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人情緒起伏的時候,這個人,就越容易拉攏。
他直接點頭道:“本官明白了,本官這就讓酒樓開始做飯。”
“秦大人要不要也露個面?讓他們知道,是誰保護他們?”
秦文遠搖了搖頭。
他說道:“我就不露面了,我和你們的身份不同,我若露面,可能就會讓他們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畢竟我出手也就罷了,我一旦出手,事情就不可能小。”
“所以我就不出現了。”
“而且,我也還有一些其他的計劃要做,我若是露面,很可能會引起一些家夥的警惕。”
“故此,為了更重要的計劃,我也不能出現。”
武士彠並不知道秦文遠還有甚麽計劃,但秦文遠沒有向他透露,他也就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
他說道:“那好,既然秦大人不能露面,那本官就腆著臉,接受這次秦大人給予的功勞了。”
秦文遠離開了酒樓,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大戲已經結束,秦文遠也就沒什麽好停留的了。
該他做的事,他都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秦文遠也就不再管了。
有韓敏與武士彠在,兩個人一人掌命,一個擅交,自然能輕松解決剩下的事。
秦文遠走在街道上,腦海中在複盤今夜的行動。
今夜的整體行動,可以說是非常順利的。
所有的計劃,也都按照他的預料推進。
整體上,沒有任何問題。
“酒樓的消息,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北鬥會的人知道。”
秦文遠一邊走,一邊自語著。
“而當北鬥會的人聽說倭國與契丹的賊子一起出手,都沒有鬧出什麽水花後,絕對會罵他們愚蠢和無能。”
“他們應該會擔心,擔心想要破壞萬邦商會的賊子都被解決了,就沒有人替他們在萬邦商會鬧事,從而替他們引走其他人的注意了。”
“所以……他們現在會有兩個選擇。”
秦文遠眼眸微眯,腦海在飛速的運轉著。
“要麽,他們繼續等下去,一旦發現有其他勢力出手,就不會有任何遲疑,以最快的速度同時行動,以免機會不再。”
“要麽,他們親自出手,製造萬邦商會的亂子。”
“但是……”
秦文遠緩緩道:“他們若是能親自出手的話,他們早就親自動手了,而不會隻煽動一些頭腦一熱的年輕人。”
“他們會這樣做,只能證明他們不想親自出手,以免留下線索,被我找到他們。”
“所以,他們在未來幾天內,應該會先考慮第一種選擇,相信並不是所有的敵方勢力都被發現了,還有賊子藏匿在暗中,然後等待他們的動手。”
“可如果在未來三天內,都沒有敵方勢力出手的話,那他們被迫之下,沒有辦法,只能在萬邦商會的最後一天,選擇親自出手了。”
“畢竟一旦萬邦商會結束了,他們想要對付京兆尹最佳機會,也就結束了。”
“所以他們等不及,也拖不起。”
這時,秦文遠腳步一停。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回到了家門口。
秦文遠抬起頭,看向頭頂的月亮。
只見半圓的月亮懸掛空中,月光如華,懸於自己家的上空。
秦文遠眼眸眯起,緩緩道:“若是讓北鬥會親自動手,說不得又會被他們鬧出什麽事來。”
“所以,不能給他們親自動手的機會。”
“我要創造機會,讓他們覺得機會到了,從而讓他們上鉤。”
秦文遠笑了起來,嘴角上揚:“龜茲國的人,你們現在應該覺得很慶幸,因為你們沒有被發現。”
“不過你們並不知道,我留下你們唯一的理由,就是為了讓你們給北鬥會一個機會。”
“所以,該需要你們表演的時候,也要來臨了。”
“明天,或者後天,就讓一切結束吧!”
