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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想安靜的做個苟道中人》第1751章 日月永駐,既往既複。(四合一大章
  第1751章 日月永駐,既往既複。(四合一大章!求訂閱!!)

  浮生境。

  猶如映照在濡-濕琉璃上的遠山近水,模糊混沌,松枝香氣彌散周遭,石桌上,棋枰靜靜,黑白交錯。

  “舊”黑袍幽幽,手拈棋子,一動不動的僵在半空,似時間定格。

  九宗大乘圍繞棋枰之畔,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棋局,寂靜若死,氣氛幾如凝滯。

  這個時候,“伏窮”驀然開口:“一天了。”

  其他大乘沒有立刻回話,卻皆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片刻之後,見“舊”仍舊舉棋不動,沒有絲毫落子之意,九嶷山的“迢舟”沉聲說道:“看來,裡面的局勢,已經穩住。”

  白袍微動,額環折射萬千華彩,天生教的“真都”環顧左右,語調優雅道:“棋局定然是凶。”

  “現在能夠穩住,想必是此次引子的實力。”

  一提到此次仙路引子的實力,所有大乘都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雖然說裴凌大乘之後,便無人親眼見過對方出手,但八十一場道劫的大乘……亙古難見!
  便是運氣極差,遇到了一位仙人,也未必不能一戰!
  想到這裡,琉婪皇朝的“儉恕”定了定神,說道:“這只是第一天。”

  “接下來的路,還長!”

  其他大乘都是點頭,浮生棋局中的仙路,是在洪荒時期的歲月中,攀登建木成仙。

  而現在,所有入局者,都只是在洪荒之中,暫時存活下來。

  眼下莫說成仙,只怕連建木都還沒有見到!

  然而,就在眾人交談之際,“舊”持著黑子的手臂,忽然朝棋枰之上落去。

  在場所有大乘,瞬間鴉雀無聲,棋枰之畔,靜可聞針。

  一雙雙目光,盡數鎖定棋局。

  嗒!
  清脆響聲之中,黑子落定,其落在了棋枰上的一處空位,沒有跟任何白子相接……

  棋枰上,白子靜靜而列,每一顆都完好無損,未曾被吃。

  這是一步閑棋!
  所有大乘看清之後,都是一怔。

  這是……怎麽回事?

  不等他們弄清楚原因,一道模糊無比的身影,倏忽在“舊”的對面出現。

  這道身影類人,瘦削高挑,似穿戴著極為繁複華麗的袍服,只不過,所有細節,都晦明不清,猶如隔著悠久歲月望去的一道剪影,充滿了滄桑厚重的氣息,似根本不屬於眼下的歲月。

  “舊”緩緩抬頭,兜帽之下,目光如電,望著那道模糊的身影,語聲森然:“日月永駐,既往既複!”

  話音落下,那道模糊無比的身影,立時站起,朝浮生境之外行去。

  陰冷、怪誕、古老、荒蕪……的氣息,隨著其步步邁出,轟然彌散!

  望著這一幕,無始山莊的“霊宜”忽然出手,一指點向這道身影。

  烏光若電,疾射而出,毫無阻礙的從身影之中穿透,那道身影卻沒有絲毫傷害,其腳步不停,繼續往外走去。

  寒黯劍宗的“纓徽”同樣出手,眸中光華一閃,一道無形劍氣轟然斬出,虛空震顫之際,利刃自那道身影的腰間橫斬而過,落下處空空蕩蕩,似乎什麽也沒有,劍氣最終斬入虛空,身影如若未覺,繼續邁步而行。

  眼見那道身影有問題,其他大乘紛紛出手。

  重重山巒顯現虛空,當頭砸落;堂皇光明充塞周遭,洶湧澎湃;劍氣席卷縱橫,嗡鳴如雷;巨大花枝層層綻放,禁錮的氣息鋪天蓋地;一柄柄旗幟矗立如林,金戈鐵馬,撲面而至;屍山血海,來勢洶洶;白骨累累,肆虐天地……

