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故人畫像風采異
天師道山門下,兩夥人正在對峙,其中一夥道袍加身,真是天師道的門徒。
至於另一邊,則是錦衣玉帶,個頂個富家公子哥打扮。
“賈蓉,你敢來我天師道放肆?”
“欣聞正經道長光臨金陵,我紅盟賈府特送上大禮一份!”
說話的賈蓉面容俊秀,不過看上去有點油,讓人很不舒服。
此時在山頂涼亭內,李漁手一揮,眼前出現一個光幕,將山門下的事看的清清楚楚。
張道陵哂笑道:“這些紈絝子弟,還以為自己飛來橫福,平白得到了不俗的修為,殊不知他們早就付上了報酬。要是他們知道,這報酬是壽元的話,估計就不會如此囂張了。”
李漁哈哈一笑,黎山聖母這一招,屬實是有些陰損。
黎山聖母被逼出中原,她能使出這一招,也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如今她決心在西方發展信徒,屬於是脫離了天庭,看來她對天庭在這件事中沉默的態度十分不滿。
李漁串聯六朝,將她所有的道長砸了個稀巴爛,一個曾經香火鼎盛的神仙,頓時就跟從來沒有過一樣。
這就是人皇的實力,這就是皇權在中原的威力。
皇權的厲害之處,不在於皇帝本人有多厲害,而是他可以號令無數的凡人。
而凡人這種物種,分散的時候戰力可能連野獸都不如,聚在一塊卻有著無限的可能。
山門下,兩夥人還在對罵,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是敵人,但是一天沒有開戰,就得在金陵這塊地方共同生活。
於是乎,兩夥人小摩擦不斷,頂層的人也有意縱容這種試探的行為,導致他們雙方積怨原來越深。
如今就像是一堆暴曬了一個月的柴火,只需要一點火星,就能讓這種仇恨燃燒起來。
李漁的突然到訪,很有可能就是這個火星。
李漁和紅盟的積怨那就更深了,紅盟這個機構,就是為了對付李漁而建立的。
李漁曾經幾次大鬧金陵,最後一次的時候,在孝陵親手把朱標扶上了皇帝的寶座。
這對金陵的豪紳們來說,就是一次毀滅性打擊,他們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可以說,只要朱標穩定了大明的政權,他們的覆亡是時間問題,而不是是否能發生的問題。
紅盟,就是他們結社自保的一種行為,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種自保的努力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以應天府之力,如何抗衡大明皇權,再說了這應天府也是大明皇室的龍興之地啊。
朱元璋在金陵舉事的時候,這些豪紳還沒出現呢。
李漁擺了擺手,說道:“要不然,我去一趟?”
張道陵搖了搖頭,笑道:“不急,讓他們鬧一鬧。”
李漁笑道:“好,那就.跟他們耍耍。”
林黛玉好奇地問道:“耍什麽?”
李漁和張道陵都沒有回答他,而是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張道陵知道李漁有底牌,李漁知道張道陵知道他有底牌,所以他們都不慌,笑的很從容。
等到山門下的賈蓉耀武揚威一番之後,留下了一個大箱子,然後揚長而去。
箱子上還有落款,是黎山聖母派人送來的,直接點名送給李漁。
這口箱子放在山門下,天師道的弟子們都敬而遠之,隔得很遠好奇圍觀。他們中有人想要上前一探究竟,被身邊的師兄弟拉住。
“你不要命了,這裡面肯定有機關。”
“說不定是劇毒。”
“一碰就會爆炸!”
