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談錢傷感情

  “大人愛民如子，麓山郡的百姓無不感念大人的恩情，您若還說無能，這天下有多少自居有能之人得汗顏。

  小可如今能在麓山郡城內一切妥當，便也是受了大人治理有方的好處。”顧七臉上笑意更盛，場面話誰都能講，端的是全看誰惡心不過誰。

  “賢侄不可這般說。”劉
  守正連連擺手，面上笑意溫和謙遜。若不細看，還真察覺不到，其眼角眉梢那幾分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渝中艱難，但比起其他郡府，麓山郡在他的管轄之下，能撐足兩三年，百姓雖不樂業也算安居，自是旁處不能比的。待年底檢查使如實記書，也是他劉守正在任期間抹不去的功績。

  只可惜，天不佑渝州，也不佑他劉守正，竟在此關頭又途生變故。

  想到這處，劉守正洋在臉上的笑意跟著退了幾分。

  顧七將劉守正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卻只是淡笑取過茶水若無其事的抿了一口，權當作沒看見。

  “賢侄再試試這糕點，是你嬸子自己做的，你且嘗嘗味道如何。”

  劉守正有心將話頭拋給對坐的年輕人，借由其自己提及渝州境況，耐何幾次言語下來，顧七卻都是一幅好似聽懂了，又好似沒聽懂。

  劉守正心下閃過一絲不滿，面上仍舊和煦周到的，將邊幾前擺放的一盤糕點朝著顧七的位置推了推。

  顧七並沒有再推辭，取了一塊，細細品嘗後誇讚：“夫人手藝了得，大人真是好福氣。”

  劉守正聞言大笑也順勢取了一塊糕點：“這點本官可就不謙虛了。

  你嬸子的手藝是出嫁前跟著宮中司膳處退下來的女官宋嬤嬤學的。貫來是你嬸子的得意之處，平常本官想嘗上一口，也未必有這機會，今日還是托了賢侄的福。”

  顧七挑眉，拿著糕點的手頓了頓。這一塊糕點的人情做的可夠大的。

  “那真是在下有口福了。”

  顧七將手中剩下的糕點放入口中，不得不說這糕點的手藝不錯，雖粉質不算細膩，但入口松軟有度，至於口味則是是大康人比較喜歡的高甜度。

  這種糕點單吃起來會有些甜的膩口，但配上茶水的清苦卻又能恰到好處。

  劉守正掃了一眼面前年輕人過分白皙清俊的臉孔，隻覺得這位齊少東家年紀輕輕，看著也面善隨和，實則卻比靳照東更加油鹽不進。

  只是，今日既然將人叫到跟前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想著，劉守正便借著這糕點的說辭，繼續道：“說起吃食，本官聽說賢侄的鋪子，推出了不少吃食，頗受麓山郡百姓的喜愛。”

  “都是些鄉野吃食，難為麓山郡內的鄉親不嫌棄，讓小可能做些尚能糊口的買賣。”

  “賢侄這買賣可不止糊口這麽簡單吧。”劉守正輕笑著，一雙眼篤定的看著顧七。

  顧七笑而不語。

  賺點養家糊口的銀子，是所有買賣人慣用的托詞，無論生意好壞，都無人會用這句詞去較真。

  如今劉守正會提到這處，又思及近日來麓山郡城內外的境況，顧七便也猜到了劉守正今日叫自己過來的目的。

  無非是要錢要糧。

  這兩樣顧七現在都有，且也不是不能給，只是來都來了，自然也沒有給的那麽痛快的道理。

  “聽聞賢侄近日裡派遣了人手在城北和城東兩處修繕新鋪面，”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裡來了，劉守正也不管顧七會不會接口，隻繼續道：“可是與城南一般打算開個糧行？”

  顧七搖頭：“大人，小可開的並非糧行。”

  “本官聽說，你那鋪子上寫的是商市。只是本官從未聽說過商市為何地，又聽聞鋪面裡不止賣熟食，也賣米糧，想來與糧行也差不了許多。”：
  “商市與南貨鋪相似，鋪子裡柴米油鹽針頭線腦什麽都賣一些，米糧也有些，只是佔的數目不多。”顧七答。

  “賢侄莫要謙辭。渝州府的情況不比其他地界，如今麓山郡內便也只有柳行街與賢侄的鋪面還有米糧出售。”說著劉守正頓了頓，面露難色。

  顧七心下了然，這是眼見繞彎無用打算直奔主題了。

  果然，只等了片刻，劉守正又道：“賢侄來麓山郡的日子也不短了，柳行街是個什麽情況，想必賢侄也清楚的很。”

  顧七識趣的點點頭，引得劉守正繼續說下去：
  “行腳幫的勢力盤根錯節，其下行事又多是江湖莽夫的做派。當初渝中的境況若還有他法，本官也不至於讓行腳幫的人佔據這柳行街在麓山郡內一家獨大數年。”

  “大人也是為了麓山郡的百姓著想。”

  看來，劉守正這是打算對弘文堂的人卸磨殺驢了。

  劉守正苦笑：“不過都是無奈之舉，百姓苦，能有法子活著總好過全無辦法等死。

  今日此地無外人，本官也與賢侄說點心裡話。

  行腳幫的人雖然做派霸道，可也確實是有些本事。若是能一直這般安安穩穩的熬到渝中境內脫離困局，本官便是拚著往後被禦史台參上一本的局面，也不會輕易去動柳行街的局面。

  只是眼下麓山郡的情況並不如原先預期的那般好，而此時偏巧行腳幫內也出了岔子。

  他們能亂，可麓山郡不能跟著亂，麓山郡的百姓更不能亂。”

  “大人大義。”

  麓山郡自然不能出亂子，麓山郡若說再出亂子，自己的上萬兩銀票豈不跟著打水漂了。

  劉守正看著顧七依舊謙遜平和看不出鹹淡的神色，微微蹙眉：

  “季佐賢侄，本官今日既已說到此處了，賢侄可能給本官一句實話，若柳行街行腳幫的人在半月內退走，你手裡的米糧可能穩住麓山郡的百姓？”

  “大人，小可手裡的米糧可與柳行街的不同。”

  顧七的人一進麓山郡內，劉守正便知道，又如何會不知其鋪內售賣的米糧品質與行腳幫陳年舊糧大為不同。

  可眼下是談論米糧質量的時候嗎？

  一旦柳行街撤走，麓山郡的百姓無足夠存糧填飽肚子，這時候新米還是陳米，又或者是霉面還是樹皮其實都沒有太多差別了。

  顧七放下手中茶杯，不緊不慢道：“回大人，小可只是普通生意人，不比的行腳幫的豪傑能手眼通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