  難以計數的攻擊落下,同樣從那道正在大步而行的身影之中一穿而過,仿佛彼此各在一方時空,互不干涉,縱然此處有雷霆一擊落下,對方亦是無知無覺,眾多大乘的出手,沒有對其造成絲毫損傷。

  那道身影不疾不徐的走著,從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周圍任何大乘的存在。

  很快,那道身影離開了浮生境……

  所有大乘停下手,氣氛凝滯。

  “儉恕”沉聲說道:“他與吾等,不在一個歲月。”

  “吾等的手段,攔不住他!”

  天生教的“真都”淡淡說道:“其已經離開浮生境。”

  “要不了多久,便會成為一樁新的‘詭異’。”

  錦繡裙裳迎風綻放,倩影依依間,素真天的“灩霽”收回望向浮生境外的視線,開口說道:“一樁‘詭異’,不算什麽。”

  “吾等宗門之中,皆有後輩坐鎮,足以應付。”

  “但現在,情況有些不對!”

  “又輪到吾等落子了!”

  聞言,所有大乘皆是神色凝重起來。

  浮生棋局的白子,一直只有九數!
  此次引子那邊布局,多出了一子,已經是極為罕見之事,打破了一直以來的常規。

  而現在,棋枰之上的十顆白子未少,再落一子,便是十一顆白子了!

  他們來赴這場棋局,從一開始,便不是為了贏棋,而是為了飛升成仙!

  可如今的情況……

  是雙仙對弈,今古之爭!

  他們現在入局浮生,本質上,便是未來對過去的侵蝕。

  而從浮生境中走出的“詭異”,便是過去對未來的侵蝕!

  就在這個時候,“舊”緩緩抬頭,望著棋枰的對面,語聲陰冷恢弘:“到你了!”

  所有大乘,立時回過神來。

  站在角落裡的修蛇與“禍”幾乎同時開口:“吾可以入局!”

  “吾來!”

  九嶷山的“迢舟”卻是搖了搖頭,非常直接的說道:“不。”

  “這一次,輪到吾等正道入局。”

  說著,他望向身側的琉婪皇朝、寒黯劍宗、素真天以及燕犀城,說道,“九嶷山的入局者,已經有二人。”

  “這一次的名額,當屬於你等四宗。”

  聞言,寒黯劍宗的“縈岩”越眾而出,說道:“吾來入局。”

  語罷,他望向正道其他四宗。

  眾多正道大乘皆沉默不語,無人出聲反對。

  “縈岩”遂不再遲疑,立時走到棋盤之畔,取出一顆白子,挑了一處空位,直接落下。

  嗒!
  白子落定,棋局如煙雲,似真似幻,“縈岩”的身影,刹那消失。

  “舊”舉起一顆黑子,朝棋枰之上落去,這個動作到了中途,其驀然定住,一動不動。

  不知從何處吹拂來的涼風,拂落松針累累如雨,清香四溢間,孤崖之上,靜若畫卷。

  ※※※

  洪荒。

  群峰崔巍,攢繞而列。

  一條大川浩浩蕩蕩,穿谷而過,岸畔蒹葭滔滔,猶如綠浪翻湧。

  白袍仙人獨坐棋枰,低壓的兜帽,遮蔽面容,唯周身氣息縹緲高遠,似煙雲變幻,不可捉摸。

  一道青衫負劍的身影,挾凜冽劍意,驀然出現在其對面。

  其雙眸湛湛,猶如蘊含萬千雷電,明亮無比,亦銳利無比,似能一眼洞察所有細微,正是“縈岩”。

  白袍仙人立時抬起頭,望向他,語聲縹緲:“浮生若夢,自在光陰!”

