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掩蓋了很多聲音。
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天空中哢嚓一道雷,短暫地照亮了一小塊區域。
秋日的雨水很涼,水中趴著四個身影,慢慢靠近茂陵。他們在眾多辦法中,選擇了一個最樸素的,就是臥在水裡爬過去。
這裡守衛森嚴,來自玄甲鐵衛和天策府的高手,不知道躲在甚麽地方,暗中監視著一切。
雖然李漁現在是大唐的座上賓,但是偷盜茂陵這種事,萬一被抓住了,那也是極難解釋的。
可能比偷了一個大唐公主還要嚴重百倍。
偷李世民個公主,他估計根本不在意,但是在他地盤上挖了茂陵,那事情可就大了。
四個人因為進去過一次,所以顯得輕車熟路,其中的白毛很有可能是第三次來,不過第一次沒進去,而且受了重傷。
雨水濺的到處都是,四個人完全不懼,他們都是可以在地底行走的人,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
李漁打賭,即使大唐有能發現自己的高手,也不會半夜來值班盯梢。
所以他們四個選擇半夜來,就這樣還耐心等待了一個雨夜。
這個世上,能讓他們四個如此小心謹慎的事真不多了,茂陵算是一個。
李漁帶著他們,來到上次自己開溜時候的小暗門,他手指一動,兩個泥人快速挖開一條道。
四人從狹窄的暗道滑了下來,一個騎在一個脖子上,最下面的左慈破口大罵。
“我老人家一把年紀,你們也不知道扶著點啊。”
好在狐狸和赤壁沒有什麽重量,左慈朝下一看,果然在左邊有一個小洞。
他心念一動,撕裂時空,直接帶著三人來到墓內。
白毛左右打量起來,他興奮地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這墓中十分簡單,不像是一個帝王的陵墓,白毛一看就知道是陪葬墓。
武帝的陪葬墓就那麽幾個人,不知道為何這個格外冷清。
李漁在手指上點起一個火球,他在這裡面住了一個月,輕車熟路。
“這是金日磾的墓。”
他一說眾人就都明白了,左慈呲著牙,挑起大拇哥道:“小子,好心計。”
金日磾是漢武帝寵臣,他本是匈奴休屠王太子,他爹休屠王和昆邪王密謀降漢,後來他爹後悔了。
昆邪王大怒,把他爹殺了,金日磾也被大漢俘獲。
大漢那時候俘虜的番邦王室數不勝數,他也沒怎麽被重視,讓他在黃門養馬。
一次在宮中宴遊,歡樂之極,詔令閱馬助興。其時武帝“后宮滿側”,數十名牽馬過殿下的馬夫都偷窺后宮佳麗,唯獨金日磾不敢。金日磾身高八尺二寸,容貌很有威嚴,所養的馬匹又肥好,武帝感到很驚訝,就問起這個牽馬人的情況。當漢武帝得知金日磾為休屠王之子後,就封他為馬監。
從那之後,金日磾的地位就平步青雲,連續升遷為侍中、駙馬都尉、光祿大夫。
這種升官速度,是個人都知道有貓膩,也引來了很多人的嫉妒。
但是武帝劉徹絲毫不管,依舊很信任寵愛他,賞賜累積千金,漢武帝外出,他就隨侍車駕;在宮中,金日磾就侍候身邊。一些貴戚在私下怨恨,說:“陛下不知道在哪得到一個匈奴小兒,反倒十分看重他。”漢武帝聽說後,不以為意,反而更加厚待他。
老金也投桃送李,十分努力地為武帝鞍前馬後,忠心不二,甚至是曾經親手為武帝劉徹擋過刺客。
後來他生了兩個兒子,都成了武帝劉徹的“弄兒”,這兩個弄兒長大之後,十分放蕩,那時候劉徹年紀就很大了,有些事那是有心無力,但是依舊成批地往宮裡納美人。
於是這兩個弄兒就和后宮的妃子們“打成一片”,關系好的有些過分了,金日磾有格局的地方就來了,他直接殺了自己的長子。
武帝知道後大怒,但是沒有懲罰他。事實上武帝後期,殺人如麻,宮中的嬪妃皇子稍有不滿意,他就開殺。
老金殺子這件事,讓他的家族沒有遭難,反而在漢朝成為了七代顯赫的豪門。
武帝臨時時候,安排了是個大臣托孤,其中就有老金,可見武帝有多信任他。