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大家越說越離譜,氣氛逐漸詭異起來。
大家既興奮,又恐懼地圍著這個箱子,各種猜測也漸漸離譜起來。
李漁的手指一動,從他指尖飛出一隻紙鶴,很快振翅而起,成為一隻真正的仙鶴模樣,飛到山門下,把箱子抓著飛了上來。
他也很想知道,黎山聖母給自己準備了什麽東西,說起來兩個人雖然積怨很深,但是彼此好像真沒怎麽見過面。
仙鶴把箱子抓到山頂,然後就憑空消散了,只剩下原地一個精巧的箱子。
林黛玉拽著潘金蓮的胳膊,躲在她身後好奇地伸出腦袋來偷看。
李漁也很謹慎,他使出青木訣,捏了一個分身,慢慢靠近。
打開之後,裡面的東西讓李漁大吃一驚,在這個精巧的箱子內,竟然擺放著一個畫像。
畫上的人李漁再熟悉不過,是他在巨野認識,並且互相扶持了七八年的老道——張乘風。
正是老頭教了李漁入門的方術,也讓他有機會開啟並步入大良賢師的征途。
真正讓李漁吃驚的,是這幅畫上的張乘風。
李漁認識的張老頭,風燭殘年,老邁殘廢,即使是在人命如草芥的亂世,像他這種渾身只有一隻胳膊、一條腿、一隻眼的人,也是很罕見的。
畫像上,卻完全相反,這是一個意氣風發的道士,他手持一柄法杖,英俊瀟灑,豪氣萬丈。盡管他沒有睥睨眾生的凌厲眼神,沒有冷峻高傲的神色,但是往那一站,天生帶著一股領袖氣質,讓人不禁心折。
“一,二,三,四九!”
李漁仔細眨了眨眼,他沒有看錯,也沒有出現幻覺,那張老頭手裡的法杖,有九節。
九節杖!
李漁咽了口唾沫,九節杖在張乘風手中,他曾經手持九節杖,怎麽會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道士。
張乘風,會是他的真名麽?
李漁最高時候,拿過六節杖,已經讓他不堪重負了。
張老道暮年的種種衰敗模樣,會不會和他手持九節杖有關?
李漁的心中湧起無數的波瀾,讓他難以平靜,甚至忘卻了去想黎山聖母送來這畫像的目的是什麽。
“咦,這不是師父麽,哇,師父年輕時候,這麽好看啊!”林黛玉指著畫像,大聲說道。
她們都曾看過張乘風的畫像,不過那時候他已經老了,但是林黛玉和潘金蓮還有李漁,全都是一眼就看出了這畫像上的人物。
有的人,他實在是太鮮明了。
潘金蓮也湊上來,看了一眼,點頭道:“還真是噯,李漁哥哥,師父的畫像怎麽會在這裡?”
李漁目前隻給張乘風收了三個徒弟,分別是:潘金蓮、林黛玉和趙福金。
五個傳承,已經完成了三個,其中兩個都在這裡。
李漁轉頭去看張道陵,希望能在張天師這裡,得到一些老頭兒的信息。
張道陵微微搖頭,示意自己從未見過這個畫像上的人。
李漁更加疑惑,連張天師都沒有見過,這怎麽可能。
畫像上這個人,他真的會是個籍籍無名的道士麽?
李漁還是不相信,九節杖啊,那可是九節杖.
手持九節杖,需要多大的定力,需要多深的修為,沒有人比李漁更清楚。
如果畫像上的場景是真實存在過的,那麽張乘風的修為,肯定是在此時的李漁之上的。
事實上,李漁的修為,已接近人間的頂峰了。
“咦,這個法杖和你給香菱的好像啊。漁哥哥最偏心了,總是給香菱好東西。”
林黛玉嘟著嘴,在那裡拈酸吃醋,潘金蓮咯咯笑道:“不是也給伱了麽,我們的本命法寶都是一個,唯有你是一對呢,還不夠偏向你啊。”
林黛玉嫩臉一紅,小姑娘揮著兩柄斧頭,要不是新相國寺那群人天天給她洗腦,林黛玉自己都要羞死了。
她冷哼了一聲,卻發現李漁直勾勾地看著畫像,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們在說什麽。
這時候,張道陵問道:“正經道友?”
李漁這才晃過神來,笑道:“想起一些陳年舊事,天師莫要怪罪。”
“道友哪裡話,不過黎山聖母送來這幅畫像,她意欲何為,道友不可不防啊。”
李漁點頭道:“天師放心,我心中有數。”
他一揮手,把畫像卷入風月寶鑒內,藏在了架子上。
這裡的寶貝,十個有八九個都已經被玉兔搬到自己建的宅子裡了,她還是樂此不疲,李漁也懶得管她。
他把畫像上加了一層禁製,免得玉兔亂動,等忙完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黎山聖母,她很有可能就是一個知情者.
李漁對這件事出奇地在乎,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超乎尋常地影響到了他的心態。李漁自己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在意。
而且這件事也關系到太平經,那個主動選擇主人的奇怪功法。
張乘風,會不會也是一屆大良賢師?