  “縈岩”回過神來,沒有遲疑,立時起身,朝外行去。

  沿途草木扶疏,靈果累累,壓彎了瑤樹瓊枝,沛然靈氣,充塞天地,幾欲主動往道體之中灌注。

  屬於未曾被人族馴服過的野蠻、暴烈氣息,彌散四野。

  “縈岩”身化劍光,很快來到出口所在之處。

  劍光散去,現出劍修身影。

  鏗!
  “縈岩”放慢腳步,本命飛劍錚錚出鞘,已然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他一步踏出谷口,眼前立時有無窮無盡的赤金光輝,仿佛驚濤駭浪般咆哮而至!

  谷外,一望無際的平原,黃沙萬裡,寸草不存,巨大的龜裂痕跡縱橫交錯,望去觸目驚心。

  蒼穹之上,十日當空,肆意潑灑大日真火,照耀萬方。

  滾滾熱浪,猶如怒海狂瀾,頃刻間將其吞噬!

  真火洶湧,焚燒眾生萬物。

  “縈岩”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立時化作一團火炬,他的道體、神魂、本命飛劍……盡數開始熊熊燃燒!
  轉眼之際,“縈岩”身死道消!
  灰白塵埃飄蕩天地,刹那消亡殆盡,不見絲毫痕跡。

  ※※※

  洪荒。

  一片崎嶇不平的沙地上,藍綠血液潑灑滿地,正在烈日烤炙下,升起騰騰白煙。

  幾道巨大的溝壑縱橫交錯,它們的中心,仰躺著一頭小山般的蟲豸。

  這頭蟲豸背殼油光水滑,半開的殼翅下有剔透薄翼徐徐顫動,生滿了漆黑茸毛的步足朝著虛空緩緩抓動,藍綠色血液,正從其腹部緩緩流淌而出。

  數根巨大的石柱,猶如烤肉的釺子,將其死死釘入地面。

  幽冷、混亂、墮落……的氣息,縈繞整個蟲身,密密麻麻的觸須從其背殼之上滑落,仿佛活物般沒入地面,令蒼黃砂礫,一點點被浸染成墨色。

  墨砂化蟲,細密無盡,蠕動間有無數細小蟲眼,匯聚如黑水,層層泛濫,幾欲汪洋。

  遠遠望去,蟲軀之畔,趺坐著一道背影,其深衣玉帶,裝束古樸端莊,此刻廣袖拂過黃沙,露出半截步足,隨著動作,緩緩而動。

  嘎吱……嘎吱……嘎吱……

  連綿不絕的咀嚼聲,響徹此方乾坤。

  伴隨著這樣的動靜,那道背影越來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膨脹的暗影,似乎充滿了源源不斷的混亂、墮落、陰寒、怪誕……

  漆黑的觸須,森白手爪,血腥豎瞳……皆從暗影之中迅速滋生而出,侵蝕周遭,令砂礫所化蟲群不敢造次。

  好一陣後,咀嚼聲戛然而止,沙地之上,空無一物,小山般的蟲豸,消失殆盡,再無絲毫痕跡。

  此刻,裴凌整個面龐都掩蓋在滾滾黑氣之中,原本是五官的位置,有萬千幽影,幢幢而現,盈千累萬的血瞳睜開在他身側,直勾勾的望向四面八方。

  混亂的氣息,幾如實質!

  他不緊不慢的擦拭著嘴角,眉頭微皺。

  殘仙的味道,太過單一。

  剛開始食用的時候,還覺得無比美味,乃是極大的享受。

  然而吃到後面……跟正仙相比,還是有著一定的差距!

  到現在為止,這已經是他吞食的第三頭殘仙。

  他根本就不需要特意去尋找這類食材,只要隨便暴露一下氣息,殘仙就會主動送上門來。

  這等情況,方便倒是非常方便,只是現在他已經吃的非常撐……

  “有點吃不下了……”

  “再接下去,就修煉【籠中望月,一線仙凡】。”

  “現在先平衡一下‘混沌態’……”

  想到這裡,裴凌正要分出化身,忽然察覺到了什麽,立時轉頭,朝一個方向望去。

  又有一顆白子入局!

