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搞什麽呢?
琰華眼底的寒意仿若雪原上的光,被一縷寒凝的風輕輕一晃便拂去了所有熱氣,旋即笑睨著妻子道:“為了顯示無辜,她還讓無音一路駕車送我們過來的。”
雖然這布操作也沒什麽意義,誰都知道雲海的易容術出神入化,鄭家還不得懷疑那車轅上駕車的其實是個假的。
不過無音寵徒弟這波操作也是沒誰了。
薑柔就奇怪了:“鄭弘辜位高權重,出門身邊必有高手,還有誰能闖過他們的身手,把人給打了,還全身而退的?”
繁漪嘴角蘊了一抹懶散的笑色,目光悠然望著庭院裡的一樹石榴花,映在眼底緋紅而熱烈:“前些天不是亦舒祖母做壽麽。”
薑柔想起華陽長公主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子話,便有了猜測:“所以,是姑母?”
繁漪端了清水慢慢呷了一口:“唉,我也就只是訴了訴苦而已。”
其實長公主瞧著就不是個熱絡的人,怎麽會同她這麽親近呢?
說投緣,倒也投緣,很多事很不動聲色裡說到一出去。
不過有時候她會看到長公主眼底對琰華和雲海有一閃而逝的溫柔,那種溫柔裡有感激,還有一種難以概括描述的圓滿與期待之意。
仿佛一位不甚相熟卻又息息相關的故人,在別離幾世之後再次相逢,是歡喜的,而這種歡喜就連當事人也無法解釋,所以便全數化作了一抹溫柔與親近而已。
這種複雜的感情,讓她覺得很奇怪。
她有時候就懷疑,長公主對她這麽親近,或許只是因為她是他們兩個在意的人而已。
可她讓人查了許久,確實沒有查到長公主與他們兩個之間曾有過什麽接觸。
於是,她又開始懷疑了,是不是連長公主也是重生回來的?
可前一世她離開的時候也不算晚,似乎並未看到琰華與長公主府有什麽緊密的聯系,也可能當時她沒有太關注長公主,才沒有察覺到什麽吧!
聽繁漪這樣說,這些年輕人就:“……”
薑柔望天:“我不懂,你們兩之間這緣分,我真的看不懂。姑母居然讓人去揍鄭弘辜為你出氣?這是什麽神仙感情!對我也不過如此了好嘛!”
鳳梧輕輕攬過妻子的肩頭,語調含了輕輕笑色道:“你不需要這樣的機會。”
薑柔的笑聲便沒那麽含蓄了,壞笑著暼了琰華一眼:“說到底還是你太沒用。”
琰華就無語了,幽怨地看看向鳳梧:跟你有仇嗎?
鳳梧回了他一眼:“……”說仇也是有點的,當初就是你,害我義妹墜崖吃了好一頓苦頭。
琰華立馬蔫兒了:“……”我的錯。
洪繼堯的年紀要比鳳梧還大上幾歲,又因常在營中當差的關系,便少與大家走動。
方娶懷熙進門的時候,也不知如何與差了十余歲的小妻子相處,只能一味寵女兒般寵著她,漸漸的發現她溫柔嬌軟之下有潑辣的一面,嬌俏而爽利,這讓一向見慣了溫柔閨秀的他莫名有心跳加快的感覺。
畢竟年歲相差太多,洪繼堯一直以為自己與他們的思維方式有較大的差距。
知道妻子和繁漪,兩個看上起嬌嬌弱弱的小姑娘,一個將計就計便揭破了秦家的算計,徹底斬斷他們的心思,便有一種刮目相看的驚詫。
才明白,年輕的只是他們的面孔,他們的只會是連母親和長公主都誇讚的。
慢慢相處才發現,原來他們相處起來竟是這般輕松有趣,也終於明白懷熙在家裡的時候為什麽老念著他們了,看著他們眉目精彩,語言清爽,連自己一向穩重的心思也不覺輕松而歡快起來。
他側首,請懷熙耳邊輕語道:“難怪你喜歡與她們在一處,很有趣。”
懷熙今日一身深碧圓領及膝大袖長衫,小立領上繡以水綠卷須花紋,袖口滾邊則點綴葡萄紋,下配一條淺青色織銀百褶裙,深碧與淺清交疊,一舉一動間恍若一池春水波光在搖曳。
她微歪臻首笑盈盈望著他,容顏面如一枝臨水照顏的煙柳:“那當然,繁漪從來都是最可愛最聰明的人。”
繁漪沒聽到他們夫婦在咬什麽耳朵。
忽想起一事來,便對另一樁消息有了猜想:“還有一樁是不是與侯府有關?”
