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劉vs雲 他是我夫君,他敢?
雲思勉沒有去撿。
只是用最遲緩的動作,一幀一幀將視線落到道路右側。
他嗓音有些輕,仔細聽去,都帶著顫意。
“那下面是什麽。”
這官道是多年前修的,道路兩側沒有絲毫的柵欄。
沒有人敢回應。
那是一片陡坡的山林。而山林下是護城河。
劉蔚然摔下去後,必然凶多吉少。
運氣好些,滾在山林,運氣差些,沒準早就被急流吞走。連具屍身都不剩。
平素最是意氣風發的男子,此刻任雨水衝刷,洗去一身的桀驁,他才知道,原來在面對生離死別時,也會有膽怯。
那後知後覺滋生的情意也在這時蔓延。吞噬他所有的理智。緊繃的弦徹底斷了。
有什麽在步入崩潰。
往昔的對話仿若在腦中回響。
——“劉蔚然,早知道就不救你了。你說我攤上的是什麽破事。”
——“行了,哭什麽,我又沒說不娶你。聘禮單子看了麽?本世子也算有誠意的。”
——“我這人沒什麽出息,可你別不信,興許哪天不靠兄長不靠我父親,坐上五品以上的官玩玩。”
——“劉兄!打牌九嗎?”
——“你還挺好看。”
劉蔚然。
蔚然。
這是,他的娘子啊。
他的唇是抖的,手是抖的,渾身上下都在抖。嗓音啞的不想話。
“找!都給我去找!”
眼瞧著多方勢力都來尋人,然,隨著時間的緩慢推移,卻是徒勞無獲。
一日,兩日,三日。
又是豔陽天,光線刺眼,帶給人的卻只有寒意。
一番搜尋,找到的無非是早已被劃破丟了往日華貴的破布。
整座山林都被翻遍了,最後才去在護城河上撈捕。
所有人都為此唏噓。
可即便再不願相信,雲少夫人沒了就是沒了。
一個月後,鎮國公府終於設了靈堂。
雲思勉向來看不上背地裡哭的男人,實在沒有男子氣概,可他偷偷抹了好幾次淚。
他也變得格外的沉默。再也不見往日的囂張跋扈。
就連精氣神都沒了。
“雲世子,前頭出了竊賊,偷了銀子不說,竟然還拿著刀。捅死了人。”
最是正義的他,聽到這一句話後,先是沉默,他抬眸,那張不再精心保養的臉顯得格外憔悴。
“有事報官,尋我作甚?”
說的話,顯得格外冷心絕情。
他舉著一把傘,看了眼天色。
是他最不喜歡甚至反感厭惡的陰雨天。
他一步一步沒有絲毫猶豫的朝另一方向離開。後面的動靜和細碎的說話聲依舊傳到他耳裡。
“你這人,尋雲世子作何?”
“這不是恰巧碰見,他又是熱心腸。”
“人家娘子都死了,成了鰥夫。你這不是湊上前找揍麽?”
————
可也就在這時,郊外一輛破舊不堪的驢車顛簸而來。
驢車上面鋪著草杆,味道很不好聞。上面躺了好幾個髒兮兮的人。
“都說臨安城繁華,那些貴人手裡稍稍漏一些,就能吃好幾頓大魚大肉,我早就想來了。”
“你我雖是乞丐,但如何也得做個有骨氣的乞丐,這乞討也分三六九等,那些小地方如何能比在皇上腳下來的尊貴。”
其中有抱著個破碗的,打斷:“行了,說什麽乞丐,我們是去撿金子的!”
“臨安城規矩多,可有我在,保證你們混的風生水起。”
她說著推了推身邊,一手啃著粗面饅頭,惆悵的望著天的女子。
那人身上的衣裳比他們還破爛,不過料子摸著手感特別好。
嘖,吃東西的模樣,優雅的還挺好看。
這是她在廟宇碰見的。
披頭散發瞧著比她還慘,至少她的衣裳是撿了旁人丟了不要的,可沒一個破洞!!!
是這群乞丐裡最體面的!
因此,她一問得知對方去的是臨安城,恰好順利,也就大發善心的捎上了。
“妹子,你也跟著我混吧。”
劉蔚然眼底的哀傷更濃鬱了。
那日,她滾落山林,墜入了護城河。
身子被淹沒,那股窒息感記憶猶新。可她愣是沒死,被浪推入了草地,醒來後所處之地是一片荒郊野嶺。
身上的首飾,一切能證明其身份的物件都沒了。
她還不知道這是個什麽鬼地方。好在最後一瘸一拐的尋到了早已荒蕪的廟宇。
在那裡,她認識眼前的三個乞丐。
這哪裡是乞丐,分明是她的貴人!
劉蔚然很認真的開口:“我是要回家的。”
“你家?你家在何處。”
“鎮國公府。”
她想了想又道:“我真的是臨安人士,一場意外才淪落此等境地。”
乞丐一:“哈,你又要說你是雲少夫人了。”
我就是啊!!!
乞丐二同情的看著她:“又犯迷糊了,你總不能因為那頂頂尊貴的人物被葬了,你就以為能假冒吧。那雲世子凶殘在外,你就不怕前腳踏入臨安城,後腳進牢房?”
“他是我夫君,他敢?”
乞丐頭頭睨她一眼:“妹子,我能理解你,這種夢我也做過,我有陣日子還想我是宮裡的娘娘,天天大魚大肉,一群人伺候著,穿金戴銀。”
劉蔚然已經懶得解釋了。
畢竟,她這幅德行,哪裡是個世家夫人的模樣。
半響,她冷不丁的出聲:“宮裡的娘娘除卻重要場合,很少穿金戴銀,其中,日日佩戴的無非一個是皇上給的定情信物,一個便是首輔夫人親手繡的荷包。”
三個乞丐沉默幾秒。
乞丐頭頭一臉吃驚的看著她。
“行啊!妹子,你為了假冒貴人,用心做了不少功課,牛啊!”
說的還挺像一回事。
說著,她湊近髒兮兮的劉蔚然細細打量。
“五官生的的確不錯,你努努力,沒準能做雲世子的小妾。”
誰要做小妾!她呼吸變得困難。
乞丐一:“我是聽說,那雲世子生的極美,連女子都能甘拜下風。”
乞丐二:“這原配死了,位置就讓出來了,也不知誰能上趕著做繼室。”
劉蔚然激動:“她沒死!沒死!”
乞丐頭頭敷衍:“好好好,沒死沒死,就是你,就是你。”
劉蔚然捂著心臟。
她終於明白了鮮血淋漓!的滋味。
(本章完)