  不過,眼下並沒有任何棋子出局,怎麽回事?

  心念電轉間,裴凌頓時感到,那顆剛剛入局的白子,已然消失!

  與此同時,他腦海之中,瞬間響起計霜兒清脆的語聲:“寒黯劍宗,‘縈岩’隕落!”

  聞言,裴凌頓時眉頭一皺,新進來的棋子,直接死了!
  整個過程,幾乎就在眨眼之際。

  就算他現在已經是仙人,也不可能來得及去救!

  裴凌周身黑煙滾滾,縱然十日當空,真火滔滔,亦無法衝散絲毫。

  難以計數的幽影縈繞不休,一隻隻血瞳明滅如星辰,神魂與道體,皆欲立時破開此方天地,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他迅速回過神來,當即顧不得其他,立時周身暗紅色紋路湧動,轉眼之際,身後黑暗湧出,纖細白皙的手臂從黑暗之中探出,“莫澧蘭”出現!
  裴凌伸手,與化身掌心相貼,多余的混沌之力,霎時間似決堤洪水,爭先恐後的湧入化身體內。

  隨著這些混沌之力的轉移,裴凌氣息一點點平複下來。

  猶如實質的黑煙,迅速淡卻,最終露出毫無異常的身影。

  同一時刻,化身長發飄揚,化作無數細小蛇虺,蛇信吞吐之際,玄袍委地,猶如水流暴漲,覆壓大地。

  但很快,化身在計霜兒的操控下,縹緲、高遠的氣息,自體內勃發而出,無垢氣息,迅速平衡著混沌之力。

  轉眼之際,“莫澧蘭”恢復完美之意。

  化身的修為,似又有精進。

  眼見危機解除,裴凌沒有任何遲疑,立時將“莫澧蘭”恢復成實質般的黑暗,收回本體。

  頓時,他的氣息,亦隨之增長。

  裴凌立時集中精神,感應著所有棋子的位置。

  剛剛隕落了一顆白子,不出意外,馬上就會又有一人入局……

  ※※※

  浮生境。

  棋枰靜靜而列,松香陣陣。

  “舊”一動不動的舉著棋子,不遠處,大乘環列,所有目光,皆一眨不眨的盯著眾多黑白子。

  忽然間,“舊”的手臂落向棋局。

  嗒!
  黑子落定,一顆白子的氣皆被堵死,轉眼便從棋枰之上消失。

  所有大乘,皆是眉頭一皺。

  十顆白子,一天之內,都沒有出事。

  但新子剛剛落定,便立刻有白子被吃。

  不出意外,應該是“縈岩”一入局中,便直接隕落!
  棋局仍舊非常凶險!

  這個時候,“舊”抬起頭來,望著對面,語聲晦澀道:“到你了!”

  聞言,所有大乘立時回過神來,正道一方的“儉恕”立時說道:“這次,輪到魔門。”

  話音落下,正道大乘皆朝四大魔門望去。

  “伏窮”沒有說話,輪回塔同樣沒有任何表示。

  無始山莊的“霊宜”上前一步,其正要開口,天生教的“居羽”忽然說道:“吾來試試!”

  說著,她立時便朝棋枰走去。

  眼見如此,“霊宜”也不與她爭。

  下等仙而已,入幻境磨礪千年,仍舊窺不破此方世界的本真,顯然道心蒙塵已久。

  若是這場棋局簡易,倒也還罷了。

  如今棋局這般凶險,孰先孰後,都沒有區別。

  反正最後成功飛升的,肯定都是他們這些窺破幻境的仙帝!

  區區下等仙,跟腳卑微,資質愚鈍,給對方一個參與的機會也好。

  這個時候,天生教的“真都”忽然開口:“‘居羽’,入局之後,立時與裴聖子聯系!”