秦文遠不準備等到第三天。
因為第四天,北鬥會就肯定會出手。
第三天,萬一給了北鬥會壓力,北鬥會也很可能不想等待了。
所以,後天是可控范圍內最後一天
。
走了一路,秦文遠想了一路。
而等到他回到家的那一刻,所有的計劃,所有的籌謀,也都迎來了最周全的時刻。
他笑了笑,不再思考這些,直接推開院門,一身輕的返回家中。
距離自己的大婚時間越來越近,在這個小院居住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秦文遠很珍惜最後這段時間。
畢竟,這裡承載了自己到目前為止的,所有溫馨的,孤獨的記憶。
穿過庭院,來到房門前,秦文遠剛要拿出鑰匙開門,忽然,他眼眸眯了一下。
秦文遠看向房門的門縫處。
只見這裡,有一個紙尖尖。
他想了想,將鎖頭打開,推開房門。
而隨著門扉被推開,那被夾在門縫裡的紙張,直接向下飄落。
秦文遠眼疾手快,瞬間抓住了飄落的紙張。
而後,他將目光向紙張上看去,眸光陡然一閃。
只見紙張上,只有一行充滿著英氣的字。
“今夜醜時,斷橋相見。”
而在這行字的下方,還有一個署名名。
署名只有一個字。
——
曦!
曦是誰?
秦文遠所有認識的人裡,單名一個曦字的,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玉衡!
和自己有著娃娃親的玉衡!
這封信,是玉衡寫給自己的?
她要見自己?
秦文遠眸光一閃。
難道說,玉衡就是這次北鬥會派來的星辰者?
不對!
秦文遠覺得,不應該是玉衡。
或者說,就算有玉衡,也絕對還有其他人!
否則的話,如果只是玉衡的話,玉衡肯定早就見自己了。
不會等到今天。
而玉衡等到今天才見自己,毫無疑問是一直沒機會脫開身。
今夜應該是難得有機會。
秦文遠看了一眼天色。
此時已經過了子時了,距離醜時沒多久了。
他不再耽擱,直接重新鎖上了門,轉身就離開了自己的家。
玉衡說,要在醜時,斷橋相見。
可長安城內,並沒有任何一座橋,叫斷橋。
所以,這是專門用來唬人的。
如果說,這封信被秦文遠之外的人看到了,那麽他們也絕對找不到見面的地點在哪。
因為壓根就沒有所謂的斷橋。
斷,就是中間斷開。
斷橋,就是橋字中間斷開。
所以,斷橋應該理解為木喬相見。
木喬,在整個長安城內,帶著這兩個字的,也就那麽幾家。
而在醜時還營業的,且能光明正大進入,不會被人注意的,也就只剩下一家了。
常香坊內,木子喬記客棧。
之所以叫木子喬記客棧,是因為客棧的創始人,姓李,叫李喬。
而李分開,就是木子。
所以就取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
但正是因為這個名字奇怪,反而更容易吸引一些百姓過去,久而久之,這個名字就一直流傳了下來。
秦文遠閃身進入了一個巷子裡。
等他從另一個巷子內出來時,整個人已經變了模樣了。
秦文遠進行了易容。
在長安城內不比其他地方,再南詔,甚至在江南地區,秦文遠都可以用原貌大搖大擺的走著。
可在長安城內,他太出名了。
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所以,想要秘密去見玉衡,就只能易容。
很快,秦文遠就來到了好常香坊內,這裡晚上是不禁宵禁的幾個坊市之一,所以哪怕到醜時了,仍舊十分熱鬧。
而木子喬記客棧內,更是人潮攢動。
秦文遠到達這裡時,一樓大廳仍舊十分熱鬧。
一些談生意的商人,江湖義氣的兄弟,都在這裡飲酒暢談。
“客觀,打尖還是住店?”
秦文遠剛進入客棧,就有小二迎了過來。
秦文遠說道:“有人約了。”
小二說道:“敢問客觀貴姓?”
秦文遠說道:“盧,的盧的盧。”
“原來是盧公子,請公子隨小的來。”
說著,小二就引秦文遠向二樓走去。
秦文遠見狀,笑著點了點頭:“有勞了。”
一邊走著,他心中一邊發笑。
看來自己和玉衡的默契還是不錯的
。
他和玉衡,從來沒有約定見面的名字。
但玉衡很明顯,猜出他會用什麽了。
盧姓,這是秦文遠去到南詔後,所隱性埋名用的化名。
同樣,也是第一次見到玉衡時,欺騙玉衡的名字。
秦文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玉衡,將玉衡氣哭的畫面。
現在看來,玉衡真的被對那一次見面,有著非常深刻的記憶啊!
