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孤立無援
紅樓內,賈元春坐在上首,底下坐著的是遠道而來的天波府眾人。
“黎山聖母降下法旨,她老人家會幫紅樓盟中弟子修煉,只要有根骨的,都可以快速提升修為。”
穆桂英笑著說道,她好奇地看向這個身份尷尬的前皇妃,果然生的國色天香。
賈元春沒有表現出感恩戴德的樣子,只是輕輕點頭,說道:“知道了。”
她的態度如此淡漠,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這不是一次恩賜,而是一場交易。
天波府的人有些不服氣,這位前皇妃盟主,如此漠視黎山聖母麽?
穆桂英沒有理會眾人,她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過來一會,兩人起身,往後花園走去。
曲折的回廊之上,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快步走著。賈元春走的十分緩慢,烏黑的柔發絲綹貼鬢,在風中凌亂地黏著雪靨櫻唇,怎麽看都有幾分淒豔。
穆桂英則十分開心,烏黑大氅將她身子緊緊裹起,被風一吹大氅沾著雪肌,裹出一副玲瓏浮凸的姣好身材。
“這些人修習了聖母的法術之後,還能活多久?”
“三年。”
賈元春眉心微微一簇,這不是速成的修煉,這是榨乾人的潛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來。
穆桂英說道:“眼下局勢已經無法控制,你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在大雪山,有一群惡徒違逆天命,已經到了膽大包天的地步。再拖下去,我們這些人,早晚都會死在太平道手裡。”
賈元春歎了口氣,沒有說話,渾圓的肩頭不住輕顫,一大把烏鬟也似的青絲攏在左側胸前。
穆桂英柳眉一橫,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婆婆媽媽做什麽盟主,此事關乎天下正道,容不得婦人之仁。”
賈元春無奈的強笑一聲,“容不得婦人之仁難道你我不是婦人麽?”
穆桂英有些惱怒,她們兩個不但是婦,還是寡婦。
她冷哼一聲,道:“你這個盟主也是個空架子,他們不過是看在你前皇妃的身份而已,這事你也做不了主,何苦在這強撐?”
賈元春心底難受至極,她們輕飄飄地一句一將功成萬骨枯,燃燒的是幾千個世家子弟的流韶華年。
他們將會如同燒完的灰燼一樣,徹底的煙消雲散。
穆桂英在她身後停住了腳步,喝問道:“你想清楚沒有,若是再不答覆,我就去找你們真正當家的那群人了。”
賈元春兀自揪緊衣襟、低頭碎步,恍若未覺。
她走到回廊簷盡處,距對面的垂簷尚有十來步路,中間隔著一小座花園,不想簷前整片絲毛飄落,居然下起雨來。
在雨中,一個唇紅齒白,俊秀倜儻的少年,張嘴一笑,露出一嘴潔白的牙齒,“請穆姐姐回去稟報聖母她老人家,我們定當派遣最好的弟子聆聽教誨。”
“好,一言為定!”
穆桂英走後,賈元春看著眼前的少年,蹙眉道:“你為什麽非要和她們一道,與那人為敵,既然他如此難對付,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少年仰頭朝天,賈元春見他的睫毛站著雨珠,不禁又心疼起來。
她走到近前,拽著少年走到簷下,擦去他額頭的雨水道:“要是真打不過那人,你再有個三長兩短,阿姐可怎麽活。”
少年沒有理她,而是盯著某一處,突然笑道:“你聽夠了沒有?”
話音剛落,他手臂一伸,向前一抓。破空聲如同利箭劃過,少年眼神中,顯出一股漠然,和他的笑臉格格不入。
空氣中,慢慢顯出一個身影,她的脖子被少年緊緊掐住。
被掐住的人眼睛絲毫不亂,冷冷地看著少年。
元春捂著嘴,驚疑不定,看著突然出現的人。
少年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三個紅點。
他突然鼓起掌來,“好,好,好。”
潘金蓮笑道:“原來是你,賈寶玉。”
賈寶玉繼續笑道:“好心機,好手段,你這冰針能凍人經脈,裂人肢體,果然是一等一的毒辣道術,是正經道人教你的吧?”