  “居羽”明眸含水,白袍飄動間,已然移步到棋枰之畔,其沒有回頭,只是平靜的微微頷首:“明白!”

  說著,她伸出纖細皎白的素手,探入棋笥之中,取出一顆白子,望棋枰之上落去。

  嗒!
  棋子落定,“居羽”瞬間消失。

  ※※※

  洪荒。

  豐茸寂靜的山谷之中,落葉悠悠,流水滔滔,白袍仙人獨坐棋枰之畔。

  其忽然取出一顆棋子落下。

  下一刻,一道白袍金環的身影,悄然出現。

  這道身影曼妙豔麗,月貌花容,眉心寶石流光溢彩,與明眸彼此輝映,正是“居羽”!
  白袍仙人抬起頭:“浮生若夢,自在光陰!”

  “居羽”立時起身,朝外行去。

  很快,她來到山谷出口。

  其立時放慢腳步,素手連連掐動法訣,身影刹那淡去,猶如一道虛幻的影子,再無絲毫實質之感。

  這是天生教陰陽道中的【陰相】,可以避開所有術法攻擊!
  世間萬法,不外乎陰陽之中!

  正面交手,她不敢說自己能夠穩勝偽道的同境大乘,但這保命的手段,卻是獨步九大宗門!
  心念電轉之際,“居羽”已經踏出了山谷。

  群峰崔巍,高聳入雲。

  光禿禿的峰頂,山石塊塊爆裂,在真火烤炙下,迅速坍塌成砂礫,簌簌滿峰,散入長風。

  高天之上,十日高懸,熱浪滔天!

  “居羽”立時開口說道:“裴……”

  “凌”字尚未出口,其整個人瞬間被大日真火點燃。

  烈焰轉瞬吞沒白袍、道體、神魂、金環、寶石……

  【陰相】在十日真火面前,毫無作用。

  “居羽”隕落!
  ※※※

  浮生境。

  模模糊糊的山水中,“舊”手持黑子,一動不動,定格了數息之後,迅速落下。

  嗒!
  棋枰之上,又是一枚白子被吃!
  見到這一幕,所有大乘的面色,都變得極為凝重。

  天生教的“居羽”,應該跟剛才寒黯劍宗的“縈岩”一樣,入局即死!

  這一次,一乾大乘都沒有任何廢話。

  九嶷山的“迢舟”頓時說道:“這次,輪到我正道。”

  魔門四宗望著棋枰,一言不發。

  修蛇與“禍”,同樣沉默,再沒有開口要入局的意思。

  這個時候,“迢舟”轉頭望向修蛇,語聲平緩道:“修蛇,伱非是人族。”

  “你來試試!”

  聞言,修蛇頓時大感不滿,剛才局勢穩定下來,入局者再未迅速隕落的時候,人族選擇自己上。

  現在棋局再現凶險景象,卻又讓它來入局……

  不過,這是剛才的交易。

  人族告訴它跟“禍”浮生棋局的秘密,而它跟“禍”,則必須聽從人族的安排……

  想到這裡,修蛇看了眼魔門四宗,見魔門四宗沒有任何表示,隻得遊弋上前。

  它望了眼面前的棋局,從棋笥中取出一枚白子,挑了白子最多的地方落下。

  下一刻,修蛇龐大的軀殼消失不見。

  “舊”手持黑子,爾後跟前兩次一樣,隻微微停頓片刻,黑子便直接落下。

  又一顆白子被吃。

  修蛇死了!

  棋局這一次的凶險,跟是不是人族無關,只要入局,便是死路一條!
  但現在……棋局已開,他們不能不入局!

  長風蕩蕩間,孤崖之上,一片肅然。

  “伏窮”環顧左右,緩聲說道:“這一次,輪到我聖道!”

  語罷,他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望向“禍”,“你不是人族,也不是妖族。”

  “你來試試!”

  “禍”神色不變,這所謂的試試,其實就是叫它拿命去拖著棋局!