他能進武帝的陪葬墓,死後在茂陵中和霍去病等人埋在一起,是莫大的殊榮,可能也是武帝本人的意思。
這樣的人物,他勢必不會引起多少的注意,防備也會松懈一點。
進到這裡面,李漁一下子來了熟悉的感覺,在茂陵下面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天天亂逛,這次故地重遊,就跟進了家了一樣。
繞過老金的墓穴,李漁帶著他們來到武帝的主墓,這裡的一切都跟他走的時候一樣。
看到武帝的棺材蓋子都被掀開了,白毛和左慈都露出嫌棄的神色。
李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武帝是我偶像,我肯定是要掀開一睹真容的。”
“什麽是偶像?”赤壁問道。
“就是我很敬仰的人。”
白毛冷笑道:“被你敬仰可算是倒了霉了,死了都得被掀蓋。”
李漁打了個哈哈,沒有繼續計較,他看了一圈說道:“哥幾個,抓緊時間,看看有什麽好東西,大家各憑本事,就開始搬吧就”
他自己絲毫不慌,風月寶鑒內,有的是從這裡搬走的寶貝。而且他對於法寶,沒有什麽需求,除非是定海珠、斬仙飛刀、誅仙劍這樣級別的。
其他的法寶,對他來說是雞肋,充其量是身邊人弄幾個防身。
不過茂陵確實大,一個月的時間,李漁也只是在主墓中轉悠。
真正藏寶的地方,他都沒有找到,主墓內的是一些重要的東西,都是用來布陣讓劉徹復活的。
說實話,後期的武帝已經昏聵了,他變得多疑而且嗜血,複不復活真的沒多少意義。
李漁拔掉他的承露盤,可以說是毫無心理壓力。
一個死去幾百年的武帝,帶著他精心安排好的名將、大軍還有巨龍復活,怎麽看都是一場災難。
這時候左慈突然拿出一個羅盤,然後就地抓了一把土,往羅盤上一揚。
泥土飛到羅盤上空,便不再動彈,直到羅盤開始轉動起來。
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如同製造陶瓷的轉速一樣,慢慢形成一個泥人。
這泥人從羅盤下來,落地之後化為一個小狗模樣,趴在地上不停地用鼻子去聞。
四人緊緊跟在這小賤狗身後,來到主墓外面。這裡的甬道修建的十分寬敞,幾十個人並肩走都足以,可見當初是耗費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據說從武帝登基那一年開始,就已經著手修建了。
武帝劉徹是個長命的,他在皇帝這個崗位上,一乾就是五十五年,放在後世這麽大年紀不退休,高低評一個勞模,不然就是返聘了。
五十多年,集當時最強帝國之力,修建的這個陵墓,其豪華程度是曠古絕今的。
中原四大善人跟著土狗,走了一會它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去看左慈。
左慈說道:“前面有機關。”
三人目光不善,都看向李漁。
“不是吧,看我做什麽?你們都是前輩,總不會讓我去吧?”
“少廢話,我要是有巫神之體和彌勒的金剛佛軀,我早上了!”白毛說道。
左慈也附和道:“沒錯,要是我有這兩個本事,我直接橫著走過去,還要啐一口唾沫。眨一眨眼睛都不是男人的。”
李漁罵罵咧咧地上前,剛想邁進去,突然福至心靈。
他輕輕一笑,使出青木訣,招出一個分身來。
分身邁步向前,安然無恙,李漁沒好氣地一腳踢在左慈的土狗身上,道:“謊報軍情,這狗沒用啊。”
他甩開膀子向前,剛走了沒幾步,突然兩道墨綠色閃爍著幽幽冷光的釘子,從兩邊射出。
李漁大罵一聲,側身去躲,但是這兩個釘子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拐彎來射李漁。
這麽詭異的機關,李漁還是第一次見,竟然能分辨出真假身來。
這兩個釘子甚至發出了破空之聲,李漁躲得並不慢,無奈它們就一直追蹤,甩都甩不掉。
“這是什麽玩意?!”