潘金蓮看著他,心中更加詫異,因為對面的賈寶玉明明中了她的生死符,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自從李漁哥哥傳授自己這一招,還從未失手,強如慧成也是當場殞命。
賈寶玉呵呵一笑,“經脈,我的經脈是什麽,你永遠都不會懂。”
他笑著伸手,一股軟綿無力感,頓時襲上潘金蓮的心頭。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李漁哥哥,腦子裡一片空白,嘴角卻露出笑意。
“你看到沒有,我們不招惹他,他也不會和我們消停的。”
賈元春看著昏倒在地的少女,眉頭皺的更深了。
——
碧空如洗,豔陽高照。
空中兩隻白鶴,交頸而飛,十分纏綿。
若是有人目力足夠,細細看去,就能看到一對男女,在白鶴的表像下,兩人緊緊相擁著,在空中流連。
他們時而低空,時而高翔,有時還會鑽入水底。
再起來時候,身上半點雨珠也沒有,盡情地徜徉,唯有一連串甜美的笑聲。
這套白鶴功法,來源於白鶴童子,而白鶴童子是南極仙翁的徒弟。
李漁把南極仙翁的坐騎那老狐狸痛毆了一頓,差點打死,還搶了他偷下凡間的南極仙翁的拐杖。
若是被白鶴童子知道這一系列的曲折,真不知道他會是什麽表情。
李漁教大喬白鶴功法的升級版,很多都是他自己悟出來的,因為太平經的特性,導致李漁在學習一個功法後,不會拘泥於它的招式,而是領悟其中的原理,然後隨心所欲,信手拈來地創造各種功法。
太平經從不要人苦修,而是領悟,沒一卷都像是過了幾輩子一樣,至於悟出什麽道理,那就全看個人了。
教著教著,大喬就發現了其中的樂趣,她現在也可以擺脫流蘇,靠本身的法術禦空了。
看著懷中的李漁,她有了一種感覺,仿佛此刻的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李漁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這讓大喬沉醉其中,這種幸福持續到開封府。
到了開封府,大喬便不再和他同飛。
李漁心情大好,走的時候,是抱著必死的心態去的。
如今非但誅殺了石人,還打退了要插手的上界猛人,李漁已經盤算好讓金大堅革把大雪山的事給刻下來了。
他帶著大喬,來到山門下,雖然離開的時間不長,但是李漁感覺恍若隔世。
“我先走了。”大喬小聲說道。
“為甚?”李漁詫異地問道。
“我怕小妹出關,看到我們單獨出去,她又拈酸吃醋,少不得要大鬧一番。”
李漁哈哈一笑,朝著大喬眨了眨眼,兩個人情意綿綿,眼神似乎能擰出蜜來。
大喬走後,他慢慢悠悠,走到山頂小樓。
推門進來,李漁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房中竟然沒有小金蓮獨有的幽香。
自己不在,她怎麽可能不來收拾房子,這已經成為李漁的習慣了。
他走到床邊,有一陣水靈之力傳來,李漁舉起手帳一揮,空中出現用水氣拚成的字:
黛玉父親無故病亡,我帶她到蘇州尋仇。
李漁馬上覺察到其中的危險,蘇州在應天府附近,那裡是金陵豪門的大本營。
有一個大敵,一直還沒有露頭呢,他就是補天石之一的癡石。
李漁曾經一度以為甄寶玉是癡石,但是很明顯,他根本沒有那個實力。
甄寶玉,真寶玉,完全是個騙局。
癡石還沒有露面,可以肯定的是,他非常強大。
金蓮和黛玉,只怕不是對手.