  也許只要過了這個時間段,棋局便有生機。

  也許洪荒歲月中的裴凌反應過來,來得及施救……

  心念至此,“禍”走上前去,來到棋枰之畔。

  它跟剛才的修蛇一樣,從棋笥中取了一顆白子,想了想,忽然閉上雙目,封閉神識,爾後手中棋子飄出,隨機性的朝棋枰之上落去。

  裴凌的仙路,是從幽素墳得來的。

  而它,是幽素墳的王!
  它與裴凌之間,有著極為深厚的因果……

  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它現在,隨機落子,便是賭裴凌的因果!
  嗒!
  白子落定,“禍”轉瞬消失不見。

  “舊”舉起一顆黑子,跟之前一樣,落至中途,戛然而止,再度定格。

  ※※※

  洪荒。

  十日當空,熱浪洶湧。

  原本的深潭早已徹底乾涸,枯竭的潭底,一座重重禁製的地窟中,隔絕酷熱的雲篆一枚枚亮起,將大日真火,悉數拒之門外。

  鮫人火炬光照滿室,沒有任何陳設的地面上,銀薑、“象載”、“孤渺”、“空朦”皆席地而坐。

  在他們的不遠處,“垂宇”以及兩名洪荒非八十一劫大乘,也在閉目養神。

  那名男性八十一劫大乘“樽”,卻不見蹤影。

  地窟之中無人說話,只有丹香混雜著天材地寶的氣息四溢,所有大乘周身氣息波動,都在抓緊時間修煉,恢復昨夜的傷勢。

  這個時候,入口處,空間微微一動,露出“樽”的身影。

  他氣息完美依舊,渾身上下,卻焦黑處處,布滿了灼燒的痕跡。

  原本樣式簡單但用料考究的法衣,已然殘破不堪,滿頭長發,全部都被焚燒一空,露出光禿禿的頭頂。

  銀薑立時睜開眼,望著他問道:“情況如何?”

  “樽”身上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與此同時,他語聲低沉道:“已經走了。”

  “那些墮仙的目標,不是我們。”

  銀薑點了點頭,爾後說道:“從昨夜開始,水族的動向,便很不對勁。”

  “那名海螺墮仙,說的可能是真的。”

  “有位英雄,令龍後吃了虧!”

  “樽”點了點頭,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從腰間一隻灰撲撲毫不起眼的儲物囊中,取出一條色彩斑斕、瘴氣縈繞的巨蛇。

  這條巨蛇,眼中神采已然散去,生有七根尖角的頭顱,與蛇身徹底分離,斷口處鮮血淋漓,兀自滴落,顯然新被斬殺。

  “樽”心情不錯的掂了掂巨蛇,說道:“剛才調查完那些墮仙的動靜,回來的路上,正好遇見一條水族的小蛇,便捉了過來。”

  “左右白晝不能趕路,閑著也是閑著。”

  “不如燉個湯,也讓大家滋補一番。”

  銀薑眼睛一亮,立時說道:“好!你抓緊時間休息一下,這條小蛇便交給我來處理。”

  眼見銀薑大步上前,手法利索的開始拾掇巨蛇的軀體,“象載”、“孤渺”、“空朦”三人頓時一怔。

  這……好像是修蛇?