懷熙又給丈夫一抹“我說的沒錯吧”的眼神,語調裡有壓抑不住的興奮:“答對了!”
繁漪和琰華相視一眼,了然了。
薑沁昀果然行動了!
薑柔搖扇子的動作一頓,也來了興趣:“什麽了不得的消息,笑成這個樣子。”
懷熙瞧著繁漪眸中一閃而過的篤定,便曉得這件事牽扯不到她們夫婦去,甚至很有可能還是她們的對手要倒霉了,但也不能把侯府的家醜揚出去,少不得還得影響了她們夫婦的名聲。
撚著帕子的手輕輕掩了唇,小聲道:“我們進門的時候正巧遇上趙國公夫人娘家小廝來送信兒,和趙國公夫人身邊的媽媽在門口悉悉索索的在說話,好不著急是樣子,隱約聽著還有侯府的事兒,就在前院耽擱了一會兒,果真瞧著侯爺是與趙國公一同離開的,面色都不怎麽好看呢!”
薑柔越發好奇,指頭戳了戳繁漪的手肘:“搞什麽呢?”
琰華看了桌上藤蘿纏枝寬口碗裡的枇杷,白中帶著微黃的果皮上絨毛已經被洗去,尤帶著一點水色,滾圓而瑩亮,緩緩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酸甜氣味。
一抬眼就看著妻子的眼神也落在了上頭,又悄悄挪開了。
四下瞧了眼,從東南角的面架上取了雪白的軟巾子沾了水,複又坐下,修長的指微曲著開始剝枇杷,去了核,又將緊貼果肉的一層影響口感的透明衣兒撕掉,把白色的果肉送到了妻子的嘴邊。
瞧著她慢慢吃了,十分滿意這個滋味的樣子,琰華薄唇忍不住彎了起來,便又拿了一顆慢慢剝起來,心裡想著晚些時候問問張家這枇杷哪裡采買來的,什麽品種的。
口中道:“你們最近可聽說了什麽侯府的新鮮事兒?”
薑柔輕輕嗅了嗅空氣裡彌漫開的氣味,清甜而微酸,想是那枇杷的甜味還不足,便打消了要吃的念頭。
端了茶盞慢慢呷了一口,衝淡了口中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酸滋味:“不就是和昌平街上,那中了進士的王家與你們走得近了些,不管是庶女還是旁支女,倒也相配。怎麽的,這是趙國公府要跟他們家搶兒媳婦麽?”微微一頓,“薑沁昀的好戲?”
繁漪一向口味清淡,自害喜最嚴重的那一陣過去後似乎什麽都愛吃,酸的甜的辣的,什麽香就吃什麽,搞得廚房裡的媽媽們都沒辦法打賭她這一胎到底是兒是女了,畢竟連肚子都是小小的,也瞧不出尖兒還是圓兒。
於是便有人押龍鳳胎了!
繁漪看著自己的肚子,委實不像是能有兩個的大小,不過也不阻止她們去猜,一點子小樂趣而已麽。
張家采買來的枇杷看著個頭不算很大,但皮薄肉厚,酸中帶甜,一口咬上去飽滿鮮甜的汁水立馬充盈了整個口腔,把方才在日頭下曬出來的一股子淡淡的惡心感給衝刷的乾乾淨淨,只剩了滿心滿肺的適意。
“嗯哼”了一聲,以肯定薑柔的猜測。
他剝的速度跟不上她吃的速度。
繁漪的眼睛就看著丈夫剝著枇杷。
汁水不斷沿著他修長而雪白的骨節淌下去,原本是晶瑩的,被空氣吞沒之後慢慢帶著一點泛黃的顏色,最後在他的動作裡低落在素白的軟巾子上,花開一抹淡淡的影兒,似棣棠的花色。
這麽好漂亮的手,待會子指甲裡黃黃的發黑就不好看了,待會子行走在文華殿少不得要被人說一句失儀:“別剝了,弄的滿手都是,洗也洗不乾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