就怕林如海的病故也是一個誘餌,就是為了把她們騙過去,然後利用她們引自己上鉤。
剛剛回來的李漁,沒有片刻遲疑,身形一動原地消失,已經是禦空而行,直奔大明了。
上次自己走的匆忙,為了石人的事,放走了大明很對的人。
沒想到,他們還是弄出事情來了。
——
賈元春回到院子裡,想著剛才胞弟活捉正經門女弟子的事,心中猶自後怕。
正經門的手段千奇百怪,讓人防不勝防,竟然還有隱身這麽猥瑣的技能。
想到這兒,她馬上緊了緊衣服,朝著周圍看了一圈。
確定沒有人之後,她沒有招呼讓丫鬟服侍,自己換上一襲薄如蟬翼的窄袖紗羅衫,內襯雲紫紋綾訶子,下面是微帶青澤的玉色紵絲燸裙;柳腰約青、皓腕環碧,合襟處結了隻小巧的青紱綢結,以紅玉珊瑚珠為墜,重新梳妝簪配之後,直是容光照人,明豔不可方物。
自從小皇帝不知所蹤後,她還沒有像模像樣地打扮過,本就是國色天香的賈元春,如此一來更加出眾。
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大批的世家子弟,他們興奮地望著台上天波府眾人。
穆桂英笑著打量,心中暗道,你們還在這高興,殊不知馬上就要被徹底賣掉了。
賈元春怎麽還不來?
穆桂英有些不滿,這個所謂的盟主,根本就是一個廢物。
她優柔寡斷,心慈手軟,如何能領著紅樓,將正經門徹底鏟除。
天波府位於大宋,穆桂英比誰都清楚,大宋就是他的地盤。上到皇帝大臣,下到普通百姓,都將正經門奉為大宋第一宗門。
打蛇不死,必受其噬。要是不能一棍子把正經門打死,一旦他們恢復了元氣,後果當真是不可設想。
終於,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穆桂英這才舒展開眉心,低頭飲了一口茶水。
賈元春蓮步細碎、裙裾翻飛,裹著玄黑色大氅優雅步下廊階,一路款擺而來,兩側的侍衛從後面望去背影宛若翩鴻。
她走到台上,大聲宣讀了黎山的法旨,聽到自己可以快速增進修為,在場的世家子弟無不歡欣鼓舞。
等說到不需要苦修,就能有修為,他們更是狂熱地歡呼起來。
賈元春看著底下興奮至極的世家子弟,突然替他們感到悲傷。
世上哪有三年就能有三四品修為的人,除非是遇到了難得的機緣。
可惜,世家子弟們可不管這一套,他們最怕的就是吃苦,一聽不用苦修就能修煉,其他人還會懷疑一下。
但是他們從小就是這樣長大的,倒也習以為常。
——
還在半空中的李漁,手指一動,一道道紙鶴振翅飛起。
它們只有手指肚大小,散落在大地上。
很快,這些紙鶴消失不見,輾轉幾番之後,紙鶴們到了他此行的終點,龍虎山金陵分山。
張道陵的房內,在他坐著的蒲團對面,懸浮著一隻小紙鶴。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心底暗暗笑了一聲,“正經道士來了,這下熱鬧了。“
“馬上派弟子,封鎖來往道路,一旦發現可疑人物,不可魯莽上前。
張道陵站起身來,看著秦淮河的方向,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正經道士要親自來了,被他的這兩個嬌滴滴的少女哄裹挾著,必須得來一趟。
自己為了他跑斷了腿,說什麽也要讓正經道士這一次好好感謝一下自己了。
張道陵正在高興著的時候,外面來了一個宣旨的太監,張道陵趕緊囑咐門中重要弟子前來。
“陛下有意,盡早還都,特讓老奴捎來一句口諭。”
一聽是口諭,張道陵沒有感到放松,而是更加犯難。
一般說陛下是不會發這種逼著人做事的聖旨的,張道陵知道,必須盡快把事辦好了。
他現在只要一想到那連綿幾百裡地紅樓,就感到有些孤立無援。
龍虎山雖然強,但是體量在那擺著呢,新成立的這個同盟可以說是十倍於他。
老太監含笑道:“這件事,天師還要抓點緊,陛下他時常一個人在禦花園懷念亡父和亡母。雖然說人死不能複生,但是守在陵墓前,多少有些心裡安慰。”
要知道,燕京城作為大明的都城,是在靖難之後才改的。
在此之前,大明的都城一直是金陵,朱標確實有非要回去的原因不可。
可惜,顧慮太多,至今也沒有還都金陵。
還都就像是一個心底最深處的渴望,一旦被激活,便再難抑製。
就算是朱標,也有些等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