李漁晃了晃腦袋,他的頭想的都有些疼了,依然沒有任何思緒。
李漁苦笑一聲,若是黎山聖母送這東西來,是為了攪亂自己的道心,那麽她可能已經成功了。
李漁也知道,大戰當前,他不該過分去追究。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去想,去回憶,去懷疑。
或許連他也沒有發現,那個巨野縣裡認識的,因為行善被人打斷腿的老頭,對自己是這麽重要。
——
賈府,到處都是高燈彩練。
賈母大壽,對於這個豪門來說,無疑是府上最重要的事。
就連府上的下人,也都喜氣洋洋,這一天慣例是比過年還要熱鬧的,每一個奴婢都能得到些賞賜。
在榮國府的宅子裡,賈璉看著身前媳婦身上異動,臉上也不由閃過一絲訝異。
只見他那仙妃似得媳婦,竟被一股奇異力量托起,悠悠懸空,沒有下墜。
她身上隻穿了小衣,露出細軟的腰肢,還有腿腳。
一股紅色的煙霧,從她身邊浮現,賈璉深吸了一口,飄然若仙。
就在這時,天地之間突然響起一陣滾雷般的沉悶聲響,空氣之中也開始浮現出一股肉眼難辨的隱秘波動。
賈璉雖然害怕,但是卻沒有亂動,生怕自己在媳婦面前出醜。
現在王熙鳳的地位可比以前高多了,她是黎山聖母的親傳弟子,而且頗受黎山聖母的喜愛。
王熙鳳睜開眼睛,目光下掃,瞳孔微微一縮。她的眉梢眼角,十分好看,雖然有些刻薄,但是卻分外撩人。
“呆在那裡做什麽,還不趕緊打坐,準備吸收。”
看到賈璉呆呆地樣子,王熙鳳沒有嫌棄,笑著打趣道。
“哦哦哦,好,聽娘子的。”
賈璉慌忙在床邊盤膝坐下,這時候王熙鳳的身邊,那些煙霧化為絲絲縷縷蘊含著天地元氣的晶瑩光線,如同一尾尾半透明的遊魚,紛紛朝這邊遊動而來。
一開始還僅僅是肉眼可辨的數百條,但很快數量就急劇增多,變作數千數萬條,密密麻麻擁擠而來。賈璉有些害怕,閉著眼聽王熙鳳的吩咐,開始大口的呼吸起來。
吞咽聲響起,王熙鳳嘴角一笑,那邊的賈璉已經睜開眼,他的雙眼透著一股詭異的紅色,如饑似渴地吞食王熙鳳散發出來的煙霧。
這些煙霧和它們形成的遊魚數量實在多到無法計數,彼此之間重重疊疊,相互擁擠疊壓化作一片連綿不斷的晶瑩光帶,匯聚成一顆顆靈液。
突然,賈璉的臉色變成了紫黑色,他痛苦地掐著自己的脖子,嘴巴依然把保持著吞咽的動作。
王熙鳳臉色一變,稍作沉吟後,一翻手掌,從她指尖彈出一顆丹藥,正中賈璉的喉嚨,被他吞入口中。
賈璉臉色稍微有所緩解,然後便繼續吞咽起來,勢要把這些煙霧全部吞下。
他的肚皮鼓脹起來,身上多處經脈也都暴漲,肌膚上紫黑色的血管看的清楚分明,活像是一隻氣鼓鼓的蛤蟆。
王熙鳳笑了起來,“二爺,你以後可就不用再惦記那些花花草草了。”
說完之後,走到賈璉身邊,從他袖子裡一摸,拿出一束用金線包好的頭髮來。
王熙鳳輕輕一晃,這縷青絲便著起火來,王熙鳳冷笑道:“這騷毛留著有什麽用。”
此時,在賈府的另一處宅院內,尤二姐突然瞪大了雙眼,渾身難受至極,劇烈掙扎起來。
她的身上嬌嫩的肌膚,生出可怕的焦痕,散發著烤熟生肉的味道。
尤二姐使勁抓撓,指甲縫裡頓時全都是血肉,奇怪的是房中十分清涼,沒有任何火苗。
這詭異的一幕,直接驚呆了所有人。
“姐姐,你怎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