  ※※※

  洪荒。

  十日當空,熾烈火光肆意潑灑全地。

  萬物灰飛煙滅,荒蕪無垠。

  黃沙滾滾之中,裴凌獨自而立。

  滔滔赤金披散其身,猶如為其鍍上一層厚重金輝。

  沐浴大日真火,他渾身上下,皆充滿了磅礴的力量,此刻雙目緊閉,玄衫無風自動,正全神貫注的感知著所有棋子的位置。

  其中有四顆棋子,已經在同一個地方呆了許久,那肯定是“空朦”前輩等四人。

  那四人的所在之處,定然也是人族的據點之一。

  裴凌將其方位記了下來,下次若是再次出事,可以去那裡落腳。

  兩顆棋子,在距離此地非常近的地方,正是“世味”與“非榮”兩位前輩。

  這兩位前輩,有他的複刻體庇護,也不會有事。

  還有兩顆棋子,一顆在距離他非常遙遠的一處地界,同樣停滯不動。

  這種情況,從他喚出計霜兒,可以感知棋子開始,便沒有動過,定然是龍伯戰王無疑。

  而最後一顆棋子,則是“馳杳”……

  這個時候,裴凌忽然察覺到,一顆新的棋子,在距離他非常遙遠的地方出現!
  裴凌沒有任何遲疑,立時化作金烏,雙翅一振間,茫茫黃沙急劇後退,周遭景象一片光怪陸離,卻是全力以赴的遁向那顆棋子所在之地。

  但剛剛飛出百裡,那顆新的棋子,已然消失。

  與此同時,計霜兒的聲音,在他腦海之中響起:“天生教‘居羽’,已經隕落!”

  裴凌身形立時停住,眉頭緊緊皺起。

  新的棋子死的太快,他這根本來不及救!
  心念電轉之際,裴凌又感知到一顆新的棋子出現。

  這顆棋子,同樣距離他非常遙遠,而且,跟剛才的棋子,位於完全相反的位置。

  裴凌再次化作金烏,朝那個方向遁去。

  然而,跟剛才一樣,他隻飛出去幾百裡,新的棋子,再次從感知中消失!

  計霜兒的聲音,也又一次響起:“青要山,修蛇隕落!”

  裴凌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這麽一會功夫,三位大乘隕落!

  照這麽個死法,連正午都到不了,此次所有參加棋局的大乘,便會全部死光!

  “是太陽!”

  “普通大乘,承受不住十日炙烤!”

  “‘世味’前輩與‘非榮’前輩,皆是如此。”

  “現在想救人……”

  想到這裡,裴凌眉頭一皺,需要再來一次日落!
  但真正的問題是,就算日落,後面進來的棋子,也只是存活的可能得到一定提升,未必真能活得下來!

  畢竟,黑夜同樣極為凶險!
  顧不得多想,裴凌正要立時施展仙術,便立時察覺到,新的棋子,又出現一顆!
  只不過,這一次的棋子,就在他的不遠處!

  來不及高興,裴凌一步踏出,瞬間從原地消失。

  ※※※

  洪荒。

  十日高懸,赤金揮灑天地,酷熱滾滾,萬物劫灰紛揚如雪。

  虛空之中,驀然出現一片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繁榮山谷。

  谷中鬱鬱蔥蔥,枝繁葉茂,姹紫嫣紅開得漫山遍野,與外界在大日真火下化作無盡荒蕪的一幕,形成鮮明對比。

  更有流水滔滔,有靈果累累,壓彎枝條。

  一道陰影凝聚的身影,穿過眾多琪花瑤草,行至谷口。

  其沒有任何遲疑,直接一步踏出。

  下一刻,山谷消失不見,“禍”直接降臨洪荒!
  尚未來得及打量周圍的環境,它整個身軀,立時燃起熊熊大日真火!
  這是幽冥的克星!
  隻一個刹那,“禍”什麽反應都來不及,便瞬間陷入瀕死的絕境!

  但就在它即將灰飛煙滅、徹底消亡的時候,一隻完美無瑕的手掌,從虛空之中探出,按在了它的肩膀上……

  下一刻,所有真火,立時沿著它們燃起的軌跡,一般無二的倒退。

  “禍”被灼燒得殘缺不全的軀殼、真魂,亦開始飛快倒退著恢復。

  轉眼之際,其已然恢復如初。

  直到此刻,“禍”終於緩過一口氣來,顧不得震驚這連鬼都活不下去的洪荒環境,它立時回頭望去,卻見一道玄衫負刀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它身旁,正是裴凌!
  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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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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