉關。”

  李漁一看竟然被她識破了,不禁笑道:“就你機靈,寶鑒內如今又大了許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等我辦完了正事,絕對帶你們在大明好好玩玩。”

  “真的?”瓊英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李漁馬上拍著胸脯保證:“騙人是小狗,我帶你們去龍虎山玩!”

  瓊英一拍巴掌,喜滋滋地說道:“那咱們可說定了。”

  白光一閃,李漁把她們收入風月寶鑒,然後收拾了一下房中的行禮,一並丟了進去。

  本來以為大明很安穩,不會出什麽岔子,但是自己一來皇帝就死了。

  如今局勢動蕩,兩派人馬打的你死我活,明爭暗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息,李漁實在不敢帶著兩女招搖過市了,他自己的身份有這麽多人知道,說明根本不安全。

  李漁沒有等到入夜,他對年輕人說入夜,是一個障眼法。

  走出酒樓後,李漁隱匿身形,順著紙鶴的方向,尋到一個破舊的院子裡。

  他從牆上翻了進去,只見裡面陰森森的,院子裡有很多血跡,橫七豎八倒著十幾條屍體,有的已經臭了,蒼蠅亂飛。

  在牆角一隅,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她身邊插著一杆霸烈無比的方天畫戟。

  這支方天畫戟,渾身散發著赤紅色幽幽的光芒,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膽寒,正是當年呂布的武器兵刃,不知道陪著他殺了多少的人。

  方天畫戟下,自然是唐賽兒,她正在打坐,李漁試探了一下,沒有什麽大傷。

  這場面太血腥了,明顯是經過了一場廝殺,李漁藝高人膽大,絲毫不怕,走進房中,只見一個和尚坐在蒲團上,臉色發黑,正是大明的黑衣宰相,道衍和尚姚廣孝。

  李漁大感詫異,本來一直眼中有光的道衍,這會兒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李漁湊近了之後,小聲說道:“大師,怎麽搞成這幅名堂。”

  在京城,竟然有人能把道衍打成這樣,看來短短的時間內,這次權力的爭鬥,已經分出了勝負。

  道衍聽到李漁的聲音,卻沒有看到他的人,他苦笑一聲說道:“貧僧敗了。”

  李漁手指一動,開始運轉水字訣幫他療傷,一邊說道:“大師,你太自信了,不知道人心的可怕。”

  道衍強撐著精神,說道:“多謝掌教施以援手。”

  李漁馬上道:“我只是幫你療傷,連面也沒露,可別說什麽援手了這是咱們的私交,說到底,我還是要靠他們,為我撐台的。”

  道衍笑道:“這些人鼠目寸光,只顧蠅頭小利,置社稷於無物,你當他們會幫你麽?”

  “總歸是要試一試。”

  道衍說道:“你放心,只要你我聯手,把他們盡數鏟除,明年我親自率領大明的親王公主,去汴梁為你站台。”

  李漁呵呵一笑,說道:“大師,你還是先療傷吧,貧道只是一個普通的道士,沒有那麽大的本事,也沒有這個野心在燕京搞政變。”

  “你在汴梁不是乾的很好麽,說實話,你在汴梁所為是我見過最精彩的政變。”

  李漁根本不上套,他沒有這個精力,也沒有這個實力,在大明和這些官員耗。

  要知道,就連金陵,都已經出現官商勾結,私通異族的事了。

  大明的吏治也爛到一定地步了,自己去碰這些文官鄉紳利益集團,就是和整個大明作對。

  和一國為敵不是不可以,但是得有差不多的籌碼,自己在大明沒有什麽利益訴求,只是來談合作的。

  不管大明誰當權,都不會輕易拒絕自己的,因為支持自己對他們有好處。

  既然如此,何必跟著已經敗北的姚廣孝乾,吃力不討好。姚廣孝自己翻盤成功,自己也可以和他談。

  李漁的水字訣實在是好用,不一會的功夫,道衍的臉上就恢復了幾分血色。

  李漁幫他修複了經脈,他被人打得經脈紊亂,好幾處破裂。

  白天去酒樓找自己的年輕人,端著一碗藥過來,道:“國師,服藥吧。”

  姚廣孝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年輕人把藥放在他跟前,慢慢回頭出去收拾屍體。

  李漁說道:“說起來,是哪個這麽有本事,能把大師打成這樣?”

  “你也認識。”道衍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剛才李漁在那侃侃而談,他一直沒有出言辯駁,因為他知道李漁一定會幫自己。

  終於,李漁發問了,道衍笑道:“就是被咱們打走的那個和尚,他的親兄弟被你所殺,你說他會幫你麽?”

  “噗!”

  李漁差點被嗆到,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是那個癩頭和尚?”

  “沒錯。”

  李漁心底暗道一聲晦氣,他回來了,還成功在大明奪取了權力。

  “自古正邪不兩立,大師放心,我李漁一定幫你!”

  癩頭老禿驢和自己仇深似海,他要是肯和自己合作就怪了。

  別說合作了,他肯定會和自己為敵,若是真的讓他掌控了大明,自己在汴梁也不會安全。

  這老賊鼓動大明伐宋都不是不可能的.
  李漁往地上一坐,身形慢慢顯現出來,道衍看著他,嘿嘿一笑。

  “你別太沮喪,我說過了,咱們兩個聯手,他們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犬,我們能殺他兄弟,就能殺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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