玉衡就猜到,自己會用盧姓。
而秦文遠,也同樣猜到,玉衡會留下自己的盧姓。
結果,果然證明秦文遠猜對了。
“盧公子,就是這裡了。”
小二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他說道:“公子的朋友,就在裡邊了。”
秦文遠點了點頭:“多謝。”
言罷,秦文遠就輕輕敲門,說道:“我來了。”
隨著秦文遠敲門聲的響起,很快,雅間內,也有聲音傳出:“進來吧。”
這聲音聽起來,是一個翩翩公子的溫潤如玉的聲音。
這明顯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秦文遠眉毛微微一挑。
心中有些詫異。
不過他手上動作並沒有耽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進入雅間後,就見桌子後,此時正坐著一個男子。
這個人樣貌俊秀,氣質俊雅。
他有一雙桃花眼,他坐在那裡,給人一種十分溫潤的感覺。
仿佛那書裡所說的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就是為他而寫的!
看到眼前的人,秦文遠仔細看了一眼他,這一刻,便是秦文遠,都有些不敢確定道:“曦?”
這時,便見眼前的男子,忽然間笑了起來。
而他一笑,剛剛所有的溫潤如玉的氣質,便頓時消散。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慧黠與靈動。
悅耳的聲音笑著響起:“這是大唐第一聰明人,也沒認出我的偽裝?”
這次的聲音,就是熟悉的女子聲音了。
確定了,眼前這個翩翩公子,就是玉衡。
秦文遠如實點頭,道:“著實是有些不敢認。”
“你無論是這種易容的手段,還是剛剛要偽裝出來的氣質,都完美無缺,讓人找不到一點問題。”
玉衡聽著秦文遠的話,靈動的眸子露出喜色。
他手一擺,折扇緩緩打開,玉衡十分瀟灑道:“兄台,多謝誇獎了。”
秦文遠被玉衡的狡黠弄的失笑起來。
他看向玉衡,說道:“你這易容的有些厲害啊,直接連性別都變了。”
玉衡笑著說道:“有些煩人的家夥總跟在左右,若是不易容的徹底點,很容易被跟上。”
“不過你也別說我,你瞧瞧你,你易容的樣子,我也認不出來。”
“誰能想到這張如此平平無奇的臉龐之下,藏著一張無比俊秀,能夠迷倒萬千少女的容顏呢?”
秦文遠臉皮也不薄,自然也不怕玉衡調侃。
他笑道:“你能想到,不是嗎?”
玉衡愣了一下。
旋即忽然咯咯大笑了起來。
她說道:“這是要成婚了,臉也變厚了嗎?”
秦文遠義正言辭道:“我又沒有自誇,我只是在承認你說的話罷了,說到底,誇我的人,是你不是嗎?”
玉衡笑道:“我可不和你詭辯了,誰不知道你秦文遠聰明,和你詭辯,遲早你又得把我弄哭。”
玉衡可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秦文遠時,被秦文遠給氣哭的樣子。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事情,他都覺得牙齦發癢,恨不得將秦文遠狠狠咬一口。
秦文遠笑了笑,旋即正色道:“你來長安很久了?”
玉衡聞言,也收斂了笑容。
她微微點頭道:“的確來了幾天了。”
“我原本和你在地宮分別後,就離開長安,去找北辰複命。”
“後來,北辰聽說你要成婚了,就派了天璿來給你慶祝,然後他又聽聞萬邦商會要召開的事情,就讓我也過來了,讓我和天璿一起出手,破壞萬邦商會。”
秦文遠眉毛一挑:“一開始只有天璿來了,而天璿來的目的,是為了給我慶祝大婚?”
玉衡笑道:“是不是感覺很榮幸?北辰親自派星辰者來給你慶祝?”
秦文遠眯了下眼睛,說道:“慶祝是假,破壞是真吧?”
玉衡笑了笑:“是不用我多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