左慈捏著下巴,說道:“若是我看的沒錯,這應該是鬼頭釘。它們只要認準了你,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棄的。”
李漁伸出兩個手一把握住,在他手掌中,這釘子果然還在掙扎。
力道不算大,但是卻綿延不絕,後勁很足。
左慈笑道:“這東西可不會停下來的,除非你一直握著它。”
李漁眼珠一動,道:“我有辦法!”
說完之後,他直接往白毛額頭丟去,果然閃過一道光芒之後,這兩個鬼東西被白毛的天眼吸收了。
“喂!小子,你不能提前說一聲麽?”
李漁笑道:“我相信前輩,這麽點東西,以前輩的本事,它們傷不到前輩一根毛!”
經過這次的事,李漁也看出來了,這土狗雖然看上去賤兮兮的,但是它的確有點東西。
“沒想到這狗東西還挺厲害的。”李漁說道。
左慈眉心一皺,道:“我怎麽聽著像罵人呢,你說它還是說我呢?”
“當然是說它了,這.又不是什麽好話,前輩你來爭什麽。”李漁笑吟吟地說道。
“去你的吧。”左慈拿著羅盤,繼續跟著土狗前進。
李漁看著在左慈肩膀上的狐狸,若有所思。
它這天眼如此古怪奇特,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大用處了。
尤其是在對付一些法寶的時候。
土狗在一面牆的前面,停下了腳步。
這裡雖然是陵墓,但是修建的十分大氣,絲毫沒有些鬼氣森森的陰間布置,所有的裝飾都盡顯華貴。
即使是一面牆,也雕琢的十分精美,上面的溝槽內,撒滿了珍珠粉。牆上有兩個黃金的把手,三人又同時來看李漁。
李漁這次沒有說話,白了一眼,上前伸手握住金製的把手。
只聽嗡的一聲,牆壁開始晃動,李漁聚力一拽,果然這面牆是一扇暗門。
打開之後,裡面頓時露出金燦燦的光芒來,李漁朝裡一看,這是一個藏金庫。
裡面的金子,都被煉製成一塊塊的金磚,鋪滿了整個金庫。
這些東西對四人來說,用處不大,但是李漁還是一伸手,白光一閃,這座金山一樣的府庫內所有的黃金,都被李漁收到了風月寶鑒內。
走過這個金庫,小土狗再次停了下來。
這次不用人暗示,李漁直接走了上去,果然牆上還是同樣的配置。
他伸手拽開這扇暗門,裡面是一個武器庫,裝滿了各種兵刃。
這些兵刃年代久遠,但是卻沒有一個生鏽,李漁撿起一個普通的長矛來,用力一刺,槍頭尖銳,槍杆甚至還有彈性。
如此神奇的一幕,讓李漁十分詫異,他轉身卻問左慈,後者說道:“你用自己的銳金訣試試不就知道了。”
李漁運轉銳金訣,要去看一看這些兵刃不腐爛的原因,可卻一下愣住了。
這些兵刃全部都不是普通的金屬。
李漁的銳金訣,甚至無法進入他們,因為這些兵刃裡沒有一絲絲的金靈之力。
左慈撿起一個短刀,看了一眼,說道:“這是從天山降下來的隕石打造的。”
“什麽隕石能打造這麽多的兵刃,老左頭你是不是瘋了?”李漁笑著說道。
左慈搖了搖頭,說道:“這隕石說起來和你還有點關系。”
李漁更加詫異了,他嚴重懷疑左慈已經開始說胡話了,八成是腦袋受傷了。
左慈笑著說道:“這隕石便是當年砸中九天玄女娘娘的隕石,據傳上面有九九八十一種禁製,還有各種的陣法。”
李漁沉默了起來,九天玄女是他敬重的人,在宗門中甚至專門立起了九天玄女的雕像,以此感激她當初的救命之恩。
“當初那塊隕石究竟有多大,是什麽人投的,他還有繼續出手麽?”
左慈看了一眼白毛,說道:“你來說吧?”
白毛搖了搖頭,說道:“你來,你來。”
左慈無奈,只能跟李漁小聲說道:“把這些都收起來,將來指不定生能派上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